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成为我。我们是一样的。” “我可以成为你。” “别去在意。” 于是那声音近乎有些轻快了,萨尔敲敲桌面,古旧的纸张和插进墨水瓶的羽毛笔依次出现,手腕抖动。 我凑过去读。 “人的哭泣总是不一样。不同的角色有不同的哭法,甚至连同一个角色在不同的人笔下也有不同的哭法。 我曾经有幸在群星时代看到过走投无路的农奴,他的眼泪充斥着绝望的怒吼,让人愤然,感同身受,这是难得的素材。而大多数人的哭泣常常只是:哭红了眼睛和鼻头,肩膀抽动且声音沙哑。 当然,感情的表达对于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当拉维妮娅哭泣时(拉维妮娅被称为群星时代最鲜艳的大丽花),她红色的长长的鬈发和大颗大颗的眼泪足以让任何男人心折……不,不提阿泰斯特。” 笔停在这里,似乎是苦恼地顿了顿。 群星时代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大概真的要纠缠天才先生一辈子了。 萨尔把笔尖插到墨水瓶里用力沾了沾。 像看出我的心思一样,他瞥了一眼,随后揉着额头挥挥手:“去吧去吧……新做的曲子,小心点,别摔了。” 我就乐颠颠地上去抱着大提琴断断续续开始练习。 当然是练不好的。零散学大提琴的时间也不少了,女神养我的时候,经常陪她去练琴,一练就是一下午,在群星时代跟在萨尔旁边的两年也几乎是天天学琴。 两个人都是好老师,奈何我实在驽钝,到现在拉出来的还是毫无感情可言的片段。 记得我不到十岁的时候女神是特许出了凉迟城,去q外头参见比赛,拿了国际级的一还是二等奖。然后就是她回安德里亚公园的时候照的那张照片,到现在还是我的主页屏幕。 也是坐在这里,就是那张红裙子的照片。 现在想想,有关过去的所有印象里,却是某个夜晚给萨尔斯莱曼披上毯子的时候更加真实。 “sal。” 没有回答。 “萨尔?” 满是倦意的寡淡声音从楼下飘了一缕上来:“抱歉。” 我的萨尔斯莱曼逻辑系统判断,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刚睡着了没听见啊好困现在又要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挪下楼梯,萨尔斯莱曼果然是阖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手前的羊皮纸已经换了一张,一端写着“陈烙”“失感症”“心理疾病”,一端写着“第三维度元世界”“自然”以及“复兴”。 永远都是倦色难掩。 以前为了活,后来为了死,现在为了我和这个他笔下的世界来回奔走。永远被荒谬的责任感驱使,被他创造的蝼蚁所驱使。 然后又突然想起以前偶然撞见阿泰斯特探访(他平时常常是避着我,说什么“私会这种事就别给小孩子看”),对方躲闪不及被我撞个正着,于是揉了揉自己的一头乱发,疯疯癫癫地笑着打招呼。 又极度小心轻柔地合上门,交代说,aby,我的爱神太累了,你要好好照顾他。 萨尔斯莱曼一向不耐这个称呼,大概是因为高强度的赶场实在太累,只是懒洋洋地说别吵。疯子就真的一声不吭,连木质楼梯都不肯踏,从诺尔德尔兰高塔跳窗出去,还扭伤了腿。 他在那时沉沉睡去的样子和此日并没有什么两样。 蹲下的腿有些发麻。 我改蹲为跪,坐在脚腕上,凝视他手上即将滴落的墨水。 这么想来其实我比阿尔泰怂多了。他眼里萨尔斯莱曼是天才,是光辉,他的过去苦难不为人知晓,但他今后的坎坷能和和阿泰斯特共度。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画他,歌颂他,热烈地爱他,甚至拥抱,流泪,高呼他的名字,我却只能跪坐在这里,一言不发。 (给我Liebste我: 如果你读到这里,我有一点很想补充。 差不多是群星时代我要走萨尔要去死一死的前两天,Arty来拜访过一次。 那时候我们暂居诺尔德兰高塔,大概是个巴洛克风格还是什么风格的建筑,sar和我以每周五札林的价格包下了整栋建筑——说实话,有些贵了,不过身为男主光环笼罩下的汉子,大地主斯莱曼先生根本不计较这点玩意儿。他说的,“就是个零花钱。” 跑题了。 萨尔住在楼顶我对面的那个房间,而上面一层是他的琴房。大概摆满着风琴洋琴和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什么的,不过布置的不错,看起来只是挤,不乱。当他想要谈话的之后,就会吩咐我去楼下的起居室喝茶发呆。 没办法,被包养的没人权啊。:( 那天我照例被打发下去,什么也没听到。arty还是惯性地神经质地一直用鞋子敲击地板(心情一直很平静,从他的频率看),而萨尔自从为两个人拉开椅子后就寂静无声。 不久arty离开。我听到萨尔和他一同出了房门,萨尔拐道楼上,阿泰斯特沿着盘旋的扶梯向下走。金头发的疯子向我招招手让我送他,于是我不得不放下刚买回来的点心,提着裙子小步赶上。 顺便说一句,群星时代的着装礼仪实在太tm烦,本来老子那时候腰就没多细,被两道布带勒着简直想死。阿泰斯特倒是没顾忌。他之前男扮女装躲那群围在我们暂居处的萨尔的狂热粉丝的时候,就是男扮女装,可从来没裹过腰。 “Abilene……” “没有lene,谢谢。也不是abiotic。是gayla.” “好吧。告诉我的神,我还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