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没事别来,我显然有事。” 他歪着嘴坏笑。 乔言从他旁边走过,去洗手。 余修靠着门框瞧她,乔言说:“我身上一股味儿,你闻不着吗?” “闻着了。” “不烦?” “No。” 乔言看向他,“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我嫌弃过你哪儿么,哪儿我没碰过?” 乔言斜眼瞪他,他还在笑。 “我可是严格执行你的指令了,我这个八月十五的人,出门特别小心,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去。” “你就当我在开玩笑吧。” “没有,我知道你心疼我。” 乔言正想把水槽里剩的碗洗了,余修硬是缠着她捣乱。 “余修……你别这样……” “这句话我听了挺多遍,好听。” “你还有完没完?” “现在不能完,才刚刚开始……” 乔言的裤子又破了一条,碗也不用刷了,直接摔在地上碎了好几瓣。 余修的体力过于充沛,怎么都不会累,乔言近来不知怎的,得了个怪病,到医院查什么也查不出来,但就是觉得浑身累,反应也迟钝了。原本的机智敏锐都有退化,就连余修藏在暗处这种事她都没有发现。当初接受系统训练的时候,她的成绩可是相当优异的。 现在在那种事上的体力,她也不太够,但幸而余修是个老手,怎么都会让她醉生梦死的。余修不太介意,他应该是更喜欢软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吧。 两人在厨房纠缠了好一会儿,水龙头狂喷水,把他们俩都弄湿了。余修把她抱进房间。乔言倒在床上,不太适应在这里发生这种事。 她的房间,没有男人进来过,她的床铺没有男人摸过,更没有在这张床,这张床单,这个枕头,这条被子上与男人共享任何一寸的空间。 她因此犹疑跑神,余修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灵魂召回。 “心不在焉。” 乔言看着他,他近在咫尺眼神温柔,充满活力但也有其他。 她把他推远一点,看着他的眼睛。 “看什么?” “看看你的眼睛。” “在这个时候?” “嗯。” 乔言推着他的脑袋,不让他亲。 “宝贝,别这样。” “要这样,让我看看。” “看吧,随便看!” 他忽然发力,乔言差点惊叫。她可不想在这间屋子,弄出这种声音,好像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她,检查她的生活作风。 余修困住她,让她一次看个清楚。 在某个瞬间,乔言仿若看见一头猛兽。他不是余修,在他眼睛里,她看见了别的东西。 最后的一刻,他热烈地亲吻她,汗水滴在她的额头。他没有微笑,没有不羁,却有沉重。 事后,他翻身躺在她身侧。乔言也躺着没动,她很累了。 “以后不要来我家找我。” 她侧过身体,想去洗个澡,但是在太累了。 余修的手伸过来,在她肩膀上碰了两下,“你这床晃得太厉害了。” 乔言真想捂脸,楼下怕是听见了。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以后不要来我家里。” “原因呢?” 他很少问她原因,他们之间总是保持着一个该有的距离,不多问,不多说。 “没有原因。” 两人正瘫在床上,门铃响。 乔言警铃大作,腾得坐起来。 会是谁? 余修懒散坐起,悠哉地看着她,“有人来了。” “谁啊?” 她茫然看着他,仿若他会知道这个答案。 余修耸耸肩膀,“不知道,会不会是楼下投诉。” 乔言狠狠捶他一下,他连躲也没躲,还在笑。乔言警告他,“你小点声。” 余修听话,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都这个时间了,谁会来? 乔言整理衣衫,怀着忐忑心情去开门,万一真是楼下找来,她的脸都不能要了。 乔言一开门,看见门卫大爷。 大爷手持手电筒,“你没事吧?” “没事啊,这么晚了,您有事?”她明显底气不足。 大爷往屋里看,没看见人,“楼下那车是你们家的吗?” “嗯?” “我的。” 余修站出来,大爷拿起手电筒,像照犯人似的晃了两下。 “哎,大爷,您先放下。”余修捂着眼睛。 大爷口气不善,“你那车停得人家出不去了,挪一下。——刚才打你电话没听见么?” “不好意思,睡了。” 