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阴天。 我来到这里已经是第六天了,却从来没有见过阳光。 这座庄园一定是被神明所厌弃的地方。 天空永远都是阴沉沉的,清晨和黄昏一样的暗沉,时间在这里仿佛是凝固的,但又好像夜晚随时会到来一样。 我看着婆娑树影,一夜无眠。 昨晚那声怪异的呻·吟之后,再没有听见任何响动,可是内心的恐惧折磨了我一晚上。 精神亢奋外加心里压力,我现在整个人头重脚轻,走路像是在飘,头痛欲裂,双眼模糊有些看不清东西。 真是糟糕。 清醒后我旁敲侧击问过所有人,但是他们全部都说昨晚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动静。就连那个可怕的女佣我都硬着头皮问了,她告诉我整个庄园里面只有我们,并且只有律师和慈善家两个男性。 今天一整天他们看我眼神都有些怪异,好吧,我知道我揪着人不放逼问他们的样子有些疯癫,再加上一晚没睡状态不好样子可能有些萎靡,但是他们的回答让我的内心更加不安。 我不相信是我听错了,可我又找不出证据证明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我敢肯定,这座庄园里面肯定还有一个人!并且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他,就连女佣都没有发现他,他始终没有露过面,更可怕的是他走路无声无息不像是个人。 也许他一直潜伏在这庄园里面,也许他是在我们来之后才到这里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不是就在庄园的某个角落里面一直窥视着我们? ……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游戏还没开始我就先一步崩溃了。 我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 没事,游戏就在今晚,不管我能不能成为优胜者,不管我能不能得到那笔丰厚的奖金,我都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我无法忍受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抬起头,我看见远处的那团阴云中隐隐约约闪了几下亮光,有些炫目,是闪电。 清晨的时候还听不见雷声,现在时近傍晚,我已经能很清楚的听到滚滚而来的雷鸣,又沉又闷,压抑得很。 风雨欲来。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本来庄园的主人将游戏时间定在晚饭后就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现在看来,一会儿可能还会下雨。 如果游戏场地是在室外的话……大雨加上黑夜? 真是糟糕透顶。 “铛————” 庄园里的钟声响了,晚餐时间到了。 今天树杈上的乌鸦比往日多了很多,一身漆黑像是地狱的不详使者。 钟声响起之后,它们全部拍着翅膀在天空中回旋不肯离去,“哑哑”叫着仿佛在预言什么不幸的事情。 这些乌鸦叫的我心烦意乱,我本来就头疼,现在更甚。 我摸了摸兜里的手术刀,有点按奈不住。 但是现在是晚饭时间,之前那个可怕的女佣说过,如果没有遵守按时到大厅集合用餐的这项规则的话,就会立刻失去游戏资格。 这项规定莫名其妙,但我不得不遵守。而且这次晚餐已经是最后一次了,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至于外面那些讨厌的乌鸦,哼,等游戏结束之后,我总有办法教训它们,如果那时我的心情还是这么差的话,它们可就要倒霉了。 我沉默的走回大厅,来到餐桌前,坐下。 大厅里,我们四个人都到齐了,园丁小姐坐在长餐桌的短边,我挨着园丁小姐,律师坐在我和慈善家的中间。 我看着律师和慈善家之间的那个空椅子,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那把椅子一直都在,椅子的背靠缺了半边一直没有人去坐,大家似乎都下意识的避开了它,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总觉得那把椅子上面有点什么。 知道现在我才发现奇怪之处,我们明明只有四个人,为什么椅子有五把? 我扭头看着桌面,意外的发现今天的餐具居然也有五副!? 并且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今天的餐桌上什么食物也没有,平时先我们一步的女佣也没有看到人。她都是提前摆餐的,虽然食物并不丰盛,但总是有的。 一切从昨晚开始变得反常起来,也许这里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反常的,只是我才开始发现而已。 坐在我右手边的园丁小姐似乎也有些疑惑,她频频转头看向门口,等待女佣的到来。 慈善家的目光追随着园丁小姐,看着园丁的眼神里带着些隐晦的欲望荒淫,令人作呕。 坐在我旁边的律师先生格外沉默,他的胳膊立在桌面上,双手交叉盖住了半张脸,金丝眼镜下的他一直凝视着桌面,一语不发。 我想起昨晚他的话,依然好奇,瞟了瞟他胸前的衣兜,我看见那只派克钢笔稳稳的别在上面,兜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但我看不见。 正当我想要仔细观察的时候,突然,我听到房间里再次响起哼歌的声音。 “嘚—啦—啦—噜——” 这歌声不同于昨晚,它太清晰了,直接从我的正面传来。 又是芭蕾舞曲天鹅湖!? 又是昨天晚上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惧在这一刻瞬间达到了峰值。 我紧紧盯着正前方,尽量控制自己不要让害怕的表情太明显,可是眼前除了一个空沙发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没有人,这个房间里面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任何人! 该死的,到底是谁再哼歌!? 我伸出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园丁小姐的手,不敢转头依然正视前方那个试图找出那个男人。 “你……你们有听到……歌声吗?”我听见房间里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 话音刚落,那道歌声戛然而止。 他听到我说话了? 他听到我说话了!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沙发,直觉告诉我那里有人,绝对有人。 几乎是立刻的,我感受到那个男人在看我,恶意的注视,我仿佛被那道虚无的目光冻住了,整个人如坠冰窖,身体又冰冷又僵硬。 那道强烈的目光让我害怕得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不被容忍的。 “啊~~哈~” 我听见他的呻·吟,和昨晚一样滑腻阴冷,比昨晚的更加清晰响亮。 “吱——嘎—嘎—嘎—” 是门开了,是那个面无表情得像死人一样的女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女佣身上,没有任何人回答我的问题。 而我依然缩着脖子瞪着正前方那个空空如也的沙发。 幸运的是,我感觉自己从他那道恶意满满的注视中瞬间解放出来了,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应该也转移了视线没再盯着我看。 女佣像往常一样手里拿着托盘站在长餐桌没有人坐的短边旁,但是诡异的是,那托盘上面空空如也,没有盘子,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 可她就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一样,抓着托盘上的一团空气,挨个放在我们四人的面前。 除了我之外的三人全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女佣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 女佣站直身体,依然面无表情,破风箱一样刺耳尖锐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游戏就在晚餐之后,规则非常简单,你们只需要开启五台密码机,打开大门逃出去就可以了。” 她诡异的笑了笑,眼神不再呆滞,变得癫狂充满恶意,一字一句的说道:“请尽情享用你们的最后一顿晚餐。” 我呆呆的望着她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下颌动,突然感觉身体慢慢变得沉重,抬不起手,起不了身,就连眼皮也越来越重睁不开了…… 我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闻到任何奇怪的气味,无论怎样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昏迷,但这些我来不及去想,眼前的一幕吓坏我了。 昏迷前的一刻,我隐约看见一个修长的黑影慢慢变得清晰,然后又慢慢透明,随着烛光晃动,最后消失不见了。 他穿着燕尾服,头顶的礼帽高的突兀。还有他的左手……那是什么!? 游戏,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