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越祈受伤,越今朝再顾不得什么机关箱了,飞快地冲到了越祈身边,抱起她的身体。 “祈?祈?祈……祈!!” 越今朝不停地喊着越祈的名字希望能借此唤醒她。 挽澜适时地上前,没有诊脉,而是用法术直接探测越祈身体的状况,确定情况尚可以控制后皱着眉摇了摇头:“毒性十分猛烈,即便能配制出解药,怕是越姑娘也撑不到那个时候。目前我只能先用药尽力抑制毒性蔓延,护住她的心脉。” 说着,挽澜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丹药,其上流转的灵气一看便知并非凡品。她将这枚丹药轻柔地给越祈喂下去,很快,越祈在药效作用之下睁开眼。她看向抱着自己的越今朝,虚弱地说了一句“今朝,我保护你了。”后再次昏了过去。 “越祈?!” 扁络桓见她这番状况也不由得开始着急。毕竟挽澜抗药性极好,所以从来不需要随身携带解药这种东西,一般她如果带了都是给别人准备的。此外,启魂圣宗的事情因为她和二姐从不明面插手,所以也没有配备解药,只有药方如果有需要可以现场配置。 因此,挽澜刚才喂给越祈的只是暂缓毒性的冷香冰露丸,而自己虽然确实有解药,但是若是直接拿出来,只怕便会如挽澜所猜想的一般,暴露了身份,若是不救,不说越祈的特殊意义,就是一个陌生人,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当真是进退两难。 就在扁络桓这边犹豫着是要拿出解药,还是带着越祈出去一点一点治疗的时候,越今朝见越祈再次昏迷不醒又焦急地对她喊:“祈!你给我睁开眼睛!你要是敢死,我就追你到阴曹地府!听到没有!” 听到这番话,男人或许不明白,但是身为一个女人,明绣和挽澜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洛昭言此时算作男人)。明绣十分震惊地看向越今朝,挽澜则是一反之前的紧张,露出一副“我好像发现了有趣的事情”的样子静静地看着越今朝。不过,鉴于气氛和场合都不合适,两位女性也只是看了一会儿便又重新关心起越祈的状况来了。 此时越今朝已经再顾不上什么,直勾勾地看着扁络桓,近乎命令般地说:“你一定有办法,快给祈解毒!” 同样,自他们出现后便一直观察着挽澜和扁络桓两人表情变化的闲卿也对他说:“扁大夫,请解毒吧。” 挽澜听到越今朝和闲卿的话就知道自己的一番“表演”暂时成功地帮助自己消除了嫌疑,神色未变,心中已是松了一口气,只反复提醒着自己事情还没结束,做戏要做足全套。 另一边,扁络桓也同样因为他们的话知道了自己已经暴露进而放下了不少顾虑,坚定了直接拿出解药的想法,只希望挽澜能够不被他牵连暴露了自己。于是,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解药给越祈吃了下去,直到越祈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一些后方才长叹一声。 “情况暂时稳住了,快把她带回我的住处。” 闻言,越今朝立刻横抱起越祈与扁络桓一起往外走去,洛昭言。明绣、居十方三人也自动自觉地跟上。最后只剩下挽澜和闲卿两人还在密室之中。 挽澜自是不担心越祈的伤势会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毕竟解药服用及时,接下来只要通过针灸与汤药巩固一下身体就没问题了。挽澜对自家三哥的医术,那是有着绝对自信的!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 这么想着,挽澜不禁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闲卿,发现对方也在看她时又迅速转了回来,脸色微红。 这个时候,她对这样一个对她很有兴趣的人,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头疼,转过身一步步走到机关箱蹲下,用身体挡住部分闲卿的视线,使他看不到自己的手上动作,悄无声息地解开了剩下仍未被触发的机关。 拨弄着箱子里的金银珠宝,挽澜终于在闲卿无处不在的视线中感受到了游戏里临渊和二姐设计令他身份暴露的根本原因。 即便是自己已经事先做好了洗清嫌疑的诸多准备,这种时时刻刻需要防备他的感觉也难免让人束手束脚,生怕一个不留神所有的准备便前功尽弃。若不是自己从某些方面而言能够“预言”未来,只怕这突然冒出来的闲卿也会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吧。这样厉害的妖,若是朋友倒也罢了,可惜以自己目前的立场或者说以自己的计划而言……唉…… 找时间回去与大哥他们说一下吧,最好一到正武盟就让他离队。哼~要不是洛昭言和越今朝他们都不介意他妖族的身份,真想现在就送走了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当挽澜结束冥(shen)思(you)苦(tian)想(wai)的时候,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原来,在她思考的时候手中意外地把玩着一个雕刻有鲲鹏入海的汉白玉盒子,别人或许觉得这盒子不起眼,但是挽澜却知道,这是启魂圣宗专用于收藏启魂珠的盒子。想到这里,她心中亦是惊骇万分,担心自己这无意识的举动会否引起闲卿的注意。 为了避免他对启魂珠产生过大的兴趣甚至怀疑到自己,挽澜又若无其事地转了两圈这个盒子,然后才慢慢地打开它。在看见里面的启魂珠时,眼中刻意闪过一丝惊艳之情。她仔细地带上丝绸手套后才取出一枚启魂珠认真鉴赏了一圈之后,嘴角露出一个十分满意的笑容。 这之后,挽澜逐个“欣赏”了一番盒子保存中的每一枚“珍珠”,又将他们一个个重新放回盒子中。