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紫薰大吃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她支撑起模糊的视线四处打量下去，问：“这是在哪儿？你是谁？”　　“这是销魂殿，你在三清殿前晕过去了，我带你回来的……”　　紫薰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双腿。触到膝盖时，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她皱紧了眉头，也令昏昏沉沉的她一下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笙箫默轻轻拍了拍紫薰，说：“别动，我已经让青萝给你去拿药了，我一会儿帮你上药。”　　紫薰感激地点点头，抬头看身边少年，身影颀瘦，腰间系一青花纹隐绣腰带，带钩之上，垂下佩玉，色泽温润，他定然不是一般弟子。　　紫薰开口谢道：“多谢，请问你是……”　　笙箫默笑道：“姐姐刚刚来长留，应还不认识我，我是默儿，姐姐，你还记得朱雀巷吗？” 　　一时间，紫薰愣愣地看着面前少年，无法反应，她喃喃细语：“默儿？哪个默儿？”　　笙箫默也不恼，蹲在紫薰面前：“姐姐，你说过，你就是我姐姐的，你忘了吗？” 　　紫薰扶着他的手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膝盖之处跪着不动时尚显不出来，微微一动，就牵连着五经八脉的痛，让她根本站不住，她细细打量着笙箫默的脸，半晌才颤抖着说：“默儿，真的是你，你长大了……”想到心酸之处，竟忍不住落泪。　　笙箫默从怀中取出手帕，擦拭紫薰脸上的泪痕：“姐姐怎么了？”　　他微笑抚慰，手上力道放轻：“是的，姐姐，默儿长大了，以后我来保护姐姐了！” 　　紫薰柔顺地任笙箫默为她擦去眼泪，迟疑了唤了一声：“默儿？姐姐容颜已改，你如何认得出我？” 　　“是姐姐身上的味道，隐隐白梅暗香之中还有三分青竹的气息，默儿和姐姐生活那么长时间，很是熟悉。”　　“哦，是这样。”紫薰点点头，抬眼看向笙箫默，目光凝重：“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姐姐的身份，知道吗？”　　“默儿知道。刚刚，姐姐一直在梦里，喊一个人的名字……”沉默片刻，笙箫默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是吗？”紫薰淡淡一笑：“那是我夫君，也算是默儿的亲人了。”　　笙箫默盯着紫薰，许久不说话。　　“姐姐说的这个人，是我的掌门师兄，可是姐姐，恐怕你们也情尽如此了……”　　“是啊，我们终究是不可能再结前缘啦，他已是长留掌门了！”紫薰忽然觉得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她苦涩一笑，转向笙箫默：“姐姐只想离他近一些，能看着他就好了。而且现在，这里还有默儿，姐姐更要留下来。”　　“姐姐……”笙箫默欲言又止：“你先躺一下，我去给你端药。”他转身出了侧殿。　　前尘如梦，往事如烟，逝者已去，生者何堪？殿门高广，映衬长空，飞星流云，笙萧默就这样静静地立在销魂殿的石阶中央，天地何其小，唯有他，孑然一身，立于其间。　　他颓然地坐在石阶上，姐姐，你回来了，可是你却不知，你于我，是今生最甜美的梦境。　　他始终记得，那一年，他八岁，她十五岁。　　她总是带着他倚坐在女娲神殿的老槐树下，看浩瀚的天河蜿蜒千里，星光灿烂。　　多么难忘的日子啊，他赖在那样温暖的怀抱里撒娇，手里握着一把洁白的槐花花瓣，眼睛扑闪扑闪的，充满着得意：“姐姐，你看，今天的花瓣一片也没有落到地上，我只用了三招哦！”　　她笑得温婉如水：“默儿长大以后一定很了不起。”　　他开心得心花怒放，咧开嘴笑了，他点点头，忽然一字一字道：“默儿一定学好仙术，守护好姐姐。”　　她宠溺地敲了敲他的额头，温颜道：“不是要守护姐姐，是要守护仙界，守护天下苍生，这样，我们受过的苦，更多的人就可以不要再受。”　　他小嘴一憋，振振有词：“天下苍生有仙门守护，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守护好姐姐就够了。”声音未脱稚气，却透露着像大人一样的坚定。　　她愣了愣，被他的歪理说的哭笑不得，只是低头浅浅一笑。　　多少年后，他还是常常记起这一幕一幕，仿若昨日，这是刻入灵魂的记忆，转世轮回永生难忘，可惜这时的他，早已不是她牵着的小小的孩童。可如今，她选择了这样一条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真的可以守护得住她么？　　夜风微凉，紫竹叶抖动着，发出瑟瑟之声。笙萧默转过头，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紫檀木盒子，打开它，里面是一叠干枯的树叶。这是老槐树的树叶，他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收藏在盒子里。它们是他对姐姐的心意和思念，纷纷扬扬的花雨之中，她拿着叶子对他说，默儿想姐姐的时候，就把想说的话写在这这些叶子上，姐姐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