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背着弄月回去的,只记得走到沙漠就迷路了。可如今,她居然走在去欧阳明日墓室的路上?是谁帮她走出沙漠的? 荆桦百思不得其解了好一会儿,决定不想那么多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欧阳明日的墓室前。 墓室早已炸成一片废墟,想来半天月也没啥活头了吧?凌风的阵法,布置得果然精妙! 荆桦正这样想着,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到了一张极其恐怖的脸! “啊――” 荆桦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眼前阵阵发黑,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梦中:“他没死……他没死……” “弟妹……”司马长风皱着眉说。 丁雪莲轻抚着荆桦的面庞,慈祥地说:“可怜的孩子,凌风走了,伯母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凌风若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也会很不好受的,你知道吗?” “是啊,婉儿姑娘,你要振作起来!没有了弄月公子,你还有我们啊!”臭豆腐说。 荆桦头还晕着,眼前一片模糊。她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又揉了揉眼睛,使劲晃了好几下脑袋,才勉强看清自己坐在房间的床上,床边坐着上官伯母,房间里还有欧阳明日、高易山、上官燕、司马长风、臭豆腐、小豆芽、沈冰心,门口还站着星儿。 ――关心她的人,真的不少。 荆桦眼圈一红,低着头说:“不好意思啊,给大家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要快点好起来,弄月公子一定不希望看到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你说是吗?”臭豆腐说。 荆桦点点头,刚想对臭豆腐道谢,却突然发现欧阳盈盈没在旁边,不禁问道:“盈盈呢?” “她……”臭豆腐挠了挠头,说:“她嘛,谁知道去哪了呢,出去玩了吧……” 荆桦惊觉不对,皱起眉头又问了一遍:“欧阳盈盈去哪了?” 小豆芽忍不住了:“婉儿姐姐,盈盈姐姐她说……”还没说完,就被臭豆腐捂上了嘴巴。 “她说什么?!”荆桦声音又提了八度,把站在一旁的冰心吓了一跳。 小豆芽掰开臭豆腐捂在他嘴上的手,大声说道:“盈盈姐姐说,她要去出家!” “噗――”荆桦一时没忍住,一口老血喷了满手满脸。冰心连忙掏出手帕帮她擦拭,荆桦急得直喘粗气,低斥道:“快去接回来啊你!” “婉儿姑娘,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臭豆腐叹气说道。 荆桦使劲摇着头:“你不懂,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快去,盈盈有危险!” “啊?那……那我马上就去!”臭豆腐拔腿就跑,跑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满腹狐疑地问:“不对呀,你昏迷了这么些天,怎么会知道盈盈有危险呢?” 荆桦听了,顿时一口气憋在那里。易山暗呼不妙,连忙端了盆子凑前一接,荆桦弯下腰来哇哇一阵,呕出半盆又猩又臭的血水。 臭豆腐吓得呆若木鸡,荆桦艰难地抬了抬下巴,咬牙催道:“快去啊……” 臭豆腐连忙点了点头,一溜烟跑没影了。 荆桦昏死过去,额头上结了一层冰霜。 上官燕走上前来摸了摸荆桦的额头和脸颊,比寒冰还要冷三分,猛地抽回了手,惊异地问:“这……怎么会这样?” “原因太多了,”欧阳明日叹了口气,“她之前所受龙魂刀伤恢复得并不是很好,又曾食用过千年冰蚕,之后又受过很重的内伤,前几日又因服用聚元清妙丹提前消耗了元气,方才又怒火攻心……如此种种,已让她气血流失过多,只剩下千年冰蚕的寒气在她体内窜流。” “是否会有危险?”司马长风问。 欧阳明日点了点头:“若能发起高热,便无大碍。要是继续冷下去,只怕……性命难保。” “我和长风去给她多拿几床被子来。”上官燕说。 “我去灌几个热汤婆,给她暖暖身子。”冰心说。 欧阳明日望着不省人事的荆桦,心想,弄月公子,明日只怕会有负所托啊! 荆桦又落在了沙漠里。