关好盒子,挽澜从荷包中取出一枚分量不轻的金元宝扔进了机关箱中,又把手中的盒子堂而皇之的收入自己的空间之中,然后继续拨弄着箱子中的珠宝,似是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挽澜这一系列动作自然没有被一直站在旁边的闲卿错过,事实上,从挽澜无意识的发呆到收起盒子这全套的行为都被他看在眼里。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监视人员,闲卿真的太敬业了…… 在他注意到她拿起那只做工精美的盒子并开始无意识把玩的时候,闲卿的确产生过怀疑,也在猜想究竟这个盒子中装了什么能让她感兴趣。 他依照千年观人的经验来看,很多人确实会在思考的时候无意识作出习惯性的动作,诸如:敲击身边的东西,捋胡子,抚摸嘴唇之类等等。把玩手边的某样东西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这个动作却在某种程度上更具有倾向性,尤其是像挽澜所处的这种情况。在面对众多可选择的物品之时,人们通常会下意识地优选选择自己偏爱,或者具有特殊、重要意义的某样物品。而挽澜的选择,就是这只盒子。 倒不是闲卿看不起这只是盒子或者怎么样的,严格来说这只刻有鲲鹏入海的汉白玉盒从设计到做工均属上等,自然也称得上是美轮美奂这四个字。 但是,相比于满箱子精美绝伦、巧夺天工的珠宝首饰而言,并不足以引起她的注意。而且,经过这几天对挽澜的观察,闲卿不难从她的衣着配饰之中推断出她的喜好:偏爱带有灵气的玉饰且做工样式多为各种各样的植物。因此,像这样一个神话题材、不具有一丝灵气的的汉白玉盒能够入她的眼必定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为了不打草惊蛇,闲卿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只是继续观察着她的举动。接着,他看到挽澜停下欣赏的动作,打开盒子,露出其中数枚饱满丰润、晕彩荧光的珍珠。 他看着挽澜一颗颗细致地检查着手中的珍珠,看着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看着她重新收好那些珍珠,心中奇怪的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浓重。 然而这种感觉在在他注意到挽澜取出金子放到箱子中,又把装满珍珠的汉白玉盒自己收起的时候彻底消失了。因为他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是挽澜的这一系列行为! 从理论上来讲,这箱子里的东西应该都是赃物,最后的结果不是上交官府就是归还原主。挽澜她作为清缴邪教的一员是怎么做出这种把赃物当做自家库房的东西一样挑挑拣拣,最后收入囊中的事情的。即便她还记得这东西并不是她的而付了钱,但是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诡异好吗。可是,挽澜这套动作实在是太过流畅自然,仿佛已经做过无数遍一样,让他无从怀疑。最后,闲卿只得承认这或许是真的是她的个人习惯。 就这样,挽澜兵不血刃地暂时打消了闲卿的怀疑。 “闲卿公子,请过来看一下这个。”挽澜右手中举起的正是乌岩村出产的龙晶,“这种晶石并非寻常宝石,其中蕴含有大量能量。闲卿公子见多识广,可知晓它的来历?” 挽澜故意寻出龙晶来其实是存了试探的心思。尽管龙晶的产地仅限于乌岩村,并且在她告知衡道众龙晶之事之前,就连乌岩村内也没有人注意到这种晶石的重要意义,只当做没用的石头不予理睬。 只是,挽澜清楚,乌岩村位于无垢的正下方,而任务目标之一的顾寒江正是现任无垢守护,若是他在无意中发现过乌岩村甚至于龙晶的话,应该在与青山的书房中留有记载。而闲卿与顾寒江私交甚笃,极有可能也阅读过这些文献,因此直接试探一下既能摘除自己的嫌疑,又能排除可能的隐患,何乐而不为。 闲卿走到挽澜身边接过那枚晶石仔细观察了一番,又向其中注入了一丝灵力用以探测具体情况。最后,他得到的结论与挽澜说得一模一样。这确是一块包含巨大能量的晶石。然而,他也从未见过。 闲卿摇摇头,对挽澜说:“抱歉,我也不曾见过。” “是这样……”挽澜适时地表现出一缕失望,又随手将龙晶放回箱子中,“可惜了,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搜刮来的这样特别的晶石,却又不识货的将它与普通珠宝混放在一起,真是明珠暗投。” 挽澜站起身,关好箱子,用一种控诉的目光看着闲卿,好像犯下如此“罪大恶极”的罪行的人是他一般,向他哀怨道:“他们也不想想这种晶石若是能够交给懂行的人拿到市面上出售,将它的价值最大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其他宝石粗坯混放在一起等着被加工成各种各样的首饰,那会带来多大的利润!” 闲卿看着面前的女子侃侃而谈,表达着她因邪教之人糟蹋宝物而深感惋惜的样子不由想起了前一天他们从扁络桓的住处出来的时候,她也同样因为发现了新的商机而欢欣雀跃的样子。明明是完全不同的情绪与感觉,却在此时,在挽澜身上得到了融合,闲卿想着也难得地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没想过将它买出来,自己销售?就像……”闲卿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挽澜做了什么是她自己的事情,而这样的事也不好他插嘴。一旦传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即便他有意试探也不得不为对方考虑。 可是挽澜自己倒是没什么顾虑,她就这闲卿的话头就接了下去。 “就像刚才一样?”