余修回答得极其自然,乔言杵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大爷的眼神儿在他们俩中间无奈得来回,罢了罢了,年轻人是这样的。 “快挪一下。” “这就来。” 余修穿好衣服,“我去挪车。” 不对。 乔言问:“挪车,你直接开走不就完了?” 余修瞧着她,“不留我?” 乔言以眼神威胁,“想都别想。” “用完我就把我扔掉,太现实了。” “你小点声。”乔言忙堵他的嘴。 余修挑挑眉毛,亲她手心,“送都不送?” “不送。” 乔言干脆地关了门。 余修只好一个人灰溜溜下楼去。 刚才他是怎么开车到这里的?他有些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从诊所出来,他感到无比空虚压抑,除了那些还有别的。他只想飞奔离开,于是,他在路上狂奔,一直到她楼下,差点撞了那棵打着点滴的树。 上车,先点了一只烟。车灯一亮,门卫大爷赫然站在一旁盯着,真是尽职尽责。 余修只好把车挪走,直到拐到小区门外。 才要上路,后视镜里有个人影跑过来。他把车停好,等人急急跑过来敲他的车窗。某个瞬间,他忘了要给她开窗。他只看着她的脸。直到她大喊他的名字,“余修!余修!” 余修回过神,降下车窗,“舍不得了?” “麻烦你送我一程。” 不等他拒绝,她就自己上来了。 “去莲花小区。” “那是哪儿?”这会儿,余修才有了疲惫的感觉,声音很懒很低。 “我家。” “你几个家?” “那是我父母家。麻烦你现在就送我过去,我会感谢你的。” 余修叼着烟,含糊地嗯了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乔言没回答,样子挺急。 余修没走错路,跟着导航到了莲花小区。车才停稳,乔言就跑下去了。 刚才问她什么事,她像聋了一样,什么也不回答。余修把车停好,左右无事,也跟上去。 乔言先跑进单元门,余修及时拽住大门,否则他还得被关在门外了。 乔言蹬蹬蹬跑上二楼,一进屋就开始四处乱找。 “乔言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乔父从卧室出来,披着一件老头衫,“这是怎么了,找什么?” 乔母茫然摇头,“不知道啊,这是怎么了?不是才打完电话么,说没事不来了,这怎么忽然就跑过来了,有什么急事吗?言言啊!你这是要——” “——她在哪儿?”乔言直愣愣地问。 “啊?” “她在哪儿?” 乔言从没用这种语气跟母亲讲话。 “言言,你在说谁啊?” “陈香!她在哪儿?” “言言,陈香在她自己家里,你这是怎么了?” “不对!你骗我!” 乔言狠狠道,“你们都骗我!” 她在发抖,连同头发一起跟着怨气发抖。 “她在哪儿,你告诉我!” “言言,你这是怎么了?” “刚走是不是?我一来她就跑了,是不是?” 乔言后退着到门口,冷冷地看着一对茫然惊慌的父母。她笑了,哭了,她跑下楼去。 乔家父母不知女儿怎么了,前所未有地担心起来。乔父一出门,赫然看见一个黑影。 “谁?” 黑影从暗处走出来,“您好,我是乔言的医生。” “医生?” “我是心理医生,您的女儿需要帮助。放心,我去追她。” “那……那就麻烦你了啊!”乔母说。 “放心!” 余修没见过乔言这个样子,相见时都在床上,都是欢愉,未曾见过这么失控的她。 乔言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喊陈香的名字。 余修很快追上她,将她拦在人行路旁。他用力抱住她,“乔言,停下。” “陈香!你给我出来!” “我明白,宝贝,别急,有我在,别急。” “你走开!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她凭什么随便出入我的家庭,她凭什么抢走我的一切!” “宝贝,没有人要抢走你的东西!” 乔言有些脱力了,整个人浑身是汗,声音颤抖,“不,她抢走了一切。就连你,也是她的!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你放开我!” “乔言!” “你走开!” “我不走,我不走。我在你身边,没人会把我抢走。” 余修死死抱住她,任她打骂,他不曾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