李清哭了,哭的很伤心,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眼泪顺着鼻尖滴下,很快就染湿了桌面。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面前的李福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是的,就是陌生!
自从那天之后,李福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管是性情,还是行事作风也大异往常,甚至一些生活细节都忘了。
他一直不敢去问,也不想去问,甚至心存幻想,只要自己不问,就不会失望。
想到这里,李清哭的更加声嘶力竭了,外人听见指不定以为有人欺负小孩了。
这下轮到李福坐蜡了,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李清的身后。
看着李清瘦弱的身材,心中也是感慨。
前世十三岁的孩子还在校园里面无拘无束的快乐生活,而李清年纪轻轻却已经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大好时光。
虽然自己如今也是如此,但前世也活了四十五载光阴,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
如今能够重活一次,已经是邀天之幸,不敢奢求其它了。
怜惜的抚摸了一下李清的头发,语气低沉地轻声说道:
“孩子,不想说就不说了,是福哥不对,福哥给你道歉。”
李清感受着头上的温度,身子一静,沉默良久之后,像是做出了某做决定。
“福哥。”
“怎么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前些日子摔了一跤,忘了一些事情。”
“哦。”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
“你还是从前那个福哥吗?”
“或者说,现在的你,还是福哥吗?”
头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甚至感觉了一丝抖动的感觉,身后的李福久久没有回答。
李清缓缓抬起头,转过身静静地看着李福。
李福如今心里百感交集,有对李清敏锐感知的惊讶,也有对自身最大秘密被识破的惶恐,甚至有一些释然和放松。
“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都会是你的福哥,这一点不会改变。”
虽然没有听到自己想象中的回答,但是李清也没有再追问,拉着李福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我本名刘清,七年前与父母前往京城的途中遭遇歹人袭击,幸好你目睹了此事,前去报了官。”
“我父亲虽然武功不错,但是歹徒人多势众,没有护住母亲,父亲也是浴血奋杀之际被偷袭,失去了抵抗能力。”
“当时我已经吓傻了,就在歹徒要痛下杀手的时候,福哥领着官兵赶到杀散了歹徒。”
说到这里,李清的眼睛再次湿润了,眼眶微微肿起。
“可惜,我母亲当时就死了,父亲也在几天之后重伤不治离开了。”
“在这期间都是福哥陪着我,帮我父母安葬,又安慰我。”
“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了,但是谁知道被杀散的歹徒怀恨在心,在一处小巷子截住了我们,还把我们卖给了人伢子,再然后就被送到这应天府来了...”
李清这时突然站了起来,扑到李福的怀里,紧紧抱着李福的腰,哭成了个泪人。
“呜呜,福哥,你不要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呜~”
李福听完了全过程,心中感慨颇多,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轻轻拍着李清的瘦小的背。
“福哥在这里呢,福哥永远都会保护你!”
“呜呜,福哥。”
嘎吱一声,门开了。
侯显看着眼前的画面,顿时懵了,整个人汗毛都立了起来,本想关门出去,又觉得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只能是咬了咬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们这是...”
李清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松开抱住李福的手,整个人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弹了起来,红着眼睛和脸庞东张西望。
好像没有找到想要寻找的东西,立刻又趴在桌子上把脸埋了下去。
“咳咳,没什么,李清他啊,摔了一跤,估计是摔疼了,对,就是这样。”
李福也有些尴尬,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试图搪塞过去。
不过侯显明显是误会了什么,狐疑的看了一眼两人,心中对于是不是还要跟随李福产生了一些犹豫。
“额,呵呵,是这样啊。”
李福看侯显的眼神,本来还想解释一下,不过想想之后又觉得没必要,只会越描越黑。
随即正色道:
“走吧,走吧,搬新家了,对了侯显,那边院子是什么格局啊?”
趴在桌上的李清也竖起了耳朵。
侯显想了想刚才过去的时候观察的画面。
“有三间屋子,一间柴房,还有一间书房,面积要比这杂役院大上不少。”
“哦,对了,刚才过去的时候还遇到毛大人了。”
李福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拍了拍李清的头。
“还愣着干什么,咱们搬新家了!”
不久之后,李福跟着前头背着包裹的两人到了新院落门口,观察了一下方位。
新院坐落的地方距离西华门不远,尚膳监在西中门内,据此也不过半炷香的路程,平日不管是上值还是出去采购也颇为方便。
李福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初入门时有照壁遮挡还看不真切,进入之后豁然开朗。
正面就是客厅,客厅两边分列主卧和书房。
而左侧两间厢房大小看起来也比李福之前的住所大上一些,而右边就是厨房以及柴房,院内水井磨盘皆有。
更让李福欣喜的是院内的几颗榕树,修剪的也颇为规整,夏日乘凉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