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用请假,然而还是又请了好几天的假,平时不怎么生病的人一病起来确实折腾人,这就是所谓的‘病来如山倒’吧。 黄濑凉太的经纪人青森听说他病了,担心得不得了,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叮嘱他好好养病不要担心工作。 趁着假期的最后一天,完全康复的黄濑凉太和许久不见面的黑子哲也、绿间真太郎约好在一家汉堡店聚一聚,‘奇迹时代’的这几人自从分校后,再见面一般都是在赛场上,特别是入了大学,各自有各自想走的道路,像这样私底下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了。 黄濑凉太推门进店子的时候,挂在门扉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习惯性把颇具亲和力的笑往脸上一挂,虽然带着口罩和帽子,丝毫不减身上的气质,然后走过去向前台询问定好的桌位,小姐姐打他进门那会儿就注意到了,这时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突然有人说。 “黄濑君,你迟到了一分钟。” 把小姐姐吓得花容失色,黄濑凉太更是“呜哇”一声惊叫出来。 “小、小黑子!” 简直像一条受到惊吓的哈士奇。黑子哲也面无表情地悄悄把嘴角勾起几毫米,然后领着黄濑凉太向一边的隔间走过去,那边的座位与这边用一排绿植分开了,座位被挡住,转过去时发现绿间真太郎已经在桌子面前坐得稳稳当当,他看见黄濑凉太,伸手推了下眼镜,镜面把灯光反射出来,莫名让人觉得很鬼畜。 “黄濑,迟到实在是太失礼了,请自罚五杯可乐。” 这就过分了吧。 黄濑凉太撇了撇嘴。 绿间真太郎左手的手指上缠着绷带,除了五官线条更硬朗了些,和从前仿佛并没有什么区别,桌子上摆了一个红达摩,和这西式装修风格的汉堡店格格不入。 大概又是今天的幸运物? 黄濑凉太没有问出口,往椅子上随便一坐,点好餐才摘下口罩,吃东西过程中,三个人聊了很多近况,比如黑子哲也不打算放弃篮球准备去打职业,比如绿间真太郎家里人让他毕业后去当医生,诸如此类,准确来说一直都是黄濑凉太在带话题,绿间真太郎冷静附和,黑子哲也偶尔吐槽两句,整个店子只有零零星星几个用餐的人,大家都是很有素质地轻声交谈着,气氛一时之间非常良好,就连时间都仿佛流逝得越加缓慢了。 却在这时,黄濑凉太的耳朵捕捉到了礼华的名字,不由自主就分了几分心神留意去,是几个打扮得很时尚的女孩子,其中一个——听声音应该是提及川上礼华的那个,大概是有炫耀的成分在里面,说话声音都提高了些,这让黄濑凉太毫不费力就可以听清她们说的话。 “才不是骗人呢,清和跟我说的,他说他亲耳听见他爸爸和本家的人谈话这么说。” 另一个长相比较成熟的女孩子说。 “如果是你家坂本君说的,那倒有几分可信度。” 坂本清和么?坂本家的独子,坂本制药在日本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礼华酱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黄濑凉太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把一张餐巾纸攥在手中。 “啊~~~赤司征十郎,那么好看的人。。。” 前一个女孩子用羡慕的语气感叹,另一个女孩子嗤笑了一声,语气里暗含艳羡。 “门当户对的那么多,偏偏是赤司和川上,看来以后就要一家独大了。” 听到这,黄濑凉太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心里像是某根弦被扯动了,一触即发的感觉,甚至于忘了呼吸。 沉甸甸的。沉甸甸的。 突如其来的烦躁让人想要抓狂。 但他只是依旧笑着,像一颗小太阳,和黑子与绿间又聊了一会儿便扯了个借口要回去,等他们三人分别后,黄濑凉太目送黑子哲也和绿间真太郎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转身的瞬间笑容便消失无踪,把口罩重新戴回脸上,就这样心事重重地回去了,然而到家的时间点略早,礼华还没从公司回来,蓦地感觉越发烦躁,有种原本抓在手心的某些东西正在悄悄溜走的错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胡乱按了几个频道,突然跳转出他自己的特写镜头来,是他上次参演的那部校园青春偶像剧,最近正热播在。 