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纳?”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轻轻敲了敲桌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哦,抱歉,戈德里克,我刚刚走神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非常好啊。” “我说,你真的有在听我说什么吗?”戈德里克有点恼火地问,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当然,你不是说想在帽子中注入我们的思想,从而使分院的传统得以延续吗?我在听,戈德里克,而且我认为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罗伊纳耐心地解释道。 格兰芬多的眉头舒展开,看上去松了一口气,说:“你支持我的想法,我很高兴。只是现在技术层面遇到一点问题…我想将四个人的思想注入一顶帽子中,但是这四种思维方式似乎本身就在存在冲突,你能帮我看看吗?” “当然,”罗伊纳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帽子,不假思索地说,“如果你不介意,帽子先放在我这里,过一段时间我给你答复。” “太感谢了,”戈德里克热情地说,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沉默持续了一两秒钟,罗伊纳开口道:“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嗯……”他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只是突然有点感慨,我们四个人创办学校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啊,十年了,”罗伊纳略带感慨地重复道,没有接话。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父母都很不愿意把孩子交给我们。不论自己的魔法多么蹩脚,不论在自己家后院念咒多么容易被麻瓜邻居发现,也一定要亲自教育自己的孩子。而且始终把让别人教自己的孩子学习魔法视为可耻的事情,结果导致巫师们的魔法越来越差。” “正是这样,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改变了这种现状。年轻的巫师们有了一个安全的学习魔法的场所,而且都可以受到最良好的教育。最重要的是这还会变成传统,即使我们离去也会延续下去。这比个人的魔法精进到任何程度都更加令人自豪,不是吗?”罗伊纳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的确,这正是我们创办学校的初衷啊!”戈德里克豪情万丈地说,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杯和杯托跳起来,发出轻微碰撞的声音。 罗伊纳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戈德里克变得不自在起来。最后她叹了口气,说:“说实话吧,戈德里克,你今天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你我都知道这点咒语还难不倒你。”罗伊纳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分院帽,淡然地说。 “好吧,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戈德里克投降般地说道。 “我们还是直奔主题吧,拐弯抹角的说法方式真的不适合你。” “我也这么认为,”戈德里克端起杯子,喝干了里面的饮料,重重放回桌子上,“你听到最近的流言了吧,罗伊纳?” “哪些?”罗伊纳不以为意地问,“流言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关于你和萨拉查的那些,你不会告诉我你从没有听到过吧?” “哦,那些啊,”罗伊纳一笑置之,“‘棍棒可以伤害你的身体,但谩骂没法打断你的骨头’。对我而言,一点流言又能造成什么伤害呢?” “真的不需要我出面制止一下吗?” “我说,戈德里克,澄清就相当于承认。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萨拉查都不在意,我又在意什么呢?” “我们是在为你着想,罗伊纳。” “‘你们’?”罗伊纳笑着反问道,“我猜这是赫尔加的主意吧。” 戈德里克重重点了点头,摊手道:“我也说没有必要,可是她不这么认为。她说,就算罗伊纳不会被流言打倒,但是——”他突然停住了,心虚地看了一眼罗伊纳,小心地继续说:“海莲娜可不一定。” 轻松的神情一点点从她脸上消失了,就像渐渐熄灭的余烬,“她为什么不自己来告诉我?” “这本身就很难开口啊……”戈德里克搓着手指说,像是摊上了什么苦差事一样,“海莲娜这孩子本身就和萨拉查比较亲近。可你知道,她和萨拉查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说来说去,这终归是你的私事,我们不应插手太多。” “我都不知道她一直在留意这些,”罗伊纳轻轻地说。 “谁没有留心呢?”戈德里克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们都在帮你留意,反而是你自己,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一次,罗伊纳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戈德里克没有接话。 “就在前两天,我们之间……又产生了一点小摩擦。她在走廊上对同学用恶咒,被我制止了,并且扣了分。那时候我非常生气,因为那三个咒语的混合效果实在危险——海莲娜根本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是后来我才意识到,她那样做,恐怕是为了我。”罗伊纳停顿片刻,仿佛喉咙被某种东西阻塞。“我送还了她的魔杖,还留了信,两次。先是解释原因,后来就只是求和,可是结果……”她摇摇头,声音满是苦涩。 “青春期嘛,是敏感了些,”戈德里克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戈德里克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在他看来,小孩子都是心思单纯头脑简单的生物,调皮的揍一顿就会变乖,难过的哄两句就开心起来。但海莲娜却与众不同——聪明到可以拆穿一切哄骗和宽慰,倔强地免疫各种鼓励甚至斥责。她要是决定要做某件事,就只剩下她成功了这一种结果。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罗伊纳抬起头迎上了戈德里克的目光,素来平静的眼底出现了少见的忧虑。 “我不知道,”她简短地说,避开他的眼睛,转而看着窗外的高山风景,“真的不知道。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无知得像个孩子一样,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在想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灰心,等她长大了就会理解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许吧…”罗伊纳不置可否,目光再次变得沉静而悠远,仿佛从窗外看到了某种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又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