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云谏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昨夜，殷县令连夜发布猎妖檄文，直言谁能杀了南湖水龙王，谁就是南湖守备千户。”

“他一个文官，也能管得了我们武将？”

段千户笑了：

“南湖县令殷章杰，出身寒门，十四岁便中了秀才，二十岁乡试第一，二十三岁赴京赶考，高中榜眼，名动京城。

三年前，陛下钦点，去了溪畔县任县令，当年便办了一桩大案，杀得人头滚滚，这不，功勋卓著，来了南湖上县。

世人只知南湖是上县，殊不知，南湖有三害，这其一便是南湖水龙王，占湖为王，勒索百姓，大兴香火。

咱们这位县令大人，这是打算借刀杀人呢！”

都云谏诧异道：“斩妖司也杀不了那水龙王？”

段千户笑道：“斩妖司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搭理这等小事？”

这话听得都云谏有些古怪，心知其中必有猫腻。

可惜，看段千户不愿多说模样，也只能作罢道：“大人有意这守备千户？”

段千户笑容逐渐收敛，一脸严肃道：“赵兄弟既有龙虎之象，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可愿随我走一遭，搏一搏这泼天富贵？”

都云谏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白云观主这回旋镖，绕了一圈竟然砸到他的头上？

“不用急着回复我，那水龙王兴风作浪十几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杀得了的，先让别人探探路也好。”

段千户又拍了拍都云谏肩膀，随即转身离去。

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这亲身而至，本身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送走段千户之后，都云谏也无心早训，随意交代一声，便纵马狂奔回城。

进了家门，直奔便宜老爹赵典书房，询问水龙王之事。

可惜，江北县距离南湖县虽谈不上远，但也终究是相隔百余里，赵典对此知之甚少。

不过，赵典毕竟是本地胥吏，拍胸表示，晚上必有结果。

都云谏回后宅，陪着夫人和孩子游戏一番，便已夕阳西下，待赵典醉醺醺而归，果然将水龙王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不查还好，这一查，所得消息与段千总所言，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说起这水龙王，来历已然无法考证，有人说是南湖水蛇成精，也有说是东海龙子贬黜，总而言之，法力十分高强。”

“不过，这水龙王法力虽强，却个大善神。据说，它未来南湖之前，湖中屡有精怪作祟，船翻溺水者，比比皆是。”

“自从它来了南湖，南湖再无精怪作祟，甚至连大风大浪都不多见。有舟船倾覆时，它还时常现身救人。”

“你穆伯女婿就曾亲眼看到水龙王，将一位溺水稚子送上河岸，据说，当时湖面泛青，湖水之下，尽是钵大鳞片，好不骇人……”

“……说起来，以前南湖行船，得祭河神湖婆保平安，现在不祭也没事。若是祭祀，下网准有大获，引得渔民赞不绝口，为其建庙设龛者不知凡几。”

“五六年前，朝廷以淫祠淫祀之名，试图将其捣毁，怎料竟无人敢动手，一帮皂吏宁可挨棍子，也不敢动水龙王一片瓦砾，最后异地调了一批州军，这才毁了一批。”

“可惜，没多久，这龙王庙便再次冒了出来，更有甚者在湖岸设龛，祠庙之盛，可谓甲于四方……”

赵典喝得老脸涨红，说起水龙王之事，口若悬河，仿佛亲身经历。

都云谏越听越沉默，半晌道：“这水龙王就没做过什么恶事？”

赵典一愣：“恶事？”

他略一沉默，一拍大腿道：“要说恶事，倒也有那么几件。”

“哦？”都云谏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