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琥珀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她想起了什么，止住脚步，回头对父亲说：　　　　“另外，你今后别再来找我了，要是再遇到类似的状况，我一定不会再出手的！那时候，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紧接着，琥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穿出小巷，回到了歌剧院后院。院子很幽静，她停在这里，深深吸气，以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后，掩埋了所有的不愉快，走进了正前方小房间。　　　　维岱正坐在床边，叠着洗好的衣服。见琥珀进门了，她就停下手边的动作，问道：　　　　“你父亲怎么样了？”　　　　“他没事。那群青年只是威胁他，并没有真的难为他。”　　　　琥珀十分随意，看上去并不在乎自己的父亲。维岱点点头，又开始叠衣服了。琥珀看着忙碌中的维岱，觉得有点好奇，问：　　　　“你怎么不问问我跟父亲有什么事？”　　　　“不问，你想说自然而然就会说的。”　　　　维岱一直专注地叠着衣服，将最后一件叠好后，把它们放进了箱子里。琥珀一改阴霾，笑了，说：　　　　“维岱你可真是个好伙伴啊！如果你问的话，我真的不好回答，我跟我父亲到底怎么了。总之，我跟我父亲有很多的矛盾，这些矛盾是多年累积下来的，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说着，琥珀在靠着维岱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看着她，眼光有点深沉，就好像在看着某道可以倚靠的力量。过了一阵子，她将手移向口袋，从中掏出了一叠东西。原来，那是钱，她说：　　　　“对了，这是这几天我获得的小费，给你。”　　　　“是客人给你的小费啊！你拿着吧，琥珀。”　　　　“我不会拿着这些钱的，场地是你的，职位是你的，这小费没有理由是我的。”　　　　说着，琥珀拉开了一旁书桌的抽屉，兀自将小费放了进去。维岱起身,拿起那叠钱，准备把它们交还给琥珀。琥珀假装威胁地说：　　　　“维岱你可别想着要还给我，如果你不拿着，我就去把我住处里的钱搬过来，全放在这里。忘了告诉你，我的住处可是有一箱钱呢，可别怀疑我说的话，我说到做到！”　　　　“这……，那就谢谢了。”　　　　维岱拗不过琥珀，只得接受了小费，将它放进抽屉，沿着床面缓缓地坐了下来。琥珀望着她，满意地笑了笑。也是在这时，她准备把心底最深的疑问道出口了，说：　　　　“我察觉到一种怪异的状况，……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说错了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　　　　“说吧，琥珀。”　　　　维岱冲琥珀笑了笑，表示不放在心上。琥珀便决心把心底的疑问道出口了，轻声地问：　　　　“我觉得，你好像不受男孩子欢迎似的？我观察过了，在替客人停车的时候，你不太容易得到小费，相对而言，我就比较容易得到小费，而实际的状况明明就是，你是绝世大美人。还有，在酒馆的那天晚上，那三个家伙看也不看你一眼，这是为什么呢？”　　　　说这番话，琥珀既是表达疑惑，也是在为维岱鸣着不平。维岱自己显得很淡然，轻声地说：　　　　“没什么奇怪的，从小就是这样了。”　　　　“从小就是这样了？是所有的男孩子都是这样，还是部分男孩子是这样？”　　　　琥珀尽量保持话语的平静，无论如何，她不希望自己的讶异换来维岱的不适。维岱本想回答，有一个例外的，就是索伐警长。可她没有勇气那么说，就搪塞道：　　　　“所有的男孩子都是这样的。”　　　　琥珀听了觉得更惊讶了，皱起了眉头，思索着为什么有这怪异的状况。简短思索后，她兀自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这会是一种诅咒吗？……我想一定是的，不然没理由会这样。”　　　　琥珀给了自己的意见。维岱没答话，样子很淡然，不管她是否真的被一种诅咒限制住了，她都不觉得遗憾。琥珀看着她那毫不在乎的样子，也受到了感染，宽慰道：　　　　“放心吧，维岱，不会所有的男人都长了一双世俗的眼睛。我坚信，这世上一定会有男子长有一双超凡的眼睛，能够正确认识你的美，会好好珍惜你的。”　　　　换作以前，维岱绝不相信这话，可这时，她就不那么坚决了。这一切的转机都是索伐警长带来的。　　　　