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卡伦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清楚发生何故。　　　　他们傻傻看着，爱德华上一秒痴汉脸发呆，下一秒忽然暴跳如雷，质问诺希为什么不把喜好说出来。　　　　在卡莱尔打算说两句圆场的时候，又看见爱德华神情放软，叹息着俯身至她的面前，将她双手，放置在自己的脸上。　　　　亲爱的，他这是在玩哪出呢？　　————艾美特挤眉弄眼。　　　　我怎么知道白痴是怎么想的。　　————罗莎莉抱臂，一脸不耐烦地无视他。　　　　你预见到这一幕了吗？　　————贾斯帕用眼神询问。　　　　得到了爱丽丝疑惑的摇头。　　　　这俩孩子怎么啦？　　————艾斯梅望向自家爱人。　　　　小卡伦们配合地看着一家之主，集体发射着求解释的光波。　　　　自己都没看明白的卡莱尔，顿时觉得压力好大。　　　　“诺希，你还不知道我们的长相吧？”爱德华忽略众人的心声，看着她光洁如玉的侧脸。　　　　“这很重要吗？”诺希笑着反问。“不靠长相，我也可以区分你们。”　　　　“这很重要，我希望，你能记住完整的我……们。”爱德华改口道，在腹内搜刮着理由，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合理些。“你总得记住家人的模样吧。 ”　　　　爱德华克制着自己的思绪，在心中默念：　　　　【我希望，我们对你而言，是脑中具体存在的，有血有肉的人物，而非一堆看不清脸的特殊符号。】　　　　【诺希，好好记住我们，就像我们记住你一样。】　　　　“好吧。”　　　　诺希动了动手指，抚过他浓密的古铜色碎发，抚过他宽阔平滑的额头，又抚过他浓墨英挺的剑眉，移至他颤动的长睫。　　　　爱德华顺从地闭上眼，任她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逗留。他感觉到，她迟疑地碰了碰他浓密的长睫，好像在数着到底有多少根。他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指如同羽毛，轻轻地沿着他的眼睑轮廓勾画着。　　　　他努力地收住心神，以免被诺希，在肌肤接触间，窃听思想。他感觉到那双手又在移动，拂过他苍白光滑的面颊，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　　　　他在诺希无神的星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们的距离很近，他只要稍稍抬起脸，就能碰到她玫瑰色的唇瓣。　　　　她的手来到他大理石般的唇，顺着他完美的唇形游走。爱德华嘴巴张开又紧闭，唇舌间溢出了毒液，努力抵制着，想将她的指腹含入口中的感觉。　　　　她的双手抚过他的双耳，顺着精致的下巴，滑动至他忽上忽下的喉结，他弧度优美的脖颈。她抚过他的锁骨，丈量他肩膀的宽度，划过他修长有力的臂膀，他坚硬刚毅的胸口。　　　　爱德华圆满地看到，诺希脑中清晰地出现了自己的面容。只有眼睛、眉毛与头发的颜色还是空白。　　　　“你的眼睛是什么眼色？”诺希微笑着问。　　　　“金色。”　　　　“夕阳一样的烫金色吗？”　　　　“没错。”　　　　“一定很漂亮。”诺希眨了眨眼，继续问。“眉毛也是金色的吗？”　　　　“当然不是，金色的眉毛多丑啊。我的眉毛是浓黑色，就像漆黑的夜幕一样。”爱德华像是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不自在地嫌弃道。　　　　“头发呢？”　　　　爱德华难得露出了，调皮的小男孩神色。“你猜？”　　　　“猜不到。我一直以为美国人都是金发碧眼的。”诺希想了想，摇头说。　　　　“卡伦家的人，都有着金色的眼睛。