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平时遇到的海贼能让道格拉斯感到反感，那么眼前这个以前从没有听说过的年轻少尉就是百分之百的令他感到厌恶。　　　　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攻击，虽然无法彻底将他击倒，却总会捉到他一瞬间的失误做出强有力的攻击，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下来，作为一个准将的道格拉斯竟然已经挂了不少彩，肚皮上也被她重重的捅了一刀。　　　　两个人的见闻色霸气不相上下，这更加让道格拉斯感到恼火——他可是准将，怎么会在霸气上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混球！　　　　“拦住那两个海贼！射击！如果让他们活着离开，你们都别想有好果子吃！”眼瞅着救生艇越来越远，道格拉斯疯狂的怒吼着，朝着船沿冲过去，从他这个距离，月步过去应该还能赶得上给那两个海贼致命一击。　　　　塞西莉亚也想到这一点，她原本为了躲避道格拉斯的攻击而腾在半空中，这会儿不得不迅速落地，试图挡在道格拉斯的视线前。　　　　这个举动没有逃过道格拉斯的眼睛，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急促的笑容，让刚刚落地的塞西莉亚大叫一声“不好”，却根本来不及躲闪，被抓了个正着。　　　　“看啊，老子抓到了个什么玩意儿！”高大的海军准将一只手就足以掐住塞西莉亚的脖子，轻而易举的将她举在半空中，像是捏着玩具一样将她本来就已经十分破烂的身体甩来甩去。　　　　眩晕和窒息感一起拥挤上来，腹部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身体仿佛要从那道伤口断开裂成两瓣。塞西莉亚几乎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这种痛苦和以往所承受的都不一样，高烧让她整个人都变得虚弱脆弱起来。　　　　“不会！不会再给你挑衅我的机会了，少尉。”耳边传来道格拉斯冷漠的声音，“指枪！”　　　　和被子/弹贯穿没有什么区别的攻击在腹部、胸口炸裂开来，如同瞬间中了十几发枪子儿，黄色头发的年轻少尉立刻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鲜血从嘴里喷出，温热的液体顺着道格拉斯的手流了下来。　　　　“真可怜啊，少尉。”这位本部的准将笑了两声，像是失去了兴趣，随手将已经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塞西莉亚丢在了远处的甲板上。　　　　顺着甲板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重重的撞击在墙壁上的黄毛少尉甚至连喊痛的声音都微不可闻。她躺在那里，像是一具尸体。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不属于自己的血液：“你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我有调动职位的权利，我至少也要升你做校级海军。区区少尉，的确是委屈你了。”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周围属下的目光，继续说道，“年轻，有头脑，也有能力，听说还跟着斯摩格那个有名的准将经历过不少实战，我敢打包票，你肯定能在海军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他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前提是你能活着。”　　　　言谈间轻松愉快，好像这样年轻有为的一个海军并不是被他抹杀掉的一样。　　　　“准、准将……”一个小海军胆怯的开口，“如果本部追究下来——”　　　　“追究下来又怎么样？老子只不过是对发生□□的内部成员进行了清洗而已，难道还要老子去赔命吗？！”道格拉斯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随即将目光投向海面上那艘依稀还能看到的救生艇，“见鬼，那两个海贼，还觉得自己能活着离开？还有那群跟着这个小少尉一起行动的海军，我也不能留着他们。”　　　　说着就要下令调转航向去追。　　　　一个虚弱的声音却突然响起，让道格拉斯的神经都跟着颤抖了一下：“你难道……以为自己能活着离开吗？”　　　　迅速的回过头去，就见那个黄毛少尉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背靠着墙壁才能不倒下。她嘿嘿笑了两声，从嘴里咳出一口血，却依旧说道：“你知道、知道断头岛为什么能抵御海王类的攻击吗？”　　　　“……”道格拉斯没有说话，他眯起眼，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对他来说已经是失败者的年轻的少尉。　　　　