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兴奋了。不仅因为今日是师祖的寿辰,还有天大的喜事将要来临——犟了近三年的师父终究还是熬不住要向师祖低头了! 身为徒孙,幽若这些年来一直夹在那对师徒之间很是忧心。她能感觉到长期的僵持使得他们双方都十分难过,师父整日无精打采、浑浑噩噩,尊上亦愁眉不展。在她看来,尊上真是对师父仁至义尽了,非但没有将身怀洪荒之力的师父处死,反而宁可守在那与世隔绝的地方,连尊贵无比的长留掌门都情愿不做。师父真的千不该万不该如此倔强,明明犯了大错却始终不愿意向师祖低头认错,甚至不许她提起关于师祖的一切。如今师父有悔改之意,她如何能不开心呢?若能就此促成师徒和解,那自己真是大功一件! 越想越难耐心中的喜悦,幽若使出全身的力气飞快地御剑,转眼便从长留抵达云宫外。但她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入内找花千骨,而是先去木屋中见白子画。然而,她意外地没有在木屋前看到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虽说此时天色尚早,可严于律己的白子画一向过着闻鸡起舞的生活,平日里这个时辰都已起身练剑。 “尊上!您起来了吗?”幽若轻叩门扉,却久久无人响应。她嘀咕道:“奇怪,尊上这么早去哪里了?” “我在这里。”冷清的声音冷不丁从幽若身后传来,吓得小丫头差点叫出声。她回头一看,白子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 幽若忙上前行礼道:“幽若拜见尊上!” 白子画右手微扬:“起来吧……” “谢尊上!”幽若笑眯眯地抬头,可当她看到眼前的白衣仙人时着实吃了一惊:关键是前日拜见时师祖明明容光焕发,怎么方才隔了一日便隐隐有颓靡、憔悴之色? 单纯的小徒孙自是不知道白子画的煎熬,惊讶之余将疑惑脱口而出:“您怎么了?脸色这般差?”莫非……又是因为师父? 白子画闻言只觉头脑一热,在冰冷的溪流中泡了几个时辰才渐渐恢复正常的心跳再次跳得飞快,如玉的脸上随即蒙上淡淡的异色——其中缘由他如何说得出口! “……没什么事你就去陪你师父吧。”白子画气息不稳地别过脸去,只想尽快让徒孙走人,他好再次调整自己。 幽若非但不走,反而乖巧地拜倒在师祖面前,恭贺道:“尊上,听闻今日是您的生辰,幽若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白子画闻言只是微微颔首:“你的心意我领了。” 幽若见师祖反应冷淡,好似被浇了满满一盆冷水。但她并不气馁,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尊上,幽若想为您舞剑祝寿!” 白子画本无心情去消受这些,但在对上徒孙满是期待的双眼,他莫名不忍起来,只得淡淡应了一声:“好。” 幽若得令欣喜不已,立即从墟鼎中唤出灵犀剑卖力地向白子画展示起自己的苦练了多时的成果来。只见一套云霄剑法挥舞得行云流水,手中剑仿佛已经与她融为一体,竟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然而白子画兴致缺缺,兀自沉浸在自己繁杂的思绪里,一门心思皆是胡思乱想,根本看不得进一招半式。更糟糕的是,恍惚中徒孙舞剑的身影与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年少时有几分相似,昨夜梦中龌龊的场景蓦然又再次在脑中炸开…… 好不容易捱到幽若表演结束等待师祖点评时,白子画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好,不错,继续保持……” 小徒孙听到师祖的话心里欣喜若狂,正要自谦一番不料白子画却广袖一挥便下了逐客令:“好了,本尊还有事,你快去陪你师父吧!” 幽若心情瞬间跌落谷底,白子画从头到尾不耐烦的态度她何尝没有察觉到。只是她真的不明白素来待自己还算和蔼可亲的师祖为何今日会如此,即便是仙人对生辰不甚在意,也不用对前来祝寿的人冷脸相待吧? 想到自己昨日彻夜苦练只为博师祖欢心,却落得这般待遇,幽若着实感到委屈。但让她焦急的是师祖若是心情不佳,那即使师父有意示好只怕无法得到师祖的谅解。如此一来,师祖和师父和好之日岂不是愈发遥遥无期了? 幽若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依旧站在原地努力思忖着要再说些什么。可那白衣仙人却再无耐心去应付旁人,只想快些去打坐调息压抑自己心中的绮念。于是,不等幽若离开,白子画便头也不回地进入木屋中。 听到木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幽若彻底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