拥有金发的，是卡莱尔、贾斯帕和罗莎莉。爱丽丝与艾美特是黑发。至于……我的头发，颜色比你的深，又有点泛红，像古铜的表面。”　　　　爱德华看到，随着他说完，她脑中清晰完整地出现了他真实的模样。他不得不感叹，诺希优秀的绘画天赋。　　　　他知道，顺着触觉，在脑中勾勒事物的真实图像，是诺希平时最爱做的事。　　　　他不止一次见过，诺希可以这么玩上一整天，有时他会出声提醒事物的颜色，免得她画偏。但有时他也会故意闹她，干扰她。　　　　“你长得很好看。就是体温有点低，皮肤有些僵硬。”　　　　诺希收回手，点评道。她擅长绘画，对美有一种本能的欣赏直觉。　　　　“————都说西方人皮肤粗糙毛孔粗大，可我一点也不觉得是这样。我反而觉得，你的皮肤比女孩子还细腻。所以，你一定长得很好看。”　　　　爱德华忍不住嘴角上扬，压下心中的欣喜。眸中深深的，到映出她精致无暇的脸。　　　　“你也长得很好看。我一直以为，东方人是黑发黑夜黄皮肤的，可是你的皮肤比雪还要白，你的眼睛很美……”　　　　“像星辰宇宙，对吗？”诺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嗯。”爱德华应声。　　　　没了皮肤触碰，他可以尽情地在心里感叹着，那些不会被面前少女知晓的叹息————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被你星海般剔亮的眼眸，所盛满的我的倒影，是怎样一种幸福的感觉。　　　　每次对上你笑意吟吟的眼，我总有一种，灵魂被你吸入的错觉。虽然我已不再拥有灵魂了。　　　　“可我听说，这种眼睛非常罕见，多起源于基因病变，全世界拥有的人不会超过3个。在我的国家，在一些民间怪谈里，会把这种眼睛称为————亡灵之眼。意思是，拥有它的人，会受到亡灵的诅咒。”　　　　————诺希的眼睛波光流转，她微微仰头，视线擦至他身前，缓缓绽放出笑容。“现在，你还觉得它美吗？”　　　　“再多的怪谈，也无损它的美丽。”爱德华滑动着喉结，坚定说道。　　　　就算是亡灵，就算是诅咒，就算是蛊惑，他亦是如此喜欢着，她所带来的一切。　　　　“我骗你的。什么亡灵之眼，只有漫画中才存在，你别当真啦。”诺希摸了摸他的头，精致的酒窝若隐若现。“好孩子不能太相信人的。”　　　　“但我相信你呀。”爱德华有些不满地偏头躲过，拽住她作乱的手。“我不是孩子，我比你大很多，你别把我当小孩唬。”　　　　“可你就是个好奇心太强的孩子。只有孩子，才会拥有旺盛的好奇心。而成人，拥有的只是疲惫和麻木。孩子才分好奇对错，成人只论利弊后果。”　　　　————诺希不以为意地轻笑，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你既爱分对错，又对我好奇心如此之强，你还说你不是孩子？”　　　　“再说一遍，我不是孩子。”爱德华平和的眼眸瞬间幽深，情绪骤然翻滚。“我不需要一个年纪长相比我小这么多的人，来告诉我如何区分成人和孩子！”　　　　“如果不想被当作孩子，就不要对我太过好奇。”诺希凉凉低笑，没把他的愤怒当回事。对着他的眼神，依旧是像看着一只闹腾的熊孩子。　　　　“我……做不到。这和孩子没关系。”爱德华撇过脸，脸颊俊朗的线条里，满是倔强。　　　　“————而是……我没有办法停止对你的关注，没有办法不去好奇。我渴望知道你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希望着，能让我离你更近。”　　　　“这就是你对我使用读心术，窥探我内心记忆的理由？”诺希面色如常地微笑道，完全不在意众卡伦们，因她那句「读心术」而吃惊的抽气声。　　　　“嘭————”　　　　罗莎莉内心一紧，握着的水晶杯瞬间化为齑粉。艾美特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