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珠部,因每人每年须交一斗玄珠得名,千百年来,玄珠这个东西,都意义非凡。
很多大罪,哪怕是伤人杀人,只要部府没介入,都能用玄珠摆平。
毕竟,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面对艰难困苦,风风雨雨。
赔偿的玄珠,能让剩下的人活下来。
玄珠和珠民的命运,便纠葛在一起,譬如苏问、王铸。
“王铸已经认罪伏法,家中只剩孤儿寡母,哪有玄珠再赔偿给你。”
王钧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高声叫道:“苏问,你就一点慈悲心同理心都没有吗?王铸罚去开矿,海洋兄弟失踪,家中只剩一老妻、两儿媳、三孙儿,交纳赋税都艰难,还要赔你玄珠,你于心何忍!”
“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苏问,你要的不是三斗玄珠,而是王铸一家老小的命,你这是要灭门啊!”
苏问微眯双眼,瞧出发言者乃是黄氏族老黄一桥。
而今古越族勉强算来,有四大氏,分别是王、黄、李、陈。
王黄两家合起来占一半人口,向来狼狈为奸,互相呼应,把持族中好处,李陈两家稍弱,只能联合一起自保,剩下小氏小户一盘散沙,是王家主要欺凌的对象。
“族长说得对,王铸家已经这么惨,苏问还要步步紧逼,心中还有没有同族之情!”
纷乱的人群中,有人提高声调,附和王钧的话。
声势慢慢鼓噪起来,好像苏问索要赔偿,是件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浑然忘了,要是被王铸的阴谋得逞,苏问是什么下场。
苏问恨不得一拳打爆王钧的狗头,把他扒光衣服,千刀万剐。
不说一族之长,就算是普通人,做不了好人,也不该这样卑鄙无耻。
但现在……
苏问望向围观族人,有不少王家黄家的青壮,以自己的实力,没法荡平这么多人。
鼓动族众更不行,李陈两家对王家仇恨不大,多是竞争,大概率谁赢帮谁,散户小氏仇恨够了,力量却弱,不可能站出来响应。
“无耻。”
“你说什么?”
“我说你王钧无耻!”
苏问昂首挺胸,迎着族人,朗声道:“各位兄弟,今日之事有目共睹,王铸一家作恶多端,不是被上官惩罚,就是被老天降罪,剩下孤儿寡母将来日日煎熬,是他们咎由自取,我苏问再不济,都有玄珠修行,哪还会从他们头上,抠这三斗玄珠。
我明明指责王钧身为族长失职,仅以失察,休想搪塞罪过,要他赔我玄珠,岂料王钧厚颜无耻至极,丝毫不顾兄弟情义,转头把玄珠扣在王铸头上。
父老兄弟,你们评理,王钧无不无耻!”
许多族人双眼放光,紧紧盯着苏问,虽然他们不敢大声附和无耻二字,但在心中已经念上千遍万遍。
就是王家的一些人,都有些膈应,摆明王铸跟王钧勾勾搭搭,设下这阴谋诡计,现在王铸折了,王钧非但不搭救,反而落井下石,生怕牵连自己,剩下孤儿寡母都想借苏问的刀逼死,是想吞掉王铸送的好处,顺便洗清自己么?
你可是王氏宗老,古越族长,于里于外,对得起谁?
王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再难维持往日的儒雅。
“可恶。”
今日事发突然,部府司吏、族老和普通族人,三方拢到一起,撞破他的安排,把他架住了。
不然但凡一方不在,他都能转圜过来,保管苏问逞不了威风。
“王铸坏我家门,簿册定我罪过,你这个族长要是真一点察觉都没有,全让别人蒙混了,我不得不对你的能力提出质疑。”
苏问冷笑道:“倘若,你心知肚明,只是给王铸打掩护,未经公断,就定我罪名,我不得不怀疑你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