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的演技突飞猛进，装的那叫一个无辜。　　　　里德似乎被她的表现给蒙住了。　　　　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　　　　他笑出了声音。　　　　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有几次谢澄都差点滑下水去，又很快被他固定住了身形。　　　　谢澄实在想不透他有什么可笑的，却又不好打断人家，故只能默默等他笑完了。　　　　里德没有笑很久。　　　　他突然就停了下来，中断了那充满魔性的哈哈哈。　　　　“小姑娘，你想知道窜频是怎么回事吗？”　　　　谢澄迟疑着点了点头，“我……有这个荣幸吗？”　　　　她是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也知道窜频的原理，可她之前不是没窜过吗？哦，不，算上游戏经验的话，她是窜过的，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啊！当初她是主动窜的，现在则是被动窜的，窜频原因还不明，能不让她心焦火燎吗？　　　　这事要是不解决，那这戏她还能不能演好了？　　　　里德倒没卖关子，直接就把真相告诉了她，“窜频的原理很简单。你们地球……用的是电脑对吧？非常简陋的一个小玩意儿。还有一个职业似乎叫黑客？不用经过主人的同意，就能擅自窃取人家电脑里的资料？窜频也一样，我现在是主人，而你则是一个偷窃者。”　　　　“不不不，”谢澄觉得还是要为自己的清白发一下言，“我没打算偷你什么啊。而且你这里……这么奇怪，也不是我主动想来的啊。”　　　　里德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现在想要窜频很简单。第一要网速够快，第二要你精神力够高——就像黑客所掌握的技术一样，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潜入到别人的电脑里偷资料的，对吧？第三，就是你想窜。”　　　　“我想窜？”　　　　她想窜？　　　　她怎么可能想窜？　　　　她之前根本没想到有这么回事好吗？　　　　不就是来做个任务，怎么又跟窜频扯上了关系，还非得说是她主动窜……也许是芯片有问题？　　　　可接下去里德又说：“窜频必须是主动窜。”　　　　这倒是句大实话。　　　　窜频还真没有被动窜的，毕竟在星网里畅游的是她的精神体，是她的主观意识。如果连这个都能被控制，那离人类毁灭也就不远了。　　　　可她想不到她窜频的理由是什么。　　　　既然她想不到，那就可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潜意识在作祟？　　　　潜意识？　　　　潜意识……　　　　“为了方便治疗，我们可能会让你遗忘一些东西。不过这种遗忘并不是真正的遗忘，只是你无法主动想起来而已，但潜意识里还是记得的。”　　　　她想起来了！　　　　她的前任医生曾经这样跟她说过。　　　　因为她刚出来的时候，状态很不好，治疗的效果也很差。　　　　医生没辙了，就跟她打商量，准备让她忘记一点东西——严格一点来说，应该是阴影。　　　　“毕竟只是个游戏嘛，里面的人都是NPC，都是数据弄出来的假人。你因为他们跟自己过不去，冤枉不冤枉？累不累啊？不如忘记一点，反而有利于治疗。”　　　　　然后她大概就信了。　　　　之所以说是大概，是因为那时候的情形她也不是很记得。　　　　她琢磨着应该是医生给她用错了药有关——偷听来的小道消息，也就护士们闲聊时无意中透漏了一句。说医生给她用的是新药，之前只在动物身上实验过，她是头一个用这药的人，计量上难免把握不准，导致用量大了一些，让她忘的多了一些。　　　　但当初的她光顾着抑郁，别的压根儿就不上心。　　　　这种闲话，听了也就听了，恰如石子入古井，泛起一丝涟漪后又悄悄散去。　　　　只是现在想起来，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忘记的东西里，会不会就包含了她窜频的原因？　　　　她只是想不起，但也不代表她毫无察觉。　　　　“小姑娘。”　　　　里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谢澄立即回神，“那个，我想了想吧，我觉得我还是没有这个能耐……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呀？”　　　　就算是她主动窜的，那也不能认！　　　　毕竟她现在是个地球人！　　　　哪里能知道多外星事？　　　　这不是摆明送把柄给人抓吗？　　　　里德道：“我对你窜频的原因，倒有一点小小的猜测。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不妨做个实验？”　　　　“实验？”　　　　为什么要做实验？　　　　为什么就不能就不能直接把实话告诉她？　　　　里德看出了她的疑惑，道：“如果我直接告诉你原因，我怕你体会得不够深刻。”　　　　人都这样说了，那谢澄只能说：“那行吧，你要做什么实验？”　　　　里德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从一百瓦变成了两百瓦。　　　　虽然不到闪瞎人眼的程度，但总归有些不舒服。　　　　谢澄悄悄别过头，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他说：“小姑娘，说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对吧？我叫诺兰.里德。”　　　　诺兰.里德？　　　　诺兰少爷？　　　　谢澄吃惊地转过头，又感觉她似乎穿透了那层会动的膜，病看见了光影在瞬间的变换。　　　　然后她看见姜晚君的面容在眼前突兀放大。　　　　转换太突然，哪怕是姜晚君的五官再好，也经不起这样的放大细看。　　　　谢澄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挪一挪，身下的铁床也跟着晃了一晃。　　　　察觉到触感不对，她抬头环顾左右，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狭隘又简陋的病房里。　　　　也就是回到了演技场中。　　　　剧情还在继续。　　　　但经过诺兰那一场恐吓，她想了一下子，才想起先前发生了什么事。　　　　下雨了。　　　　有东西进来了。　　　　她怕都没来及怕，就窜频到诺兰那里去了。　　　　不，她不是不怕。　　　　她是很怕。　　　　是怕到了极致，怕到了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潜意识就让她先行一步。　　　　她会窜频，根本原因就是恐惧。　　　　她从面具人那里回来，是因为恐惧。　　　　从诺兰那里回来，也是因为恐惧。　　　　前者简单，纯粹就是没见过那阵仗，导致她真被吓到了。　　　　而后者……也是被吓到了。　　　　那可是诺兰.里德啊。　　　　她在游戏见过的角色，活生生出现在了现实中。　　　　还表现出了对她的熟悉。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不是这诺兰在演戏，就是公司有鬼，就是常盈对她隐瞒了什么。　　　　来是因为恐惧，那去呢？　　　　第二次去时，她觉得有一看不见东西在摸她，但第一次可没有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她看不见那东西，又怎么能证明第一次去的时候，对方不在现场呢？　　　　也许人家在也说不定，只是她看不见而已呢？　　　　那假常盈不是说过有人在盯着他们吗？　　　　她的星网不是突然被关了，然后就再也开不了吗？　　　　她看不见人家，人家却看得见她。　　　　搞不好还时时刻刻都密切关注着她。　　　　何况她每次窜频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穿透了一层膜，还见到了光。　　　　会像呼吸一样轻微起伏的膜，以及迅速从她身上跃掠过去的光。　　　　和她在游戏中窜频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这又是为什么呢？　　　　想到这里，谢澄忍不住抱紧了她自己。　　　　然后就听见姜护士问：“你怎么了？谢小姐？”　　　　她也想知道她怎么了好吗？　　　　谢澄摇一摇头，反问：“你怎么来了呀？”　　　　姜护士道：“之前有巡逻的同事听见你在房里大喊大叫，所以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