拍摄的人很会取景,荧屏里,阳光从他背后落下来,耀眼的金发便因为火烧云染得泛红,看上去像一团燃烧着暧昧颜色的火焰般,左耳上的银质耳环也流淌出温暖的光泽,他注视着女主角,即使背着光也藏不住眉眼里氤氲的温柔。 和此时坐在电视机面前的他完全不一样。 下一秒电视便被他关闭了,遥控器的按键被大力摁下凹下去,久久弹不起来。 或许不该这样急急赶回来。 显得很愚蠢。 心里这样想,身体却未做出任何举动。 简直—— 糟糕透了。 黄濑凉太用手掌捂住脸,往后仰倒在沙发上,耳朵里可以清晰地听见手表上秒针一格一格走动,时间异常凝滞,和在汉堡店时的那种凝滞不一样,让他觉得等待的每一秒都变得煎熬。 等她回来了,他一定要问清楚。 问清楚? 以什么立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抱的什么心思。。。 一瞬间有种巨大的惶恐汹涌过来,让他想要跳起来逃窜回楼上,却在此时,从门口传来礼华和管家的声音,门便被管家推开了。 黄濑凉太甚至开始埋怨管家,但他也清楚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把视线落下来放到茶几桌面上,又忍不住用余光捕捉那人的举动,只见她垂在小腿处的大衣衣摆轻轻晃动,然后被脱掉,露出里面干练的西装裤,鞋尖一转就向他走过来,紧接着下巴便被她的手指附上,迫使他抬起头来。 “发生什么事了?” 礼华语气笃定地问,见他不回答,稍稍压下腰凑近些,仔细辨认他眼睛里面的情绪,末了又说。 “和我有关。” 语气还是笃定的,仿佛在她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黄濑凉太心里一紧,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指推开,然后挂上和平时如出一辙的笑。 “还不是礼华酱今天回来太晚了。呐呐,肚子好饿,礼华酱~” 嗔怪的语调都是熟悉的味道。 然而礼华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她低低叹了一声,轻声说。 “不要露出这副表情。” “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那声叹息前所未有的温柔,好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黄濑凉太甚至感觉眼泪立马就要溃堤。笑容渐渐隐没了,他把手覆上遮在眼睛上的那只手,期期艾艾地开口。 “你和小赤司。。。你们。。。。。。” 礼华有点意外,愣怔了下。 “啊,你知道了。本来打算发请帖的时候再让媒体公告。” 黄濑凉太抿着嘴,脸色渐渐发白,他把那只手拿下来,握在掌心越攥越紧。 “为、为什么?明明礼华酱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完全不需要靠联姻获得什么。” 他执拗地望着礼华,心底有两个声音,一个在无声呐喊。 不可以! 不可以! 他想说,赤司征十郎才不会温柔待你,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另一个却嘲讽地笑出声音。 礼华眼睛里的光华锐利起来,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有谁会嫌自己手里权势太多呢?” “说起来凉太和赤司君是好友对吧?” 她挨着他坐下来,一只手还被握着在,耐心地解释说。 “川上家和赤司家的婚约在我的时候很小就有了,虽然我和赤司君仅仅见过几次面,不过我不讨厌他,他也不讨厌我,对于联姻赤司君也是乐见其成的态度。” 这样怎么可以。。。。。。 黄濑凉太张了张嘴,最后只低下头,就连发丝的颜色都好像变得黯淡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哑着嗓子问。 “。。。什么时候?” 礼华回答。 “订婚宴是下个月,婚礼还没说好,后面再商谈。” 就连谈及自己的婚礼,也是用的商业化语气,滑稽得令人发笑,然而黄濑凉太并笑不出来。 第七根肋骨在隐隐作痛。 如果、如果我说。。。 黄濑凉太慌乱地眨了几下眼睛,像是坐在刀山上一般坐立难安,刚巧这时有个电话打过来,他连名字都没看清楚就按下了接听,然后顶着礼华略含担忧意味的视线,常年运动的机动性发挥到极致,飞速奔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