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伤口感染,沈大夫要给他打一针破伤风,结果笛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见他眉宇皱得能夹死苍蝇,韩听韵发现他好像怕打针,顿时觉得他像个小朋友一样。 她有点想笑,但及时憋住了。 沈大夫一副看智障的表情:“麻醉不打我敬你是条汉子,破伤风不打就说不过去了。你这么个大小伙子居然怕打针?我孙子都比你强……” 被拿来和小朋友对比的笛帆面无表情,但他也不解释什么,看了看手上特别显眼的纱布,说了句谢,作势要离开屋子。 “小韩,你来。”沈大夫忽然道。 “哎。”冷不丁被叫到,韩听韵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们也经常给人打针,你给他把这针打了吧。” 听到他这样说,韩听韵眨眨眼,瞬间一脸难为情。 不爱打针的小朋友都是不配合的,她有什么办法啊? 谁知,走到门口的笛帆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突然迈开步子,慢吞吞地走了回来,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捋起袖子,露出亮堂堂的胳膊。 然后,长长的睫毛抬起来,幽深的眸看向韩听韵。 韩听韵:“……”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感觉自己是帝王,笛帆则是在睡榻上沐浴完等待宠幸的贵妃,眼神充满了憧憬,但又带着本来的娇懒和矜贵。 沈大夫拿着茶叶杯看戏,韩听韵只想赶紧结束这尴尬的气氛,任命地拿起破伤风,然后弹了弹里面的气泡,在笛帆的肩上打进去。 一系列动作严格、标准、娴熟。 笛帆静静侧眸看她认真的侧颜。 他离她特别近,近得能看到她左耳垂上小小的痣。 她身上有很淡的香气扑来,搞不清是头发还是沐浴露的味道,但他很喜欢。 一针打完,笛帆有些发怔,他发现韩听韵打针一点都不疼,他对针头的恐惧也没有出现。 “摁着。”见他在走神,韩听韵看他一眼,攥着棉签堵住他的针眼。 笛帆握拳,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听话地接过去:“谢谢。” 棉签又细又小,笛帆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指尖。 韩听韵耳垂微红,不自然地收回手,瞬间挠了下耳朵:“走吧,已经没事了。” 笛帆嗯了一声,眼睛在她耳垂上轻轻扫过,腰板直起,手抓起椅子上的衣服。转身之际,唇浅勾了一下。 接着 ,笛帆去大厅交款。 韩听韵站在一旁等待,没一会儿见笛帆从窗口走过来,瞥了眼他垂下的右手,问:“会不会影响你的训练啊?” “不会。”心里流过一条暖流,笛帆凝视她,答道。 有股异样的气息在二人间流转,韩听韵吸了一口气,镇定地对上他的眸子,说道:“我今天上夜班,要回去了。” 笛帆看她一会儿,低头看了看手,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我不习惯用左手,而且手机软件没有滴滴。” “……”韩听韵的脸莫名其妙红了一下,她有点想歪了。 笛帆却依旧看着她,像在等待她心软。 他的眼神太过平静,和她那些病人空洞的眼神很相似,只是微微多了些人气。像冬天里凝固的春风,像冰川里冻住的秋叶,只要稍微遇到热,便有春秋美景纷沓至来。 “那我给你打个车。”韩听韵看着他眼里难以被忽视的光芒,忍不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过,值班期间不能私自离开工作岗位,这要扣我工资呢。” 笛帆计谋得逞,脸上的表情却是未变,脸色柔和很多:“扣的钱算我头上,回头转账给你。” 韩听韵噗嗤一声笑了,看他一眼,这是认识了一个土豪吗? 俩人到精神科的时候,林护士正准备去接热水。 “林姐,我出去送一下朋友。” 林护士并不知道全院都正在讨论的事,往门口看了一眼,只看到个很吸睛的男人的背影。 她不由八卦了一下:“不是男朋友吗?”。 韩听韵讪讪地摇了摇头,温声道:“我五分钟就回来啊!”说完,脱了白大褂,拎起便装外套往出走。 出去时,笛帆正靠在墙上玩着手机。 季舒尔给他发了条消息:【这么晚了你还不回来?】 笛帆回复了句“有事”,侧眼见韩听韵从屋里走出来,直起腰板,把手机揣进兜里。 