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出去？”　　叶归问。　　我把窗子推开，拉过纱窗挡外面的虫子。今天是个雨天，水顺着屋檐滴滴哒哒地往下落，砸在三合板上，弄出好大的声响，像真下了一场大雨。　　废话。我心里那个声音说。不真去怎么让你上钩。　　和林城的构造一样，这里其实也只有一个城市。区别是陈冬冬的父母和其他人都是她主动创造出来的，并且世界观的逻辑和选材毫无纰漏，叶归却是下意识创造了一个“安全城”，其他人员当然是附属。　　显然陈冬冬的能力比叶归强——她可以在所有碰到的地方凭本能构造场景，叶归却需要和我一样的平台来生成人。　　“这么想想我渣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　　挥别叶归的时候，我扶了扶耳机，这么对江筠来说。　　“……醒醒。陈烙。至少换个词，不然我觉得你是玩弄人家感情的失足少女。”　　“万一我是失足少年呢。”我开玩笑，“毕竟女穿男世界也挺多见的。”　　“……你想上lcst研究所内部论坛的雷文吐槽板面？”　　“并没有。不过说来秦非还在把他的故事往上放？”　　“是。”于是那边的声音也沾染上一点轻松的笑意，“这周他想拯救的表弟又把他关小黑屋了。脚腕手腕锁住了，我刚看时他还在苦恼怎么开锁。”　　我去隔壁买了个新做出来的棒棒糖在嘴里叼着(别问我从哪儿顺的钱，叶归兜里):“拿刀劈啊。”　　心里忍不住给这倒霉孩子点了根蜡。　　不管怎么努力，都能让想拯救的倒霉孩子关他小黑屋也是种技术。　　就怕他那把占有欲太强的刀不同意他和那群目标玩虐恋情深。　　我敲敲耳机:“有情况了告诉我。我现在特想知道这次凌冽怎么把他搞出来。”　　却有一阵春风吹过来。　　此时已入夏，闻这味道，约摸是已经走到了位面边际，即将临近无端崖。　　我抬起头。　　说实话，这是副极为恐怖的景象。面无表情的人体被从边缘送出，和另一些丧尸状的东西一起走向城门外。所有居民却没看见一样，活得极为正常，正常到古怪。正常到门口的卫兵仍在靠着墙聊天，任凭那群人穿透铁门，来到门外。　　我好奇地凑过去，伸手碰碰门，被一个娃娃脸的女兵拦住(顺便说一句，一秒前她还不存在)，那迷彩服的姑娘好脾气地解释道:“陈小姐，叶先生不允许私自外出。”　　我笑眯眯地活动手腕，把指骨捏的啪啪响。　　“如果我非要过去呢？”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城门轰然打开，刚刚那群木然的“人”惊恐地朝着城墙顶端大喊，一小股士兵冲了下去，拎小鸡一样把那些人拎了上去。　　娃娃脸的姑娘看我一脸好奇，就笑眯眯地解释道:“阿陈没有异能，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存在异能者的。”　　两句话就陈小姐变阿陈了，姑娘你心真大。　　她的眼里满怀钦羡和敬畏:“城主赋予了我们这样的能力，用来保卫A城。”　　那样子不像尊敬哪个领导者，真真像尊崇神明。　　我看着那边几个刚被创造出来的“幸存者”满怀感激地走向临时安置点，啧了一声。　　没常识要人命啊。　　哪个城市外不是大批丧尸围着，每日少则一次多无上线，这A城里日常通电他居然没下意识造出个发电站我也很服气。不愧是书都没读完看了几本小说就敢闯荡江湖的人。　　也亏着对于1.5元界这种超低级维度层来说，三元界随便哪个人都是创世神级别，不然他半途死了都是轻的，只怕还要和莫相离一样被拉去填天坑。　　叶归啊。　　我边笑边骂，轻松从那女兵有意无意的阻拦里擦了出去，推开城门。　　刚跟着那群人赶来的尸潮蜂拥而至。　　没人在意我，他们也不会记得是我推开了城门。叶归眼里民众的意志总是如此强大，就算死伤不少，每个人也都坚定地抵御着入侵。　　所以还不够。　　这种程度的刺激，还无法让叶归从他的好梦里醒来。　　我在手机上敲下代表“四面的城墙都被破坏了。死伤惨重。”的字句，思索两秒，又加上一句“陈烙浮了起来。#20/meter”　　然后就只是低下头，整好以暇地俯视下方。　　“有时候我感觉我也是个怪物。放到小说里，大概是什么超级大反派。”　　“是吗。”江筠来问。　　“我不知道对于意识体的定义是什么……”我笑笑。　　“但是你看。”　　“这里的每一个人，在他们自己眼里，都是\'存在\'。”　　“我在杀死很多很多存在。”　　二十米的高度，足以让我高过城墙，浮在一个很安全的距离外。　　叶归从城中心的那幢高楼里穿墙而出。　　你看，又出纰漏了。这种沿河分布型城市的中心区肯定是商业区，意识和逻辑碰撞出这么大的bug，眼瞎才看不出来。　　叶归甚至没意识到，为什么商业街的低层建筑中，会耸起一座和他少年居所一模一样的高楼。　　“别再做梦了。”　　我说。　　“醒醒吧，叶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