“因为岛周围的水域有天然的植被丛，那是一种可以散发出让海王类感到不舒服的气味的植被，所以它们从来都不去袭击断头岛。”那头黄色的头发下，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上不断有冷汗流下，她的声音像是随时都会断掉，却仍旧说着，“而这里……已经不在植被的覆盖范围内了……”　　　　塞西莉亚艰难的转动头颅，侧过脸去看向某处。　　　　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道格拉斯才发现不久前还只是能看到轮廓的货船不知何时已经近在眼前，两艘船竟然已经十分接近了。　　　　“已经到了，”她喃喃道，“我的预定地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道格拉斯本能的产生了警觉，他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刀，指向塞西莉亚的脑袋：“你是什么意思？！”　　　　对方抬起头来，被雨水浸湿的刘海下，那张算得上是相当好看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我让我的部下在这艘货船的周围放了些礼物，您猜猜是什么？”紧接着，她立刻就自己给出了答案，“是肉。”　　　　道格拉斯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这艘货船不仅被卸掉了海楼石，还在周围洒满了血淋淋的生肉。那些巨型海王类最喜欢这玩意儿了，为了收集这么多的肉，我的部下快要把基地的食物库搬空了。”她像是体力不支，脑袋渐渐没有力气再扬着，缓缓的低了下去，连同声音也弱了下去，“你走不掉了……它们马上、马上就要来了……它们肚子里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的灵魂巴不得把你生吞活剥，道格拉斯……我杀不了你，但我也依旧不会……不会让你逃掉……”　　　　这像是诅咒一样、还带着笑意的声音如同一道锁链，瞬间勒紧了道格拉斯的脖颈。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已经没有气息的少尉——不过是一天之内而已，一天之内！她经历了海上那场从海王类群死里逃生的恶战，几乎死在断头岛的海滩上，竟然还能有力气算计这些见鬼的东西！　　　　几乎是一瞬间，道格拉斯联想到那位被称为是“白猎人”的跟他同级的本部准将，即使没有过正面接触，他对斯摩格的大名也早就有所耳闻。印象中那张冷漠的脸和凛冽的眼神，只在本部有过短暂的一瞥，却依旧让他感到实力悬殊一般的恐惧。　　　　这种像是被比自己更强悍的对手盯上的恐惧，在这一刻席卷了他的全身。　　　　“见鬼！你这个疯子，疯子！”道格拉斯一脚揣在黄毛少尉的身上，却来不及多揍两拳泄愤，扭头喊道，“调转船头！调转船头！朝断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把海军专用的佩刀从他的背后捅穿，几乎整个刀身都插在了他的身体里，道格拉斯缓缓的低下头，看到带着血的刀剑从他的胸口刺穿。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知道见闻色霸气最忌讳什么吗？”一个女性特有的、有点儿柔软又有点儿沙哑的声音在道格拉斯的背后响起，他慢慢的转过头去，看到那个黄色头发的少尉朝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澄澈无比的笑容，“最忌讳使用者本人的情绪波动。不过是看见我快死了，您至于那么狂喜吗？不过是听到我说海王类要来了，您至于那么害怕吗？你这种不入流的见闻色，跟我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儿，你说是吗？”　　　　说完，她一把抽回自己的佩刀，飞起一脚跺在道格拉斯的身上。　　　　上一秒还濒临死亡的家伙，此刻却像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无论是速度还是攻击的精准度都让人感到惊恐。　　　　就算是体格强大的本部准将，任谁在胸膛上开了一个窟窿也不会完好无损。他的大脑内先是一阵空白，紧接着就是汹涌而来的疼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在甲板上，却依旧挣扎着捂着自己的伤口大喊：“杀了她！杀了她！”紧接着又改口，“不！先调转船头！”　　　　而周围的海军才刚刚从准将被袭击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不过一愣神的功夫，塞西莉亚就已经蹿了起来，手脚并用爬上了放置着船舵的平台。她一只手迅速把住舵，抬头看了一眼货船，又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道格拉斯在一片混乱中，凭借着自己的见闻色霸气听到那个年轻的少尉小声说道：“准将，我出发了。”　　　　