远处传来口琴吹奏的声音,荆桦仔细一听,居然是孤灯提单刀狂风啊暴雨。 荆桦环顾四周,没看见什么人影,只好问道:“阿布,你在哪?” “我在大石头上啊。”阿布说。 荆桦使劲抬了抬头,才发现面前的小山不是小山,而是一块大石头。阿布就坐在石头边上低头望着她,怪不得她环顾四周都没看到阿布的身影。 “这儿舒服得很,你也上来吧!”阿布一挥手,荆桦腾空而起落在她的旁边。说是石头,其实早已被施了魔法,变成比沙发还柔软的坐垫了。 “你也喜欢吹口琴?”荆桦惊讶地问。 “我就说咱俩有缘分吧,”阿布笑着说,“听说你十孔吹得不错,我比较喜欢24的。不然,合奏一曲?” 荆桦从口袋里掏出阿布给她的十孔布鲁斯,问道:“吹什么?” “《梁祝》,我吹和弦,你吹单音。” “好。” 两个女孩配合默契,一曲奏罢,意犹未尽。 “找我有事?”阿布问。 “嗯……我想再翻翻剧情。” “这是作弊哦。” “不然你再扣我两百毫升?” “是该扣。” 荆桦胃里翻江倒海,干呕了几下但什么也没呕出来。阿布却说:“OK,可以了。” “这就行了?”荆桦半信半疑。 其实房间里的她确实又吐了许多血,吓得冰心脸色都白了。 阿布递给荆桦一个平板电脑,说:“慢慢看,我去瞧病人了。” “谢谢……可是沙漠里为何会有wifi?” “没有wifi,剧集是存好的。” 阿布说罢,消失在夜色中。 冰心正给荆桦搓手,听到敲门声,连忙说:“请进。” 易山推门而入,行礼说道:“沈姑娘,你辛苦了。不知荆姑娘情形如何?” 冰心摇摇头说:“还是不好。一直在出冷汗,手脚都凉得很,这会儿身体还有些微微颤抖。” 易山伸手探了探荆桦的额头,又给她把了把脉,欣喜地说:“起作用了!身体颤抖是因为感觉到冷了,这说明她的体内有了热度,冷汗也不结霜了!” “真的吗,高大哥?”冰心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也就是说,婉儿姐姐已无生命危险了?” 易山点了点头,高兴地说:“沈姑娘的办法真好,我再去拿几个热汤婆,把寒气都给她逼出来。爷今日忙了一整天,此刻已经睡下了,姑娘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不要去惊动爷了。” 冰心懂事地点了点头。 荆桦正在沙漠里追剧,刚看到欧阳盈盈和臭豆腐婚礼那一段,电脑一下子起火了。火苗迅速流窜到荆桦身上,点燃了她的衣服,荆桦整个人瞬间被火苗包围。 “好热!救命啊……╰(‵□′)╯” “高大哥,婉儿姐姐醒了。”冰心说。 荆桦睁开眼睛,脑中回想着剧情顺序:欧阳盈盈被劫――欧阳盈盈被救出――欧阳盈盈与臭豆腐成亲…… “欧阳盈盈呢?”荆桦问。 “荆姑娘放心,盈盈公主已经被救出来了!”易山说。 “糟了……” 易山不明觉厉地“啊?”了一声,满腹狐疑地望着她。 荆桦掀开被子,没头没脑地冲了出去。 “赛华佗!赛华佗!” 得赶快找到欧阳明日,想办法阻止婚礼啊!!! 荆桦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院中跑着,欧阳明日没找着,倒是噗通一声撞上了欧阳明日的亲爹,并且被他深厚的内功反弹出一米多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欧阳飞鹰打量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目光呆滞、气息紊乱、脸色惨白如鬼的陌生女子,脸色阴沉得简直要滴出水来:“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她是我的病人。”欧阳明日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默默地扶起荆桦,对她说道:“怎又跑出来了,快随我回去诊脉。” 荆桦点点头,就这样被赛华佗拽走了。临转身的时候悄悄朝屋内瞥了一眼,欧阳盈盈还在和臭豆腐你侬我侬,丝毫不知一场浩劫正在悄悄靠近。 欧阳明日扶着荆桦来到他自己的客房坐下,见荆桦嘴唇发青,身体颤抖得厉害,伸出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然后将门窗关严,并吩咐易山去煮一壶暖身茶。接着,又从衣架上取下狐裘披风给荆桦系上,叹了口气说道:“你发着高热就这样跑出来,夜里更深露重,只怕是又受了寒气。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这样急着找我?” 荆桦冷得牙齿直打架,声音颤得厉害:“欧阳盈盈……臭豆腐……他们……要……” “你已经知道了?”欧阳明日问。 