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露出吃惊的表情，与贾斯帕互看一眼，美眸里溢出深思。　　　　卡莱尔目光在小卡伦们惊疑不定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安抚性地摇头：别声张，暂时不要自曝其短。　　　　“我很抱歉。我只是想更了解你，我对你没有恶意。”爱德华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你看到了什么？或者，我该确切地问，你什么都看到了吧？”诺希起身，向他逼近了一步。　　　　呼吸间传来青柠味沐浴露的馨香，夹杂着血液的浓郁香味，朝他扑鼻而来。　　　　“我发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爱德华捂住口鼻，艰难后退了一步。　　　　她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刻意散发出强烈的蛊惑。　　　　卡莱尔脸色猛地一变，命令道。“屏住呼吸，离她远点，立刻，马上！”　　　　贾斯帕的胸口起伏不断加大，被勾起的食欲在脑中游蹿得恨不得令他发狂。艾美特擒住了他，健壮的身体，大半力量置放在他身上。　　　　“贾斯帕，冷静点，你可以克服的，我相信你。”爱丽丝抚摸着他颤抖的身躯，温柔地呢喃道。“那不是食物，那是毒液，想想爱德华发作时痛苦的样子吧。我们不能被她操控。”　　　　“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你倒是说说，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把我的牛奶换掉？”诺希又靠近了一步，柔柔的嗓音，像是婉转低吟的浅唱。　　　　“我看到————”大脑在不受控制地想说出口，爱德华用尽全部理智抵抗，才打断了这种本能。“不，不要逼我！”　　　　“看都看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诺希仿佛不理解他为何抵抗，故意歪头「看」他，困惑得像个孩子。“我来替你说好不好啊？”　　　　“不要再说了。说出来只会让你更痛苦。请别这样折磨自己。”爱德华用力摇头，克制着自己闪躲的念头。　　　　“我想你误会了，事情都发生了，谈不上折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诺希噙着淡漠的笑。　　　　爱德华闭上眼，悲伤地叙述道：　　　　“我知道你对牛奶的阴影，知道乳白色液体状的食物，是你的噩梦。知道你在7，8岁时把强...暴你母亲，还想妄图染指你的人渣给诱杀了。　　　　知道你在10岁左右的年纪，把侵...犯你弟弟的男人杀害。知道你好长一段时间处于自我厌恶中，无法正常进食，只能靠吃花抵御饥饿。”　　　　“原来你真有读心术啊。”诺希双手环胸，喃喃自语。“竟然还能看到，具体实质的记忆画面。”　　　　“你！”爱德华突然反应过来，睁大双眸，眼中出现了不可置信。“你设计我！你故意用悲伤的记忆，混乱我的情绪，引我夺下你的杯子，让我暴露马脚。”　　　　“你不该对我太好奇的。”诺希不答反笑，更是验证了爱德华的猜测。　　　　“————既然想当家人，那扮好兄长的样子，和平共处、互不侵犯也就够了。何必有那么多的猜测和好奇呢。　　　　学学我该有多好，我就从不对你们好奇，尽管你们没有体温，肌肤僵硬如铁，更没有心跳，力量大得惊人，移动速度快得出其，从不碰人类食物。”　　　　“————我说过的吧，只有孩子才会区分对错好奇，成人只论后果利弊。不该有的好奇，权衡后果下，要能避则避。　　　　而对你们好奇，于我并无利益。所以，尽管你们懒得装，我却不能不装。瞧我借口帮你们想得多好呀，组团节食、修仙辟谷、异食癖，你们大可随便挑一个理由敷衍。”　　　　“————你们这么久不遮掩不摊牌，却突然想摊牌，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的动机。呐，你们，瞒了我什么？”　　　　“我们并没有瞒你，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本想让你自己发现，可你压根不愿发现。