雨水将她脸上的血污冲刷殆尽，露出那张带着刀疤的好看的脸。她笑了一下，澄澈的双眼弯起来，看起来也不过是个还应该活在庇护之下的臭小鬼而已。　　　　下一秒，她直接将舵朝着一个方向疯狂转动，船头迅速调转，不受控制的朝着货轮的方向撞去！　　　　“天啊！别掉下海里！海王类要来了——”　　　　“撞上了！跟货船撞上了！”　　　　“见鬼，那艘船上是什么味道？！”　　　　一股□□和汽油的味道混杂在海腥味里，紧接着，在阴霾的天空下也依旧显得闪烁无比的黄色头发的少尉一把扯下一块用来遮盖货物的毯子，从兜里的打火机上点燃。　　　　道格拉斯的瞳孔缩了一下，几乎疯了一样的喊道：“拦住她！拦住她！”　　　　点着的毯子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落在了货船上。　　　　已经洒满了汽油和□□的甲板上瞬间腾起一片火海，虽然被雨水稀释了一部分，却依旧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第一桶□□爆炸了。　　　　而对于这艘已经放满了易燃易爆物品的船来说，这声巨响只是一场爆炸的开场音而已。　　　　火光映照下，背对道格拉斯而立的年轻的少尉，如同无畏者一般笔直的站立着，直视眼前的那片火海。那双眼睛里映出的火光，隐隐和她噩梦中无数次腾起的大火相重合。她在那场大火里听到骨骼破碎的声音，听到呼救削弱的声音，听到同伴逐渐停止的呼吸。　　　　她在那场大火里听到过去的自己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头顶的海军旗被火热的气流冲击得来回飘荡，猎猎军旗之下，“正义”二字显得格外清晰凛冽。　　　　“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塞西莉亚喃喃道，“至少迄今为止，我都是作为一名海军活着。如果也是作为一名海军死去——那这就是我最荣耀的时刻。”　　　　如同悲鸣一样的爆炸声不断响起，像是一头火焰凝聚而成的巨兽，不过转瞬之间就已经将两艘船一并吞噬。　　　　*　　巨大的爆炸让这块接近无风带的海域都跟着颤抖起来，火浪以两船相撞之地为中心，不留余力的向外掀起滔天的浪花，整个海面掀起狂澜。　　　　不知道是处于哪种原因，莱恩的大脑在爆炸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泛起耳鸣，他不由自主的向着远处那爆发出火光的地方看去，滚滚浓烟直冲天际，席卷着大雨从这么远的距离传来让人窒息的硝烟味。　　　　“怎么回事儿！”航海士高声问道。　　　　“不清楚，少尉没有跟我们提到这一点，她只说把货船停在那里！”很快就有人回答。　　　　莱恩拿起望远镜，试图从一片浓烟中看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这却显得有些徒劳。他只能看到一些海军从船上跌落进海里，船的甲板上发生了什么却无法分辨。　　　　“看啊！是草帽一伙的长鼻子！”有人高喊了一声。　　　　不远处，一艘救生船被爆炸掀起的气流冲击的来回旋转，坐在船上的两个海贼不得不拼命扒着船沿来让小小的船身不至于被掀翻。这短短一天之内的合作让二号船上的几十个海军们对草帽一伙的敌意削弱大半，虽然仍有作为海军的矜持，但看到两个差点儿就要掉进海里的草帽一伙的成员，还是大叫起来：“快！放下绳索，把这两个倒霉蛋儿拉上来！”　　　　大雨仍在继续，等乌索普和乔巴被拉上这艘用作逃生的船时，早就已经浑身湿透了。他们两个死里逃生差点掉进海里，现在还在咳嗽不已。　　　　莱恩扯开几个挡住了自己视线的船员，目光在乌索普和乔巴身上看了一圈，又低头去看那艘还在海面上起伏的救生船，却没有看到熟悉的黄毛脑袋。他有点儿急躁的问道：“我们少尉呢？她不是跟你们一起行动的吗？她人在哪儿？！”　　　　“咳咳、咳咳咳！”长鼻子海贼一边从甲板上爬起来，一边拼命比划着想要回答，但剧烈的咳嗽却让他难以表达清楚，干脆一把扯住莱恩的衣服，指着远处爆炸的中心点，“她——她——她还在那艘海军的军舰上！”　　　　大脑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对这句话进行了处理，莱恩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的脸上逐渐褪去血色，苍白的像是瞬间收到了巨大的创伤：“你他妈在开玩笑吗？！”　　　　“黄头发的少尉和那个准将打在一起，如果她先收手撤退，军舰一定会立刻掉头赶回断头岛，那岛上你们带来的海军就一个都别想活了！”乔巴将嘴里咸涩发苦的海水吐掉，“话说回来，你们海军难道就没有增援吗？！”　　　　从海王类群开始就没有得到过休息时间，莱恩的神经一直紧绷着难以松懈，在这一刻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顺着大脑深处某个部位扩散开去，他缓缓的捂住自己的脑袋蹲了下来，耳鸣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的神志都给吞噬。　　　　