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过身穿内事司袍服,胸前绣有芭蕉贝场的徽记,在舟船不远处落定。
“在这种场面相逢,可不是什么好事。”苏问淡淡道,“你是他们的领头?”
“道友误会,沈某忝为芭蕉贝场执事,乃是代表贝场而来。”沈过道,“家丑不可外扬,绝崖跟芭蕉都在虹州外海过活,有什么事常来常往,不必把事情做绝。”
顾浩然怒道:“他们草菅人命,视同僚性命于无物,你也有脸替他们遮掩!”
苏问季悦同时看过来。
这个小老弟啥时候正义感爆棚,一般不都是遇事往后躲么?
苏问无暇顾及,接过话茬道:“斗珠法令在上,芭蕉麾下犯了大罪,不思悔过,却要拖我们下水,沈道友就是这样做事的?怪不得芭蕉贝场藏污纳垢。”
沈过温和一笑道:“这些凶徒芭蕉贝场定会严厉惩处,最好下场就是跟海兽的轮战中阵亡,最差结果就是斩立决,绝不容情,贝场敢立文书盖大印,若是将来再有这五人的消息,自去部府领罚。
诸位道友协助芭蕉贝场扫清邪徒的功劳亦会出具文书,盖上官印,给予酬劳,只是不必再麻烦部府,如何?”
季悦道:“什么价位?”
沈过看了看苏问,见他没有反应,笑道:“每人赠二十万玄珠,酬芭蕉贝场大功一件。”
“不行,你当我们是什么人?”顾浩然怒道,“有钱了不起,就能掩盖罪恶,无视法令?流云哥,不能答应他们,这些人狼狈为奸一定会互相包庇,到时候再放出来,不知多少道友步后尘!”
苏问面无表情,袖子里的拳头却在攥紧。
“这个条件我不满意。”
“纵情道友有话但讲无妨。”沈过道,“芭蕉贝场一定竭力满足。”
“六十万买五条人命在你看来或许绰绰有余,可惜在下的命没有那么廉价,若是中了暗算有所损伤,六百万都不够赔。”
“纵情道友说笑,你神功盖世,修为高绝,岂是区区杂鱼能伤?”
“我的心情坏了。”
“什么?”
“饱览天华风光,体味虹州风情的心情坏了。”
沈过呆了片刻,哈哈大笑:“纵情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
“若是要离间我等,你可不必费心,吾不屑。”
“跟条件无关,只是想说两句玉鼎山旧事,至于条件,我替贝场做主,每人加十万玄珠,作为受惊的补偿。”沈过笑道,“我想,哪怕纵情道友多拿些,两位道友也能体谅。”
季悦顾浩然无言以对。
苏问架起剑光,跟沈过离开楼船。
“你想说什么?”他淡淡道。
“不瞒你说,那日在部府撞到纵情道友,我便去内事司偷摸查了你近十年的案卷。”
“你查我?”
“道友息怒。”沈过微笑道,“尽管很多人对纵情兄来天华赚功不满,但并不包括我,沈某深知跟纵情道友天壤之别,绝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
苏问漠然道:“只是什么?”
“纵情流云是个很骄傲的人,他的眼中只有修行和斗战,对俗务很冷漠,无论是遇到卞郎官为难,还是内事司冷脸,他大概都会闹出点动静,哪怕是邀战求败,都不会什么话都不说。”
沈过道:“我原以为纵情兄遇到什么挫折失败,导致人突然内敛安静,但案卷上看不出来,无论是玉鼎山追杀山禽,还是外海击杀海兽采珠,都是毫无疑问的领军,人人折服的存在,来虹州是屈尊,而且迟早要走,不用求全,何必委屈?”
“草木尚且盛衰枯荣,人岂是一成不变?”苏问淡淡道,“如果你对我过分关注,我会将你视作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