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好色，指的是那些长得抱歉的人，而风流，是那些长得好看的人的特权。同理，两者长草的速度也不想同，前者有贼心，没资本，后者有贼心，也有资本，所以后者长草的速度远远快于前者，你看我头顶上的这片青青草原就知道了，再过几天说不定就能建一个羊村。”九戒煞有介事地道，边说边用手指着自己的头。　　　　浮光认真地听着，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学生在听老师教授新课，心无旁鹭。　　　　我没说话，而是别过脸，心底轻轻地叹息一声，也不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　　　　自我入世以来，我就没见过一个正常的妖怪。　　　　就说九戒，这厮要是装儒雅的时候，偏偏就比那些俊俏公子还文雅，他想装天上不染凡尘的谪仙，天上的谪仙都未必有他出尘，就是这装什么比什么厉害的本事，让他痞子起来的时候，就比痞子更痞子，嘴贱的时候，天底下就再也找不出比他更最贱的。　　　　贱到让我恨不得把他扔下山。　　　　我当年刚遇见他，他还没现在那么口无遮拦，说话时也有些文绉绉，我看到他着白衣摇着折扇站在桃花树下的绝尘风姿，便以为世上所有的狐狸精都如他这般出尘，只叫人看一眼就令人移不开目光。　　　　但后来我在人间偶然看见一两只狐狸精，与他们一番交谈之后，心底就无比地失落，左看右看觉得他们俩眉眼不够精致，声音不够撩拨人，神采更是差了他十万八千里。　　　　可现在，我真真觉得，当年那两只狐狸精还是长得很好看的，至少，他们俩的气质一直在提升，不像这只，每说一句话，气质就蹭蹭蹭地往下掉。　　　　狐狸精是带着一种神秘色彩的妖怪，他们的传闻总是好与坏共存，他们生来美貌，他们性格狡猾，他们双眸媚人，他们懂得蛊惑人心。　　　　所以狐狸精从来都是让强大妖怪们争夺和培养的完美下属。　　　　历来折在狐狸精爪里的妖怪也多的很，尤其是这一族中还有一支异类——九尾狐。九尾狐甚至能逃过天劫，所以狐狸精在大家眼里，是又爱又恨又羡慕又嫉妒。　　　　九戒这只狐狸吧，我不是说他没有以上这四个特点，我是觉得他的嘴巴忒贱了，导致他的嘴贱硬生生地把狐狸精四个优点的光辉给掩盖了。　　　　所以我又反思了下自己刚刚生气一不小心真扔了他的行为，觉得也不能怪我，谁让他嘴贱的。　　　　“这里是哪里？”他给浮光解释完开始认真了起来。　　　　“雾隐村旁边的旧路，你不知道怎么飞过来的？”我讶异。　　　　“我察觉到你好像遇到了危险，所以就一路跟了过来。”他说。“下来的时候是雾隐村的旧路，可到了车的旁边怎么就变成异度空间了？”　　　　我从他的话里品出了不对劲，看着他道：“你怎么察觉的？”　　　　他对我眨眨眼睛，嘿嘿一笑：“我对你的手链做了点手脚。”　　　　“你监视我？”　　　　“不是监视，是你受到伤害，你手上的手链就会提醒我，平时我并不知道你在哪。”　　　　“……”　　　　我望着他被撞红了的半边脸一时间哑口无言，心情有点复杂。　　　　刚刚，确实太冲动了。　　　　“这条手链做成的时候，我在上面放了我的一滴血，如果你受到伤害，那滴血就会告诉我你的位置。”他解释道。　　　　我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很精彩，听了他掏心掏肺的话，竟开始为自己的冲动行为羞愧了起来，觉得自己刚刚的作态着实小肚鸡肠，没有一点当妖君的风范。　　　　不就是朋友嘴贱点吗？有什么不能忍的？通天谷的通天妖君顾惜，还能和当面骂自己的百花妖君雨芍和气相谈呢。　　　　“当然，这是为了以后能知道你死在哪里，我好第一时间叫猴子去给你收尸，并霸占你的草果山。”他又补充道。　　　　“……”　　　　我可以收回刚刚那点感动吗？　　　　可是都已经感动完了，像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儿一样收不回来了。　　　　我翻了一个白眼，无视他后面的话，道：“那你进来的时候，就没发现身边的雾？”　　　　“没有雾，我一路飞过来，只看到一辆车在这里停着，然后下来之后，才看到周边的雾，真是奇怪。”他摸摸下巴，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在天上的时候，完全没看到半点雾，我连你们在里面做什么都能看见。这车停在断路口，我还以为你想和这个司机一起殉情。”　　　　我嘴角抽了抽，再一次自动忽略他的最后一句话。　　　　