如果说，不相信有人会喜欢自己是一场深渊的话，她之前位于这深渊底部，是警长对她的细致关切把她从这场深渊中拉了回来，正因为这样，她对感情多了一份本不会有的憧憬。　　　　这时候，她的脑子中浮现了警长的影子，一想到他，她就觉得心底温暖，有种沐浴阳光的感觉。不过，她不便在琥珀面前把自己的小小心思说出来，只是笼统地说道：　　　　“实不相瞒，在以前，我从不认为会有男孩子看上我，但我从不认为这事是一种遗憾。”　　　　“以前从不认为有男孩子看上你，那现在呢？”　　　　“现在，我不主观否定这事，而是一切顺其自然。我时常觉得，不管有没有人喜欢自己，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听到这话，琥珀又笑了，流露出遇到知己的表情，附和道：　　　　“不得不说，我比你要绝对点，我不相信感情。”　　　　“……其实，琥珀你没必要拒绝相信感情吧？”　　　　维岱在适度的范围内表达了自己的疑惑。琥珀缓缓朝前踱了几步，望着窗口，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种态度的，后来才是这样。不瞒你说，我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病，在生病的过程中，男孩子们也是要多远离多远，他们别说喜欢我了，就连靠近我一步都不愿意。……我理解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跟一个常年生病的人打交道，其实，我老早就是不相信感情的态度了，我不是听你说那么一句，才随便便这么附和一句的！”　　　　维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琥珀也是一个历经坎坷的人。这一下子，她觉得跟琥珀的心更贴近了。　　　　她虽然没有常年生病，可经历的状态也差不多，因此，她能对琥珀的境遇感同身受。她望着琥珀，琥珀也望着她，双方没再说话，可是从彼此的眼神中得到了鼓励。　　　　五　　　　晚上七点，公爵府的晚餐拉开了序幕。洛凡把大盘小盘的菜端上来，放在了饭厅的桌面上，然后退下了。　　　　偌大的桌子上只有两位用餐者，即莫晚和卡帕。莫晚坐在主人位，卡帕坐在他身旁的位置。这小丫头看起来有点心事在，菜品上齐后，她始终没懂动筷子，垂着头，用两只手指扯着衣服上的蝴蝶结。　　　　桌面的菜肴全是她最喜欢吃的，在平时，她会迫不及待地把美味菜肴咽下肚，可这时候，她就没吃上一口。莫晚把这种状况看在眼底，觉得有点不对劲，伸手把小丫头最爱的那道菜推到她面前，关爱十足地说：　　　　“吃东西吧，卡帕。”　　　　“我不饿，公爵哥哥。”　　　　卡帕还是没有动筷子。莫晚看出这小丫头是有心事的状态，耐心地询问道：　　　　“怎么了，小丫头，是有心事吗？”　　　　卡帕确有心事，停顿了一下，才扬起了视线望着堂兄，哀求地说：　　　　“公爵哥哥，有件事情，我想求求你。”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　　　　“不嘛，我就要现在说！”　　　　小丫头坚持要把心事说出来，依偎到莫晚肩头，用祈求的目光望着他，期望他答应自己的小小请求。莫晚只得应允道：　　　　“那就说吧，什么事。”　　　　小丫头便眉开眼笑了，离开了堂兄的肩膀，小声地问：　　　　“公爵哥哥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爸爸在瓦都再多呆一阵子？”　　　　听到这话，莫晚无奈地笑了，问：　　　　“你这鬼灵精的小丫头又在想着什么呢？别的小姑娘都是期待出远门的爸爸赶快回来，你怎么在干着相反的事情？”　　　　卡帕噘着嘴，说：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就是不希望爸爸太快回来了！我算了算日子，觉得他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我自由的日子没多少了，真的有点烦恼！”　　　　“小丫头你还是别烦恼了，就算六叔父回来，你也可以呆在这里啊！”　　　　莫晚微笑着，真有一个兄长的样子。卡帕不赞同这话，摇了摇头，说：　　　　“公爵哥哥你真的觉得，老顽固爸爸可能让我呆在这里吗？我敢保证，只要爸爸一回来，他就会不由分说地把我从这里拉回家去的！”　　　　莫晚明白卡帕对于叔父的意义，清楚那是可能的状，没答话。见他不答话，卡帕更是烦忧了，说道：　　　　“爸爸他不在的时候，我感觉到空气都是甜的，他在的时候，甜的东西也是苦的。我可不想要他再限制我了，我真希望他永远别从瓦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