荆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能……不能让……” “你想让我阻止他们的婚礼?” 荆桦点了点头。 欧阳明日摇摇头,说:“我自然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地将盈盈许配给臭豆腐。可是,与臭豆腐在一起是盈盈一直以来的心愿,倘若我这个做大哥的强行阻拦,只怕会伤了盈盈的心。况且,以欧阳飞鹰的个性,无论他此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决定要做的事,想来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那……” 欧阳明日给荆桦诊了诊脉,耐心地说:“荆姑娘,你先别说话,待易山将暖身茶端来,你喝些再说不迟。” 荆桦点了点头,将脑袋枕在手臂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喘息着。她觉得很困很疲惫,可是又不能睡着,死命苦撑仍然禁不住睡神的拉拢,心内一急,对着自己的左手狠狠地咬下去。 欧阳明日见状,忙点了荆桦的昏睡穴,揪出她塞进嘴里的左手。荆桦还没来得及用力,却已咬出两道红红的齿痕。 “你这般不顾自己身体,如何能让弄月公子放心得下?” 欧阳明日叹了口气。 易山端着煮好的暖身茶进来,看见荆桦趴在桌子上,问道:“爷,荆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烧得厉害,昏过去了。”欧阳明日说。 “那我送她回去?”易山问。 “不急,”欧阳明日说,“先给她喝几杯暖身茶驱驱寒。” 易山倒了暖身茶给她服下,接连灌了好几杯之后,欧阳明日解开了荆桦的昏睡穴。 怎奈荆桦烧得稀里糊涂,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易山说:“爷,现在送她回去吗?” 欧阳明日面露难色:“可是……她说有要事找我。” “以荆姑娘现在的情形,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啊。” “的确如此。”欧阳明日想了想,说,“易山,你再给她倒杯茶,我取些药来给她服用。” 欧阳明日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蝴蝶梦”,往荆桦杯子里撒了些,让易山喂她喝下。片刻之后,欧阳明日问道:“荆姑娘,你可听得见我说话?” 荆桦点了点头,说:“自然是能的。” 她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正在昏睡,反而觉得意识清醒得很。 欧阳明日点头,问道:“不知姑娘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婚礼……不能去……”荆桦说。 “你是说,欧阳飞鹰会加害臭豆腐?” “臭豆腐不会死,死的是盈盈……” 欧阳明日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厅堂外,布有机关……暗器上的毒,就是……苗疆三液毒……” “你是说……欧阳飞鹰要用苗疆三液毒加害臭豆腐,盈盈将为臭豆腐而死!?” “嗯。” “姑娘怎会知晓过去未来?” “这你别管。总之,绝不能让他和半天月联手……” “明白了,”欧阳明日说,“姑娘如此一说,明日已心中有数。机关之事我会让司马兄和上官姑娘格外留意,我与易山也会尽快配制出苗疆三液毒的解药。欧阳明日此次,定要保住所有人的性命!” “嗯。”荆桦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荆姑娘,你的高热会持续两到三天。你身体虚弱,不宜过度操劳,还望多加珍重,尽快痊愈。” 荆桦点了点头:“配制解药最为要紧。我这边没事。” “嗯。”欧阳明日点了点头,伸手封住她喉间的穴道,吩咐说,“易山,送她回去。” “爷为什么要点荆姑娘的哑穴呢?”易山不解地问。 “她知道太多天机,为避免惹祸上身,只能暂时封住她的喉咙,以免祸从口出。”欧阳明日抬了抬手,示意易山送荆桦回去,又说:“你待会儿把上官姑娘请过来。” 易山点点头,背着荆桦离开了房间。 欧阳明日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将茶杯紧紧地攥在手里,咬着牙说―― “爹,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