挽澜此时笑意盈盈地看向他,仿佛一点也不介意他半是试探,半是询问的话,十分干脆地告诉他答案:“刚才那盒珍珠和这晶石其实是不一样的。那些珍珠我自有别的用处,有时间再与你说。至于这晶石,连您都不知其来历的话只有两种可能性了。一种是它的产地鲜为人知,另一种是它的存在被人刻意隐藏。” “若是第一种情况,那么它的产地一定不会在著名的矿产资源所在地,不然这样的晶石即便没人知道它的真正价值,却也不会完全不流通于世。若是有同样的晶石在市面上交易,以洛家商行的能力,必定会经手,那么我也一定会知道,所以它的产地一定是在偏远的地方,而且当地人也和启魂圣宗的人一样不识货!” “你倒是对洛家商行有自信。”闲卿发现挽澜对自家产业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 “那是自然!你别不信,经过我和——我一手□□出来的属下自然识货!”挽澜故意没有说出洛埋名的名字,留着让他自己去洛家调查好推动剧情发展。 “咳咳,算了,日后你见识到了就知道我洛家的厉害了总之,这样的情况我目前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探访它的,所以暂不作考虑。” “再说第二种情况,如果这晶石的存在真的被别有用心的人隐藏起来,那么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组织或者个人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小。呵呵~~挽澜自觉还没活够,没有完成自己‘赏遍世间美景,吃遍天下美食’的美好愿望,因此绝不会轻易作死,没事找事一样把自己卷入这种麻烦之中。不然仅凭挽澜一个人的武力值,只怕会死无全尸吧。” “鉴于以上两种情况的分析,挽澜近期内并没有开发这种石头的想法。”她听了一下,看了一眼闲卿,“当然,若是闲卿公子有意愿开发这种晶石的功能请务必给挽澜一个襄助的机会。” 如果无视掉她最后的调侃,闲卿不得不承认挽澜的分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精辩玄赜、析理入微的。对此,闲卿无奈地笑了笑,暗叹:果真是她的行事风格,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分析一遍利弊。“赏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吗?这样的恣意纵情倒是意外地与她那生机勃勃的气息相符呢。 “总之呢,这箱子里现在是在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了。”挽澜自是注意到了闲卿的出神,可她也不在意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反正只要自己问他的时候能接上就行,不然不是太尴尬了。 “不过,想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昭言和居公子应该会在这箱子里发现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挽澜停了下来,讨好意味十足地看向闲卿,“闲卿公子,这个箱子就麻烦身强力壮的您帮忙搬回去了~挽澜相信善良宽和如您一定不会拒绝我这样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女子的请求的,对不对?” 说完这话其实挽澜自己都有点别扭,这种琼瑶风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闲卿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嘴角抽搐,心想:我现在承认自己是狼妖,食肉饮血,一点都不善良宽和还来得及吗? 不过到最后,面对着眼前表面上小心翼翼,实则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的挽澜只能叹了一口气,进而抬头望天,暗自懊悔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监视她,最后还得吃力不讨好的给她做苦力。 感慨归感慨,闲卿还真就做不出来让一个女子去搬重物,自己袖手旁观的举动来,所以只得依着挽澜的阳谋“认命”地走到箱子边蹲下,准备搬走。 然而,就在他蹲下身要抱起箱子前的一瞬间,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箱子已经被人用麻绳绑好了,甚至在用手拎的部分还缠上了厚厚的一层棉布,防止伤手。而他之前没看见则是因为箱子上的障眼法,故意遮住了绳子,让它看起来并无异常,现在这个法术已经解除了。 因为在这个地洞里只有他和挽澜两人,他又自始至终从未接近过机关箱,挽澜则对箱子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不是一目了然吗。 闲卿感念挽澜的细心与体贴,本想回身道个谢,却只得到对方一个离开的背影。无奈,他只好转回来,拎起箱子向外走去。此时,密室之中早已没有了挽澜的身影。 想到她恶作剧背后的温柔体贴,闲卿不禁带着愉悦的笑意感叹了一句:“还真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女人。” 只看到挽澜离去背影的闲卿自然是不会知道他错过了什么的。那是在他回头看向她的时候,挽澜因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而会心一笑时,明媚脱俗、惊心动魄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