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女真的鼓乐手已经分列在两侧,曹鼐话音刚落,就是一阵鼓乐喧天。从前方女真人的少有的砖石大院里,抬出一副滑竿,一个头上辫子花白的老者端坐在上面。曹鼐眉头一皱,心中也顿时一惊,可这个场面之下,也是忍住了好奇。
等那老者被抬到车驾前面时,那老者先向着曹鼐沈荣二人逐一作揖,然后才往着朱棣的车驾长揖过头,提着嗓门高声道:“臣,女真乌拉那拉氏,胡鲁,恭迎大明桓王,请王爷恕臣有疾在身,不能落地跪迎。”
“有疾在身?”朱棣暗自私语,随后即回话道:“无妨,胡鲁头人为海西部劳心劳力,实属不易。”隔着帘子寒暄过后,侍卫掀开车驾门帘,搀扶着朱棣下了车。曹鼐和沈荣也相继下了马。
朱棣是王爷,而胡鲁只是部落头人,王爷亲至,胡鲁本应在寨门处相迎,而这时他还端坐在滑竿上,显得还比朱棣高了一头,倒显得十分怪异。
朱棣也是压下心中疑问,跟着这老头的滑竿,进了大院,毕竟这次是有求于人,凡事还是要低声下气。
到了正厅,那海西头人被几个大汉从滑竿上抬下,搬到正中的暖椅上放下。这时候大家才看清,这海西女真的头人,长袍下摆出,居然空空如也,方才在滑竿上还有一张薄毯遮盖,这时候却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曹鼐更是脱口而出:“胡鲁头人,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老头人苦笑摇头,先命自己的儿子满都请宾客落座。按汉人礼仪,敬献香茶后,才开始说道那个把月前,曹鼐带着辽阳监军亦力哈大人手书后,自己正要调集海西部各寨可调人马,随时准备给桓王借兵使用。可虽然自己是海西部头人,整个海西女真上下三四十万人丁,日常抽丁也可有三万多人可用,然而大多数寨子多以守寨御敌,防备瓦剌的借口,拒绝调兵。
“老夫后来一番细查,原来是建州部在拉拢着我们的部落,到现在为止,海西部也不过只剩下十几个寨子听调,也就是海西部到现今,已经丢了三分之二,老夫没脸见人呐!”
曹鼐大惊:“那建州部起了统一女真的心思?”
“就像当年铁木真统一草原,现在的建州部也起了野心,很可能是借了瓦剌人的大力。当日小子满都领女真各部共计三万人从大明撤军后,建州部就已经不怀好意,屡屡制造摩擦,短短几个月就烧杀了六个寨子。”
“那头人你的两条腿,难道也是建州部所为?”
“半个月前,我约那建州瓜尔佳氏阿鲁罕,在那松花江畔约见,谁知对方设下埋伏,居然将我父子擒获,而后将我双腿砍下,逼迫我海西部同意合流建州。”
听到此处,在场所有明朝护卫,都是抽刀出鞘,护在朱棣等人身旁。
胡鲁也没有动静,只是继续淡淡说道:“大夫给我诊治了,失血过多,今日迎接桓王,是吃了一副活血提气的补药,再过两个时辰便会因为血气耗尽而身死。”
“那头人这又是什么意思?”朱棣同样面不改色,现在已经深入狼穴,自己这十几人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阿鲁罕要求我们把桓王杀了,带你的人头去建州请降。”
“那头人为何还不动手?”朱棣还是很淡定,能谈的时候,代表自己还有对方利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