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快些赶路。”
大师傅面无表情地爬上马车,他虽冷脸,却未说反驳的话,七师弟只当他是默认,于是赶紧也往马车上爬。
“好兄弟好兄弟,给我来点践行的银子。”
文少宫一边往马车上爬,一边不忘向宋衍索要银两,宋衍正要递过去荷包,文少宫脚底一滑,差点溜到马车下去。
倒是马车上的七师弟手快,笑着将人捞了起来。
燕荣荣在一旁看着,简直无语凝噎,这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多谢多谢,告辞告辞。”
文少宫冲着两人摆摆手,潇洒地掀开马车帘子钻进马车,马车轱辘吱嘎吱嘎转着,很快消失在燕荣荣和宋衍的视线之中。
宋衍瞧出燕荣荣心中的担忧,笑着宽慰她:“文少宫此人虽行事荒诞,但为人心善,若遇危险,绝不会抛下他们不管,你且放心。”
“恩。”
燕荣荣想起七师弟方才难得轻松的笑容,认同地点了点头:“七师弟遭遇突变,面上总是恹恹,却非要在我跟前装出一副欢喜轻松的模样,这个文少宫倒是有些意思,希望能抚平七师弟心中的伤痛,让他重归当初那个天真活泼的性子。”
“一定会的,七师弟已经在往前看了,不是吗?”宋衍说着轻抚燕荣荣的脑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也要往前看,不要总是用莫须有的错处反复惩罚自己。”
燕荣荣垂着的眼眸,很快抬起来:“恩!要振作,要向前看,就算没有契门,我们照样可以查到我们想要的线索。”
宋衍很认同燕荣荣的说法:“这些时日接触下来,契门并无独特之处,他们所仰仗的不过是人多,对契门而言重要的也不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真相,而是稳住买家,获取巨额报酬,说难听点,契门的终生契约不过是一个漫长的骗局。”
“若要人马,我亦有之,尽数供你驱使。”宋衍抬袖,取出一枚青灰色铜制小马,递到燕荣荣跟前。
燕荣荣不识眼前物件,伸手接过瞧了两眼,便将视线落在宋衍脸上。
宋衍风轻云淡道:“这是锦衣卫指挥使兵马令,见令如见指挥使,你可用它驱使大楚十六城锦衣卫。”
燕荣荣忙不迭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情,郑重地将兵马令捧到宋衍跟前:“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吧,快拿回去。”
宋衍双手背负身后,摇摇头:“等我解开金陵这一团迷雾,回洛阳述职之日,你再将此物还给我。”
听到述职二字,燕荣荣下意识抬眉,不由分说将兵马令塞到宋衍手里,随即露出几分生硬的笑容:“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从哪里就回哪里去,放在我这里算怎么个意思啊?”
宋衍见燕荣荣使性子转头就走,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磕磕绊绊想要说些重要的话,却是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一直等着他说些什么的燕荣荣,也逐渐没了耐心:“有什么话,你若是不想说,那就永远不要说了。”
话音未落地,燕荣荣一把甩开宋衍的手,大步往前。
宋衍只得冲着她的背影喊道:“荣荣,我是想问你,届时,你可愿同我一道回洛阳?”
燕荣荣脚步微顿,心跳如擂鼓,缓缓回头后,却是故作不解地追问:“你去洛阳述职,我呢,我去洛阳做什么?”
困惑神情下藏着的分明是期待和欣喜,宋衍虽看出她的这份小心思,可转念想到自己这些年的困苦,看不到尽头的未来,似乎真的和燕江灯所说如出一辙。
他这样的人,做朋友做上下属,都是绝好的人选,唯独对妻儿必有亏欠。
他这样的人,又凭什么构想圆满人生?
宋衍将到了嘴边的话悉数咽下,重新措词道:“若是金陵寻不到你父亲的下落,可在洛阳试试。”
“你说的在理。”燕荣荣忍住心中失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随即转身,无谓道,“但是,我不去。”
燕荣荣越走越快,分明想将宋衍落在身后,宋衍也不敢靠近,只得不远不近地跟着。
不远处,凉亭旁的一辆漂亮马车吸引住二人目光。
正当燕荣荣觉得眼熟之际,宋衍已经开口说出答案:“是诸葛重光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