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元帅一大早起床就觉得自己眼皮一直抽搐。 没错,已经不是眼皮在跳这么简单,而是一直在抽搐。抽的他整个人都跟着心神不宁起来。 他颤颤巍巍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心想最近海上风平浪静,小海贼们也没有做点啥杀人放火的大事,连天气都好很多,他养的宠物羊最近吃纸也吃的更勤快了(……)。什么都是顺心的,但就是有不好的预感。 一边的小海军认真的推测:“这就是别人说的老年人的本能预警吧?” “……”战国元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没一巴掌扇他脑袋上。不会说话就闭嘴,老子还是壮小伙呢,哼! 老年人的本能预警很是有些用,战国元帅坐在那里还没看上几份文件,发动屠魔令用的黄金电话虫就传来了消息,屠魔令发动。 多年前奥哈拉事件的阴霾还在战国元帅的心里没有全部驱散,现在再一次发动屠魔令,目标还是对准海军自己家的司法岛,这让他皱着眉头心情复杂了很久。 但屠魔令毕竟是屠魔令,一旦发动是不能阻止的。战国元帅只能坐在椅子上发呆,看着他的宠物羊把面前的作废文件都给啃完了,扭头过来啃他的靴子。这是他这个月第八双被羊啃了的靴子了。 虽然被绑成辫子的胡子还是黑的,但战国元帅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老年人的行列,他发起呆来真是难以克制,加上心里一直忐忑,总觉得有什么恶心人的事情要发生,就发呆的更严重了。 所以等鼯鼠中将进来的时候,战国元帅已经快要和自己的椅子融为一体,他脚上的靴子已经被啃得露出大脚趾头了。 鼯鼠看着露着脚趾的靴子,脸上呆了呆,不由自主的提醒:“元帅,你被羊啃了。” 刚说着,宠物羊就朝着战国的脚趾头上恶狠狠地来了一口。 “……”战国元帅活生生把一声嚎叫憋回肚子里,嗖的把脚缩起来,他面无表情的咳嗽了一声,“你不是去司法岛了吗?” 鼯鼠中将费劲的将目光从战国元帅的靴子上拔回来,板着脸说道:“任务已经完成了……说是完成也有点儿……唔,您知道的,草帽小子一伙——”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快别提了。”战国元帅像是赶苍蝇一样连着摆了好几下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 大海贼时代的到来意味着以前海军在后面追海贼在前面飞的和谐画面已经破碎,大家再也不能你追我赶相爱相杀为报纸头条做贡献了。想到这里战国元帅就捶胸顿足到恨不得把自己给捶死。 鼯鼠中将默默的看着自家元帅抓耳挠腮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更加心虚起来——他可是还有其他麻烦事要跟领导汇报的。鼯鼠中将也跟着抓耳挠腮,哽了半天才说道:“元帅,我——我们在司法岛的时候,我隔壁船上被炸了个大洞。” 抓耳挠腮的战国元帅很震惊,上回在奥哈拉时候出动的军舰回程时毫发无损,除了满船的炮弹都打光之外,完全没有别的损失。屠魔令以绝对的武力将需要被消灭的目标炸毁,按道理来讲作为发动方的海军本部是不该出什么岔子的。 战国元帅很心疼:“谁炸的?!你知道修军舰要多少钱吗!我这个月又要喝凉水了!” 鼯鼠中将艰难的回答:“哦,我的船炸的。” “……”战国元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个时候只要凝视就可以了。 战国元帅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倏然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不像是你会犯的错误,鼯鼠,发生了什么事?是你指挥的失误吗?” “啊,不是。”鼯鼠中将摇摇头,“是一个支部的准尉,在司法岛送文件被牵扯进来所以——” 战国元帅老年人的直觉让他觉得有点儿不太好:“支部的准尉?” “嗯,罗格镇支部。”鼯鼠中将镇定的解释,“听说斯摩格已经在赶来本部的路上了。……元帅你怎么了?元帅你怎么翻白眼了?!卧槽元帅你醒醒啊!” 从某方面来讲,对于战国元帅来说,海军内部远比海贼的攻击来的可怕也说不一定。他从睁眼开始就要面对一个三个奇葩:整天带着帽子也不觉得热满脸正气还偏偏穿一件街口便宜货的花衬衫的大将、嘴歪就算了还要带着太阳镜装逼明明已经五十多岁还老不正经的大将、以及每天都像是睡不醒开会打鼾随时都会倒下补眠的大将。 