似乎对这个消息难以消化，甚至还有些难以相信。随船而来负责将货船开到预定地点的几个海军也愣在了原地，半晌，航海士带着颤抖尾音的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少尉她、她没逃出来？”　　　　“可是少尉她明明说过她有计划啊！”侦察兵根本就不相信，他扭头去看目前最高的指挥官，“准尉，少尉是怎么跟您说的啊？！”　　　　塞西莉亚是怎么跟他说的？　　　　——“把船开到预定的地点，然后带着其他人从逃生船上离开，在岸上等待救援。”　　　　大概是因为那个黄毛少尉的声音太过冷静从容，以至于莱恩根本没有思考太多就点头答应。他很少见到塞西莉亚这个模样，尽管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已经让人觉得她有所改变，但莱恩对她的记忆却还是大部分都停留在当初罗格镇时那个软脚虾一样临阵逃走的一等兵。　　　　难怪船上要摆上那么多的易爆品，难怪他们一旦将船挺稳就必须立刻下船乘坐备用船离开，难怪她根本就没有提起她什么时候会和其他人汇合。　　　　塞西莉亚压根儿就没想到能回来汇合。　　　　像是一把开弓就不会回头的箭，完全不给别人阻止的机会，就已经劈开一切投身火海。她甚至连一点儿多余的话都没有留下，就像是完全相信莱恩会按照她的安排进行，又相信他在已成定局的现实面前不得不咬紧牙关将剩下的一切都背负在肩。　　　　“干你娘的塞西莉亚！你他妈算计老子！”这位并没有比塞西莉亚大出几岁的本部准尉蹲在甲板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你连这个都算计老子，你当老子怕死吗？难道就只有你一个人是海军，老子就不是吗？！”　　　　难道就你一个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老朋友死在战场上吗？！　　　　别忘了当初是谁在罗格镇给你当格斗陪练，是谁在港口战的时候替你挨了一刀，就连你那不入流的六式是从谁那里学过来的？塞西莉亚，你做人怎么能这么人渣，凭什么觉得一个人就能解决战斗啊！　　　　——“那你还不如庆幸没有和我搞僵——如果我活着，迟早都会爬到更高的位子上去！上校？准将？不活到最后谁知道谁会更厉害！他道格拉斯能不能活着我不知道，但老子绝对不会死！”　　　　比起初识时已经褪去了青涩幼稚的轮廓的脸，那头黄色的头发在记忆里似乎永远明亮无比。莱恩没来由的想到他们一帮人从海王类群的攻击下死里逃生时，塞西莉亚那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狂妄无比的话来。　　　　不活到最后谁知道谁会更厉害。　　　　莱恩猛然站起身，他因为一瞬间的酸楚而泛红的眼眶死死的盯着远处一片火海的爆炸点，那副凶狠的样子让周围的海军都跟着打了一个寒颤。　　　　“准尉——”　　　　“开船！”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莱恩大声道。　　　　航海士愣了一下：“什么？？”　　　　“开船！”一把扯掉自己破破烂烂的队服，莱恩捡起掉在地上的海军刀，几步站在了船头，“给我朝爆炸的地方开！”　　　　“上帝啊，准尉！”一个小海军叫了起来，“那边的动静那么大，海王类马上就要来了，您疯了吗？！”　　　　如果已经疯了，他大概现在就能跳进海里游向那片火海。想到这里，莱恩的嘴角甚至不合时宜的牵起一丝笑容，他笑了两声：“我不相信塞西莉亚会死，她可是我们支部公认的狗屎运最足的家伙。”　　　　这位已经调任本部许久的准尉，在这一刻竟然依旧将自己当做是罗格镇支部的一份子。　　　　“那个混蛋虽然是个人渣，但她也是我的同伴。她不仅仅是同伴，还是我们二号船唯一的指挥官！”莱恩看着远处还在燃烧的火焰，喃喃的说道，倏然转过头来，凛冽的目光扫过船上的其余海军们，“你们如果怕死，现在就坐着救生船给老子滚蛋！老子就直接告诉你们，我不相信她死了，就算是她真的死了，我也要捞出来她的尸体带着她的尸体去见斯摩格准将！”　　　　船上一时之间没人言语，只有大雨落在甲板上的声音。　　　　海浪越来越大，将这艘船推来推去，似乎随时都会在这场大雨里覆灭。　　　　航海士抿着嘴，盯着莱恩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那双眼睛和那位少尉如此相似，无所畏惧又所向披靡。他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刀，转头喊道：“舵手就位！”　　　　几秒之后，立刻有人附和：“舵手就位！”　　　　“船桨准备！”　　　　“朝少尉所在的方位，起航！”　　　　经过短暂迷茫的船这一刻又重新开拔，船头调转，毫不犹豫的朝着爆炸的那片火海之中冲去。　　　　“准尉先生，我向您发誓，”航海士在大雨之中敬了一个礼，“就像少尉说的那样，这艘船上的全都是最精锐的海军。我们没有一个会放弃自己的同伴！”　　　　尽管那不过是一个刚从支部调任而来没有名气的小小的少尉，在别人眼里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低级军官，但也就是这个小小的卑微的少尉，将一艘船的人从海王类群的嘴里强行带了出来，她承认他们，即使每一个都只是一等兵，她也依旧觉得他们是正义之师里响当当的存在。　　　　