韩听韵手里抓着一件牛仔外套,一脸做贼心虚地左看右看,突然松了口气,外套像斗牛人一样在手里展开,飞快迈着步子向他跑来。 笛帆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个十米冲刺,韩听韵猛然凑近他,手里的外套展开,下套,一拽,死死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笛帆被她套了个措手不及,185的个子一下子打了折,脖子都被她扯弯了,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你干什么?”他郁闷地去扯头顶的“盖头”,却抓住了一双柔弱无骨的手,顿时僵住。 “你进个医院都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待会儿到了外面,会被认出来的。”由于太紧张,韩听韵倒是没去管手上叠加的僵硬的手,皱眉道。 见四周没有人,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现在病好了,但也不能被人知道得过躁郁症。很多病人和家属都认识我,这要是被放到网上,难道他们不会怀疑我怎么认识的你吗?” “好,算我考虑不周。”笛帆开口。 女孩子细腻的皮肤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他好一会儿才收回手,在一片黑暗中听着自己铿锵的心跳,叹了口气,声音似满足似无奈:“你先松开手,好不好?” 他被压得……脖子好痛。 隔着布料能摸到笛帆的头,韩听韵恍如被电击一般,嗖得一下收回了手。 笛帆抬起头来,扯掉手上的外套,俊脸终于露在了医院走廊的灯光下。他微皱着眉头,一脸不理解韩听韵的脑回路的样子,眼神却有一分灼。 他眸里的探究和宛如明火,韩听韵想起自己冒失亲昵的举动,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感到双手迅速发烫。 “谁让你今天没戴帽子……”憋了半天,她抬头看他,找到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笛帆占有先天地理优势,借着身高,将她这副强词夺理、故作冷静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头忽地一软,宛如冰块化作一泓春水。 韩听韵抓了抓头发,不禁尴尬地看他一眼,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的事被人知道。毕竟,你也是个经常上热搜的人。” 笛帆定定看她一会儿,几秒后,笑出了声,身板陡然压向她。 他把她硬生生逼向了墙壁。 “你……”韩听韵双眼瞪如铜铃。 他靠得越来越近,接着手臂一下子伸到她颈边,单手壁咚。另一只绑着绷带的手,则在头顶反抓着她的牛仔外套,用掌心撑起。 牛仔外套是敞开的,笛帆又高,就刚好变成了帘幕,将二人面前的空隙包围成一片昏暗的、密不透风的区域。 昏昏暗暗的,只有彼此的双眼发亮,一个发怔一个清明,连灼热的呼吸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韩听韵被逼得后退一步,后背一凉,紧紧靠在墙壁上。 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五厘米。 盯着她因为错愕微微张开的唇,笛帆内心突地涌上一股欲望——他想狠狠品尝一下眼前这颗诱人樱桃。 这时,愣神的韩听韵突然反应过来,大叫喊了一声,整个人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你干嘛我靠!”爆粗口的刹那,差点咬到舌头。 韩听韵捂住嘴,蹲在地上像个受到惊吓的松鼠。 她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二话不说便弯腰从他手臂里钻出来,扯过自己的牛仔外套,撒丫子就跑。 望着天花板深吐一口气,笛帆收回抵在墙壁上的手,望着她仓皇的背影。 他并没有去追她,站在原地把手摊开,回味着方才碰到她手背的感觉。 眼前也浮现出韩听韵蹲下的表情,懵、羞,像只被主人骇到了的猫。 笛帆握了握拳,望向走廊,眼神逐渐浮现出明朗的光,浮起一丝笑意。 “果然……” 她果然能够影响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