在天上看不到这雾？　　　　所以他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进到迷雾中了，他有两千五百年的修为，即便修为受损，但两千五百年间积攒的经验不可能受损，能让他都没有察觉，设这个迷雾阵的人想必非常不简单。　　　　“你敲窗户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问九戒。　　　　他敲窗的时候我刚好对抗完摄魂咒，所以他应该正是摄魂咒施展的途中从天上下来的，不管怎样都会受摄魂咒的影响。　　　　“有点，有人在用摄魂咒攻击的我意识。”九戒说。　　　　“有没有受伤？”我瞪大眼睛。　　　　“你太小瞧我了，这种程度的摄魂咒对我而言简直过家家。”他笑道。　　　　我这才意识到，精神攻击的法术，对善于操控精神的狐族来说，确实是小巫见大巫。　　　　“等出去了教我两招。”我说。　　　　“什么？”　　　　“狐魅之术啊。”我挑了挑眉，“提升下人格魅力。”　　　　“如果是用来勾引我的，我就答应教你。”他靠在车门边，斜斜地看我，眼波魅人，长长的羽睫在他的眼底投下斑驳的剪影。　　　　一副悠哉的模样，完全没有因为被困住而焦急。　　　　也对，这雾只能困住我们，对我们没有任何伤害，我们俩完全有时间陪它耗下去。　　　　可雾隐村的村民等不起，夏木等不起。　　　　“那还是算了。”我看他一眼，再去检查下夏师傅的气息，按了按他的脉搏，脉象平稳，直至目前来说，这雾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只是刚刚那摄魂咒？　　　　我探了探他的精神，还好，没有受伤。　　　　“你能找到施咒的人吗？”我回头问九戒。　　　　“不能。”他说，“这雾不简单，要是贸然出去，估计会被分开。”　　　　浮光贴着窗户，将自己的身体平铺在玻璃上，观察窗外浓雾的变化。　　　　“你在天上的时候往下看，在这周围有没有看到什么怪异的东西？比如银色头发的女子。”我问。　　　　他眉眼一抬，眼中有什么东西一瞬间闪过，像是惊鸿掠影，瞬息之间就回归平静：“银色头发的女子？”　　　　“嗯。”　　　　我看他的表情变化，以为他看到了。　　　　谁知他淡淡道：“没有。”　　　　我有些失落。　　　　“从天上往下看的时候，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更没看出来有阵法的痕迹，直到走到车这边的时候，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弥漫起大雾了。好像一瞬之间就能将人的视线蒙蔽。”他说。　　　　我看向他身后的车窗，车窗外依然是什么都看不见。　　　　我将我遇到的事跟九戒大致说了一下，也说了那个白发女子的事，他听后皱着眉头。　　　　“你有没有什么发现？”我问他。　　　　浮光变作一只小白兔，落到座位上，蹬着四只小短腿跑到我腿上，竖起两只长长的白色耳朵。　　　　九戒把它拍散：“走开走开。”他嫌弃地对浮光说。　　　　浮光没辙，只好继续贴住窗户。　　　　九戒沉思了一会儿，神色一正，沉声说：“也许这个雾是用来困住去雾隐村的妖怪，至于那个银发女子的话，出现的时间很奇怪，但是又没有证据证明她是这场雾的幕后主使。”　　　　我很同意他的看法，那个女子总共就对我说了两句话，两句话都是用来提醒我的。　　　　“二丫头呢？”九戒忽然问起我。　　　　二丫头是猴二，九戒不喜欢猴老，猴大，猴二这类称呼，所以叫的有点清奇。　　　　猴老和猴大管理我的草果山，猴二就成了我的保镖，猴三没事做，猴小小当了我的保姆。　　　　猴二不像九戒一样跟在我面前，她喜欢蹲在暗处保护我，我怎么劝她也不听。归根结底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被里面英雄救美的情节给毒害了。　　　　“不知道，她昨天陪着小小去复诊，我今天下山的之后只看到猴三，没看到她，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天知道她是不是突发奇想，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据她从前的说法是，除非我遇到危险，她才会出现，然后英雄救美。没有危险的话，她死都不会出来的，就算是我也别想找到她。　　　　“我好像在雾隐村看到了一个很像她的女孩，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