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离相府入魏王宫,原先的府邸便已空置,自曹丕拜相,理应搬入的,只碍着甄宓欲产子,便耽搁下来。 起先接到消息,路上便快马加鞭赶着,如今在城外送军,一时间便忘了这回事。 车驾上未在府门前停稳,年轻的丞相就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下来,一路向府中奔去。被丢弃在车中的曹植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也跟着入府了。 衣袍鼓动,又当了会父亲的曹子桓脚下生风,疾疾往甄宓的院子赶去。 也不知冲散了几伙卫队与侍者,且不管他们慌乱。进了甄宓的院落,小小的曹叡正在院中念书,童音青涩,却是朗朗上口。敏锐察见有人闯入,就瞧自己父亲连着朝服也不曾换下,带着仆仆风尘往屋里赶。 曹叡欲开口叫一句“阿爹”,只一瞬间,那玄色的身影便已没入门中。 如玉般的小公子不以为意,仍就念叨着面前支着的书简,不曾翻阅,却早已熟记于心了。 曹子桓奔入内室的时候,甄宓早已下榻,腿上盖着羊毛小毯,正与貂蝉说笑。曹玥蹬着腿,弃了自己宠爱许久的小豹子,扒拉着躺了自家小妹的摇篮,够着使劲儿往里头瞧。 出生两日的婴儿没了缺氧的紫色,粉粉嫩嫩的,甚是可爱。被那小娃儿吸引,曹玥从未看过这么小的人儿,所有的心眼全被这小人儿给填满了,连着自己爹爹跑进来,都未曾察觉。 丢了朝冠,曹子桓急火火地就往甄宓身边凑,饶正与貂蝉笑说欢快,还是被这人吓了一跳。 甄宓被这人抱着,那毛毛的脑袋还在自己肩窝里作乱,迎着貂蝉打趣的目光,甄宓面色含羞地掩面推了这人一把,“别闹了,先去梳洗吧。” 曹子桓死赖着不走,也不松手,偏生倚在甄宓身上,抬手便欲往她小腹上摸去。 貂蝉递了个眼神欲走,甄宓要拦,这时候曹玥忽然发现自家爹爹回来啦,紧着小短腿一把扑上去,抓着曹子桓的朝服便往上爬,拽着他的脖子,甜甜喊着“阿爹!” 曹子桓被唤得甜着生腻,这才松了甄宓,回身抱起大女儿。 小玥儿在阿爹脸上亲了一口,又为人父的曹子桓嘿嘿嘿地傻笑,又问女儿有没有听娘亲的话,言罢,抬首看了貂蝉,眼里欲望蹭蹭蹭往外冒。 小玥儿卖乖,勤说自己甚是乖巧,不信可以问大娘。 哦,问大娘,不问娘亲,其中必是有鬼。貂蝉摆了脸色,睨曹玥一眼。原是两日前,曹玥仗着自己有了新宠,拉着大哥曹煊,跑去找那只兔狲的不痛快。 那兔狲原是野的,虽是家养多年,但到底野性难驯。若是养它许久的貂蝉便也罢了,偏这么个小人儿跑去找那只大猫的不痛快。 曹玥拉着大哥要拿棒子揍猫儿,大猫一急,抓破了女娃的衣衫。绸缎绣花的衣衫最是娇贵,粉色的衣衫绣了盛开的桃花,是小玥儿的最爱。只如今衣衫竟然破了,女娃娃又哭又闹,曹煊被闹腾得没了办法,先把那大猫给打发了,再来安慰小妹。 小玥儿恼煊哥哥不护着她,还去哄那只讨人厌的猫儿,气得她把曹煊的书给扯了。那书简是徐庶给他的,曹煊一向心爱得紧,这下子小女娃把自己的大哥也恼了。 为着这事,貂蝉没好气地教训她,向来只这么一个女儿,被曹子桓娇惯坏了,再不管管,怕是要坏的。 曹玥哭着给大哥道歉,曹煊虽心中依然些许不喜,但到底是应了。 只这件事可不能让爹爹知道,曹玥还想着,万一爹爹跟着娘亲一起教训她,那可就惨了。 听小娃这么说,甄宓噎了一下,正是要说,约莫能知晓个大概的曹子桓却是直接问道,“还疼不疼,那小东西有没有折腾你,诶,小东西呢?” 奶娘还在一边摇着床,听见主人呼喊,得到甄夫人默许,便抱起了小女娃过去。 曹子桓接过自家的最小的孩子,抱惯了,上手也熟练得很,小心晃荡着,粉嫩的小东西也没醒。 甄宓觉得,自己的夫君抱孩子的模样最是美好。 抱着小女儿与甄宓粘腻了一会儿,待倦了,伺候她上了榻,又哄了曹玥去找曹叡玩耍,才拉了貂蝉出来。 貂蝉被他牵着手,随他拉扯着,出了院子,寻了处没人的隐蔽处,便开始动手动脚了。