三位大将已经把战国元帅欺负的心律交瘁。 除此之外他还要负责给手下的各类问题儿童顺毛解忧,没事做做心理指导,偶尔还要演一演苦情剧,要么就是撑着一大把年纪的身体做出热血楷模的样子给新兵们洗脑。偏偏这些问题儿童里还有软硬不吃的家伙——斯摩格这个混蛋,他自己是个坑货也就算了,都被发配到其他地方去清缴了,怎么还他妈指挥着自个儿的准尉去炮轰同伙的军舰啊这个人渣! 当元帅有什么好?!战国老先生捶胸顿足。 不能和手下好好交流的元帅和一条咸鱼又有什么分别?!QAQ! “战国元帅,我觉得您昏迷之前还是先想想怎么跟斯摩格老弟商量吧!”鼯鼠中将忧心忡忡,“他的手下连人带船都被轰进大海,只有一个准尉活了下来——我觉得那个准尉满肚子坏水,斯摩格老弟把她教导的太可怕了!” 想到斯摩格那张像是吃了放馊了的剩饭一样的臭脸,战国元帅不由的联想到在最近一批海军之前他的左右手——那位带着眼镜的女性海军——曾经因为不服气本部海军评论女性剑客而发起挑战。 中间的过程不太清楚,反正等战国元帅回过神的时候,本部的海军已经送去急救了。 ——急救不要钱吗砸坏的东西不要钱吗?!你们这群败家玩意儿! “那个准尉现在在什么地方?!”战国元帅坐在椅子上虚弱的开口,“司法岛事件里主要需要消灭的对象草帽一伙已经逃跑,那么知情的那帮人……” 鼯鼠中将哽了又哽,最后才从牙缝里憋出声音:“属下把她……带回了本部,塞西莉亚准尉现在被关在临时看守的牢房里。” “你把她带回来了?!”战国元帅“唰”的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你——你——她不能活着啊!就算是活着,你怎么能把她带回本部?!” 哪怕是随便丢在哪个荒岛上自生自灭也是好的啊!斯摩格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手下被卷进屠魔令,一定会赶来本部,要是手下全部死了也就板上钉钉,可现在还有一个活着,斯摩格绝对不会让人就这么死了。 一个经历过自己队友被海军杀死自己也差点搭进去的海军,还是一个可以老实遵从命令的海军吗?!他能让这种人好好活着还放回部队里去吗?! 战国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 “元帅,这个准尉也是本部出身,不久前才调任罗格镇支部,因为在阿拉巴斯坦事件有功,所以没有多久就胜任准尉。”鼯鼠中将挠着自己的脑袋,坑坑巴巴的替老友的手下说好话,“年轻的海军里能力凸出的不多,所以我觉得——” 阿拉巴斯坦? 那片黄沙飞扬的土地让战国迅速想起不久前报纸上关于阿拉巴斯坦动乱的报道,事件的结束由海军强行画上句号而结束。罗格镇支部原上校和准尉分别得到晋升,有一个一等兵因为接触到内部人物而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海军为了堵住这个一等兵的嘴,将这家伙晋升准尉。 塞西莉亚……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和她同届的海军里她本人一开始并不是凸出的存在,但在调任罗格镇支部后逐渐展露锋芒,从一等兵跳级升任准尉的一部分原因也的确是她在阿尔巴那事件中所展现的战斗力,以及后期的调查人员对塞西莉亚的忠诚度的肯定,让本部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有些人,即使是一时得以脱身,也会终究会重新卷进漩涡里来。战国的双手缓缓收紧捏成拳头,他站起身来,结实的肌肉组成的躯体几乎看不出他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家伙,反而因为多年在海军里的磨砺而显出与众不同的气势。 “元帅……”鼯鼠中将心里“咯噔”一声。 “就是因为这样,这个准尉才更不能留在本部。虽然她对海军做出了贡献,但……真是对不起她了。”战国闭了闭眼,将对年轻海军的一丁点儿同情压下,做出决定,“现在就去临时牢房里——” “战国元帅!”门外跑进来一个小海军,跌跌撞撞的冲进来站稳,“斯、斯摩格准将他——他现在在临时牢房里——” “他已经来了?!”战国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来不及追究为什么没人给他通报,张口问道,“出了什么事?!他难道还敢直接把牢房砍了吗?!” 小海军磕磕巴巴的回答:“啊,那倒不是,只是斯摩格准将在打电话——” 战国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不就是打个电话嘛……” “但是,”小海军双眼含泪的看着自家的元帅,“他拨的号码好像是革命军报社的号码啊!” “……”战国元帅震惊了。 “……元帅你没事吧?元帅你嘴里吐出来白沫了!?元帅你不要晕过去啊斯摩格准将和塞西莉亚准尉还在狼狈为奸(?)啊你倒是管管啊先!!来人啊元帅晕倒了啊啊——!” * 海军本部,临时关押牢房。 青雉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只是提议打给报社,用作对那帮老头子们的威胁,谁他妈让你打革命军的电话了?!” 因为浑身伤口疼的不能自已的塞西莉亚准尉现在正趴在地砖上,可怜兮兮的捧着一个被强行挂断了的电话虫,委屈的说道:“我、我就知道这一个号码啊!” 站在一边的斯摩格捂着脑袋,他心口疼——早知道还是任由这家伙自生自灭好了,哪个海军没事会把革命军的电话虫号码背下来啊!这混蛋早就有叛变的想法了吧我说,从上船开始就随时都打着拍拍屁股走人的想法了吧人渣! “啊,上司和下属都是一个德行。”青雉大将伸出两根指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短短几分钟的交谈就让他觉得费尽心血,“我要先走了,赶在战国元帅来之前——总之你们的做法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明白吗?” 塞西莉亚捧着电话虫老老实实的点头,她现在已经没有其他挣扎的想法,只希望能尽快从这见鬼的牢房里走出去——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她还得变得更厉害才行,准尉?准尉还不够,准尉太低了!如果她还能继续当海军,她要向上爬的可不止局限于一个准尉而已。 “青雉,”斯摩格放下捂着脑袋的手,看向转身已经打算走出去的青雉,卷头发的高大男人脚步顿了顿,侧过头来。他的嘴唇动了动,低声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已经迈出去一步的戴着眼罩的男人顿了顿,松弛着肩膀显得十分淡然,表情闲适的回答:“我拉她一把,只是想看看,违背了海军常规的‘正义’会是什么结局。” 斯摩格没有回答。他抿起嘴唇,收回目光看着地砖上趴着的满身血污的黄毛准尉身上,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慌乱和恐惧,沉甸甸的像是有各类情绪的碎屑沉浸在双眼之内。 塞西莉亚还是塞西莉亚,但她已经不能只是塞西莉亚了。 ——“你的准尉和其他毛头小子的海军不一样,她太灵敏了,就算是对于已经熟悉这类东西的人来说,她也显得太灵敏了……见闻色的霸气这么灵敏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斯摩格。” 几分钟前青雉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和他交谈的内容再次于耳边响起,银色头发的准将的双眼终于忍不住眯起,目光混杂着欣喜和无奈。 “准将,您不去外面吗?”塞西莉亚趴在地上努力扬起头,“和青雉大将一样,至少去当做没有参合进来也好啊,我不想再拖您的后腿了。” 她皱着眉头,刀疤脸上脏兮兮一片,勉强还能看出端正的五官,却和他记忆里的突然有了出入——仿佛不再是稚嫩青涩的模样,而被猛然而来的一巴掌磨砺出几分凛然来。 “蠢货,老子和他不一样。”斯摩格干脆盘腿坐在了栏杆前,垂下头点燃一根雪茄,在一片缭绕的烟雾中撑着脑袋,自在的看着牢笼里面的二百五,“老子早就和你绑到一起了,还能躲到哪儿去?” 塞西莉亚歪着脑袋,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好像有点儿大。 卧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没有挨打竟然有点不习惯。怎么办,急,在线等。 ※ 革命军报社在这一天接到了来自海军内部某人的关于奥哈拉事件和司法岛事件的内部情报,对方表示,只要情况允许,她能把战国元帅的袜子今天破了几个洞都说出来。 实在是感人肺腑。 #论记住革命军报社电话虫号码的重要性# #绑在一根绳上的准将想知道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感觉这么下去迟早要被坑死# #塞西莉亚的智商该上线的时候总是不在服务区大家觉得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