不管是准将还是少尉，无论头衔是高是低，至少在这艘船上，塞西莉亚少尉就是唯一的指挥官。　　　　她也是唯一的希望。　　　　“看啊！那是谁的船？！”负责侦查的侦察兵忽然大叫，他指着一个方向手舞足蹈，“是海军！是本部的海军！”　　　　莱恩的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老实说，在这一天之内，他对本部的信任几乎降到零点。他一把抢过侦察兵手里的望远镜，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比两船相撞的爆炸点更远一些的海平面上，一艘一眼就能辨别出是出自本部的军舰正飞速驶来。　　　　大雨天里视野并不是很好，莱恩几乎将半个身体伸出去也才只能看到那艘船上模模糊糊的几道人影，隐约能看到船头站着的人，那个轮廓有些意外的眼熟。他对身边的人说道：“向那艘军舰靠近点，快！”　　　　虽然不能承载太多人，但好在这艘从断头岛基地偷来的船航行速度很快，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莱恩在一片大雨之中再一次举起望远镜。　　　　那艘气势汹汹的军舰上挂着的海军旗帜清晰明朗，而船头站立着的男人那头烟灰色的头发几乎要让莱恩尖叫出声。他的嘴唇哆嗦着，浑身也跟着颤抖起来，半天才在一群海军急切的目光中开口：“斯摩格准将！”　　　　“WTF？？”乌索普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跃而起，趴在船头，拉下自己帽子上特质的望远镜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我的天啊，我的上帝啊，我的妈啊——那个烟鬼海军！”　　　　“准尉，准尉！斯摩格准将的船已经发现我们了！”侦察兵爬上更高的桅杆，将自己看到的一切汇报给船下的莱恩。　　　　巨大的喜悦让莱恩的眼眶几乎充斥起泪水，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狂喜，比起海军本部的船只，他更愿意是斯摩格准将亲自率兵抵达。准尉整理了一下语言，才保证自己没有颠三倒四：“打旗语！快，告诉斯摩格准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快！”　　　　*　　“没错，一定是海军，虽然没有乘坐军舰，但看的很清楚。”　　　　达斯琪拿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说道，她的视线在那艘小型船上搜索了一圈，继而定格在站在船头朝着这边手舞足蹈的一个男人身上，惊喜道：“莱恩！天啊，这混球也在这里！”　　　　虽然已经分开了不短的时间，但罗格镇支部的一帮海军交情一向很好，他们并没有遗忘这位曾经的一小队队长，听到这里纷纷为能在这里看到熟人——还是活着的熟人——而感到高兴。　　　　“到底是怎么回事，”粉头发的女性海军站在斯摩格的一侧，“还有刚才的爆炸声，真让缇娜感到不安。”　　　　举着望远镜的达斯琪少尉没有来得及回答，棕毛伸长了脑袋道：“莱恩从离开支部之后应该一直都在本部就职，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和塞西莉亚同行的海军喽？”他和胖海军两人兴奋的击掌，“塞西莉亚呢？那混账东西在哪儿？！”　　　　缇娜斜了眼睛去看身侧站着的烟灰色头发的家伙，对方虽然还摆着那张臭脸，但没有点燃的雪茄和拿出一半又猛然塞回去的打火机却还是泄露了一点儿他那焦急的情绪。缇娜对这种相当不稳重的小细节显得相当不屑。　　　　“想办法跟那艘船联系上。”斯摩格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的通讯兵说道。　　　　不等通讯兵回答，达斯琪的声音就率先响起。四眼妹少尉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喜悦，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恐惧：“不用了，他们在打旗语。”　　　　斯摩格的目光迅速看了过来，即使没有说话，也依旧能感受得到其中的意思。　　　　“他、他们说……为了阻止道格拉斯逃离断头岛，他们和岛上的原驻扎海军发生冲突，按照计划的一部分，道格拉斯的船被人为炸毁，所以才有了刚才的爆炸……”似乎是旗语已经打完，达斯琪缓缓的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握着望远镜筒的手指却开始不住的颤抖。她慌乱的看向身边的准将，声音里已经泛起了哽咽，“塞、塞西莉亚少尉为了拖住道格拉斯，没能从那艘船上逃走。”　　　　大雨带着浓重的寒意席卷而来。　　　　他又想起噩梦中背对着他坐在牢房里那个黄头发的混账家伙并不强壮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