我们担心你终有一天知道之日，会觉得我们欺骗了你，所以才想与你坦白。”　　　　爱丽丝斟酌着用词，小心说道。　　　　诺希唇角略弯，柳眉轻扬，空洞的目色里，闪过敏锐的透彻。　　　　“别跟我玩偷换概念这种低级的逻辑游戏。我问的不是你们身份。事实上，我并不在意你们是什么。　　　　要伤害我你们一早就能伤害我，既然没伤害我，就说明，要么是你们不想伤害我，要么是你们投鼠忌器伤害不到我。而我，也不想伤害你们。　　　　既然如此，我们互不伤害，又有什么处不得的呢？”　　　　“你倒是看得很开。”卡莱尔笑说道。　　　　“当然。所以你们的身份大可不必告诉我，我也未必想知道。只是，剔除身份，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关于我，你们到底知道了多少？”诺希转向爱德华。“尤其是你，看得比他们更多，知道得应该也比他们更多吧？”　　　　诺希有种预感，关于永生诅咒，或许他们会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事。　　　　“或许我们该好好谈一谈？”卡莱尔露出温和的，谈判专用的笑容。　　　　爱德华刚想说话，只觉得浑身传来熟悉的阵痛，他一下瘫倒在地，蜷缩着身体，指节握得发白。　　　　诺希收起嘴角惯有的淡笑，神色有些凝重。她在爱德华身上感觉到了相同的力量，那种熟悉的，反复折磨过她的古怪力量。　　　　“爱德华，你没事吧？”罗莎莉冲上前，俯身查看爱德华的状态。愤愤地转身瞪着诺希。“你的血液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诺希闭上眼，启动血液的操控力，在心中念下静止命令。　　　　那种操控力并不完全受她限制，就像脱缰的野马，确切的比喻，是放出牢笼的毒蛇，放出去伤人容易，想安分收回来却很难。　　　　看到爱德华不紧没放松，反而痛得越来越痉挛，罗莎莉一下子燃炸了。“喂，你在干什么，他怎么越来越痛苦了！你故意的吧？”　　　　诺希试图全力收回，但无奈那种力量就像在爱德华身上扎了根，争先恐后地游蹿着，不愿离开。因为过于游蹿，反而折腾得爱德华更加痛苦。　　　　停止伤害！　　停止伤害！　　停止伤害！　　　　诺希跌跌撞撞地来至爱德华身边，轻抚上他冰冷的，蜷缩成一团的身体。　　　　“罗莎莉，你别冲动。”卡莱尔上前制止道。“诺希不会伤害爱德华。”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爱德华被她弄得更加痛苦了，你没看到吗？”罗莎莉如猛兽般，呲牙示威。　　　　“我的孩子，你需要冷静点。我们也担忧着爱德华的状态。”艾斯梅走过来，拦住了罗莎莉。　　　　“你们都疯了是不是？爱德华被她弄得，躺地上不知是生是死，你们却反过来制止我？”　　　　“罗莎莉只是太担心爱德华了，她没有恶意。同样的，诺希也在担心爱德华，只是那股诡异的力量太强，诺希收不住，才误伤了他。我们应该支持她，试着相信她，她也是我们的家人啊。”　　　　一直关注着诺希动作的爱丽丝，带着贾斯帕，飞走过来。　　　　“你们为什么如此确定，诺希这人对我们没有危险？”罗莎莉有些固执地愤怒于，他们如此轻易的盲目相信。“你们是不是忘了，她并非我们同类！”　　　　“我当然清楚诺希并非同类。她试探爱德华时，明明可以用血液控制的力量，直接逼爱德华说实话，可是她没有。”卡莱尔叹了口气。“她只是用自己悲伤的记忆设局，故意用言语相激，让爱德华暴露。”　　　　“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诺希不想伤害他。她舍弃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宁愿暴露伤痛，引诱入局，也不想用可能连她自己都驾驭不了的诅咒力量，去逼迫爱德华。”　　　　“可她明明有逼着爱德华说出来！”　　　　“不，那是她故意的伪装。她没有动用过血液能力。她只是用言语设下了心里陷阱，爱德华本就是她的血液傀儡，心慌意乱下，对着她就会潜意识选择服从，感觉像是受到操控一样。那只是人类惯用的心理暗示的力量，而不是血液控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