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走了数十步,进入了一片芦苇荡中。
一个身穿甲胄的士卒抱拳拱手,在月色中沉默的为他披甲。
片刻后,柳白跟着士卒,混入了一队巡逻士卒中。
暗沉夜幕之中,镇北关如同一只匍匐的巨兽,沉默的凝视着星空。
巡逻的士卒很快来到了通往关内的城门,队伍中的柳白,被一只手拉出了队伍,在夜色之中,来到了一道暗门处。
有人为他卸甲,有人为他洗漱,有人为他整理行装。
“大将军已经知道我出走之事,尔等不必为此担心,我走之后,你们按计划行事即可。”
众人沉默不语。
柳白牵着一匹乌骓马,走出了暗门。
夜色中,乌骓马犹如一道黑色利箭,疯狂往南方冲去。
城门上,镇北王双眸如星,看着离去的少年,微笑道:
“你们说,这孩子会去哪里?”
他的身边,赫然站着几位将军,以及那位须发斑白的军师。
众将沉默不言,军师微笑道:
“回京城,翻案!报仇!”
“连本王的面子都不给,你觉得他们会理会一个孩子?”
军师喟叹一声,身躯隐入黑暗。
镇北王嗤笑一声,嘲讽道:
“衮衮诸公,碌碌众臣,皆成一派枯木败草,无一骨节矣!”
。。。。。。
晨曦微露,乌骓马已经气喘吁吁,口吐白沫。
官道上,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柳白策马来到车边,丢下乌骓马,以及镇北王给他的户籍文书,上了马车。
车夫一抖缰绳,马儿希律律一声,迈步前行。
瘫软在地乌骓马,被一个沉默的老农牵进了林子里,赶进了一个大坑,他抽出腰间的长刀,一刀斩落,马首掉落,乌骓马的身子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老农沉默的烧了文书,扬起一捧捧黄土,把乌骓马与灰烬埋葬,又在上面盖了一层落叶、枯枝,这才缓缓离去。
马车上,柳白已然换了一身华丽青衣,金冠束发,腰间环佩叮当,双眸微闭。
而他的脸,此刻却慢慢舒展。
就像是一朵花苞,慢慢绽放成怒放的鲜花。
他从一个面目冷峻的少年,成了一个英武青年。
只是眉宇间总有一股郁结,难以抒发。
这是极高明的易容术,他得到之后,花了一年学习,又花了三年时间,把自己的面孔渐渐改变。
一天改变极其细微的一点,三年的时间,他的真实面孔,镇北关的人早已忘却,他们习惯了冷峻的柳白。
殊不知,这三年,他们看到的,只是一张易容过的脸。
柳白睁开眼睛,摸了摸陌生的面孔,露出一丝微笑。
高手布局,草蛇灰线。
就算是镇北王知道他的行走路线,也猜不到,他以为的柳白,其实根本不是真正的柳白。
马车奔跑了两个时辰,在路边停下,柳白掀开帘子,车夫只是惊讶了一下,便压下了心头的疑虑,恭敬的道:
“公子稍等。”
柳白微微颔首,车夫跳下马车,左顾右盼,手指放在唇边,犹如黄莺般的口哨响起。
紧接着,树林中有了回应,两道影子便来到车边,恭声道:
“请公子用餐。”
柳白怀抱九月,钻出马车,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他的指缝,落在了那张清俊的面孔上。
树林隐蔽处,一张案几,一壶清茶,几碟热菜。
柳白坐下,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喝。
九月喵呜一声,撕咬着属于自己的一碟炸的金黄的小鱼儿。
有人牵了马,换下长途跋涉的挽马,有人俯下身,检查马车。
吃完饭,柳白上了马车,闭目养神,继续前行。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越往南走,行人便越多。
傍晚时分,马车停在一间客栈旁。
“公子,请下来休息。”
柳白下了车,自有人把马车牵走,好生照料。
车夫并没有跟着一起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明艳美丽的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