貂蝉抵着他胸膛,偏不欲他得逞,又去推他脑袋,嗔道,“刚才也不知道是与谁那般亲昵,这下又急着往旁人怀里钻。” 曹子桓讨饶,舔着脸道:“哪有什么旁人,是我的貂蝉,我的夫人,我的好姐姐。好姐姐……”凑在貂蝉耳边嚅嚅叫唤,直将那玲珑剔透的耳垂叫了个通红,心下大动,张口就含了上去。 许碍着在外边,有当真不曾熟悉了,没要了貂蝉,却也哄她让自己释放了一回。这才刚完,便又想着今晚的事。 貂蝉碍他伤未痊愈,自然不敢与他折腾。 曹子桓理了衣装,缠着貂蝉与他共浴,说什么先前试过了,身子是好的,不疼。 听了这话,貂蝉拎着指头往他额上重重一点,骂道:“也就寰儿会依着你,也不替人想想,寰儿那时候月事未尽,你就去缠她,害人又虚了些日子。” 被她斥得脸红,嗫嚅半晌,歇了那些旖旎的心思,只想那日是最后一日了,以为没什么的,眼下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貂蝉见他认错态度良好,那一双精神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倒也不忍在训他了。到底是自己的夫君,能这般容忍的,也就他了。 哄了子桓洗干净了,便去瞧瞧郭寰。 可他该去瞧的,又何止郭寰一人。 自那日去了蔡府,知晓自己竟然还有个儿子,那番不欢而散后,便再未看过蔡琰。他知道蔡琰带着阿冉见过了父亲,不少人想来也有了猜测。 从大理寺回来,貂蝉每每欲言又止,只怕是知道了的。 并非他还心有怨恨,只是心生胆怯罢了,害怕蔡琰又拒绝了自己。 魏王大军南下,后方大事便都压在了丞相身上。既然已拜相,麾下属臣便会越来越多。但手下虽有能人,陈登尚在荆州,陆逊屯在柴桑,除却司马懿、庞统等,其余的都占了荆州官场。而自己身边堪用的人,并不充裕,可谓是捉襟见肘了。 好在,京兆尹司马防,别的不行,生儿子的本事却是真大的。 能招揽是最好,但善用人着为佳,经济事务上又有甄尧帮随,压力算是减轻不小。宽且大难的粮草问题,因着大丰,尚可支撑八十万大军一年之久。而土豆此物生长比麦子、水稻快,且不挑地,若是粮草不足,便可先行缓解一二。 这能果腹的作物自然传进了江东,只江东人心保守,且无人推广,只有民间少数无可食的穷人种植,用以果腹。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曹子桓也因此得闲去了躺蔡府。 依然是轻装简行,只入府之后,到底是有不同了。 原与自己调笑的侍女皆是恭敬相待,唯恐有侍奉不周之处。 曹子桓微皱了眉,也不去管,跟着那相熟的侍女往内院去。 蔡琰依旧在廊下教阿冉念书,多日不见,三岁大的孩子有长了些。乍见他来,撇下阿冉去迎。蔡冉见到自己的父亲,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只碍着母亲眼里,却也不敢表现得放肆,只起身唤了一句“爹爹”。 蔡冉管曹子桓叫“爹爹”,却唤蔡琰“母亲”,其中意味,旁人如何察觉不出。 蔡琰且按下不管,待后来再教训他。 从廊上走下来的蔡琰对着曹子桓行礼,就想对着曾经作为丞相的父亲一般,所有的礼仪规矩且察不出错处。 这让曹子桓心中生涩,到底是要与自己生分。 在她礼毕前便将她拽起,也不管阿冉在侧,一把拽她双手入怀,紧紧抱着,不料蔡琰也不挣扎。 “当真不愿入我府么。” 蔡琰难得回抱了他,笑道:“子桓知道答案的。” 听她称自己的字,便知蔡琰不是要与自己断绝了关系,心里滋喜,却是叹道:“来日我将重建洛阳,我为你新建府邸。在此之前,不可再说离我而去的话。”他想好了,待他日荣登大统,便要修建皇宫通往蔡府的密道,好随时与蔡琰幽会。 蔡琰这次果然没有拒绝,却也不曾应答。只道,“若来日,君有幸忆起我,妾必当相迎。” 听她这么说,那颗小小的色胆便自作主张地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