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跃跃欲试准备端杯的人,一个个都悄悄搁下了杯。
‘不知前身得见,该作何感想。’
教坊司中,人情冷暖最是清楚。
前来敬酒的人,开始是以前交好的小吏。
后来,则是有些官员富贵,也来敬上一杯。
还有些文人,平日自视甚高,也端着酒杯带笑来敬。
换做往日,这些人可不会敬小吏。
可要是百户,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还是元圣皇帝亲封的百户,虽然只是试百户,但是谁不知道,那只是李观棋年纪太小,提升过快,需要历练一二。
而有这一层身份加身,在教坊司中,他俨然成了焦点之一。
正好台上一幕唱罢,幕布垂下之际,李观棋站起身来。
“诸位!今日我沉冤昭雪,攫升百户!为贺此喜,今日诸位一切开销,记我李观棋账上!”
他话音刚落,顿时四下沸腾。
“好!”
“李公子,豪爽!”
一片哗然声中,李观棋施施然落座。
全场买单这种事,他前世有幸经历过,省了小半个月生活费。
当然,大家都是人前猛夸老总,人后猛笑纯种。
不过,相比于被当成儒家希望,他宁可当个显眼包。
二楼雅间,一位贵公子微微皱眉。
“怎么,此人觉得他很有钱?”
这贵公子开口,声音倒是不大。
“哈哈,许是一朝得志,想与诸多同乐,其自然是入不了公子法眼的。”
旁边陪酒姑娘展颜笑道,却正是夜莺姑娘。
夜莺姑娘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壶,为贵公子倒满。
酒壶酒杯皆是纯银镶金,贵气盈人,远超教坊司寻常规格。
其实,哪怕不看这酒壶酒杯。
光是夜莺姑娘陪酒,就已经破格了。
毕竟,夜莺姑娘是教坊司这一代的花魁。
花魁陪酒,还是初次,哪怕是豪商巨贾,也须得一掷千金,竞拍争抢。
一直以来,教坊司的规矩都是这样。
只不过,规矩都是看人的。
到了这贵公子贾骏苍这样的身家,早不用看教坊司规矩了。
“他升了百户,是该高兴,不过金钱来之不易,不该攒下么?日积月累,方可积少成多。平白散去,怎可跃升?”
贾骏苍嘀咕一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他也没有起冲突的意思,
他是奉阳贾家的公子,父亲是大乾国公,外公是天下第一富商,犯不上跟小小一个百户置气。
“算了,听戏!这戏倒是有趣,不知是怎的敢想!世上当真会有包青天?”
笑了一声,贾骏苍捻起酒杯。
可听到这话,夜莺姑娘却是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这戏本,还是当初她亲自从薛九娘手里接下的!
因为这戏本,她可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因为演了这《秦香莲》,她名声大噪,说是红遍奉阳也不为过。
本来就是教坊司的花魁,这下身价更是翻了十倍有余。
也就是因此,才勉强入了面前这贾公子法眼。
惊的是,已经有好几波人找上她了,一个比一个惹不起!
现在想起来,夜莺姑娘还有些心有余悸。
好在很快,她就恢复笑脸,端起酒杯作陪,只不过脸色尚有些苍白。
而在楼下。
李观棋也不要酒,就拄着腮帮子听戏,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糕点。
他此行目的有二,其一已经差不多达到了。
至于旁人议论,他根本不在乎。
反正儒家两脉要找秦香莲作者,怀疑对象肯定不只有一个。
只要自己尽可能表现得不像就行。
剩下一个目的,就是和薛九娘有关了。
这时,身后忽地响起一个声音,惊喜无比。
“小郎君!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