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忘尘寰,还没有经历以后各种磨砺的几人难免被这里静谧沉寂的气氛感染的沉默不少。 “这是哪里……安静得让人有些心里发慌……” 居十方环顾一周四周的环境,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静,唯有水面上零星漂浮着些许发光的莲花,不由得让他感到害怕。 “此处临近鬼界,难免鬼气森然。”顾寒江看着眼前的景象平静地说。 “鬼鬼鬼鬼界?!”居十方惊叫道。 不说还好,一听顾寒江说这里离鬼界很近,居十方就一身冷汗,不住地担心会不会下一刻就有个什么厉鬼冤魂突然从哪里冒出来要找人索命。 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吓到人了,顾寒江便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临近罢了。此地名为忘尘寰。而此路的尽头,便是泉眼寒髓。” 听到此处是寒髓的所在地,其他人多少有些惊讶,唯独挽澜的眼中又一丝冷芒一闪而过。 “咦?”越祈看向顾寒江不解地问:“我们进入的泉眼……不是叫‘无垢’吗?” “泉脉相连,我们既有无垢钥环,便可由无垢进入泉脉,继而前往其他泉眼。”说到这里顾寒江停了下来,环顾一圈在场之人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泉眼各有卫戍,若不持有相应钥环便接近泉眼,或许会被卫戍攻击,你们可要小心。” “……”知道危险还让我们去! “顾叔你不一起去吗?” 越祈听出顾寒江没有打算与他们同去的意思,很是失落,毕竟现在顾寒江是除了越今朝唯一能在挽澜在场时给她安全感的人了。 相较于越祈的失落,越今朝就多想了一些,察觉到了顾寒江这样做的用意。 “……这算是前辈的考验吗?那要是我们能够到达寒髓,前辈就要说出三年前的那件奇事到底是什么。” 越今朝确实无愧于精明之名,在与顾寒江的讨价还价之中一点也不落下风。而顾寒江面对越今朝的这番说辞则以不变应万变,但笑不语,既没有肯定他的说法,也没有否定,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然而,越今朝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见顾寒江不说话就直接拍板道:“那我就当前辈默认了,我们一言为定。” 言毕,也不等顾寒江作任何反应,直接叫上越祈向忘尘寰深处走去。 居十方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从他不断变换的脸色来看,似是在挣扎要不要与越今朝两人同去。最终,他终是下定了决心,追着已经走远的两人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今朝,小越,等我!” 事已至此,就算察觉出顾寒江不管是为了什么有意试探他们几人,都已经不能退却了。 别无他法,洛昭言和挽澜两人对视一眼,挽澜点点头表示同意。她们转身向顾寒江行了一礼后也沿着之前三人走过的路追上去。 幸好越今朝几人并未走得太远,挽澜和洛昭言转过一个弯后就见那三人停在不远处,显然是在等剩下的人找来。 这厢洛昭言和挽澜才停下脚步,越今朝便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洛兄,前辈有没有说这次考验具体有什么内容啊?” 洛昭言摇了摇头,越今朝又不放弃地看向挽澜。 “越公子,我和昭言虽然敬重顾前辈的人品和学识却与他并不如何熟识。交浅言深,最是大忌,也不足以取信于人。这一点,想来越公子也很清楚。不过……”挽澜回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换中有话地说道:“明姑娘和闲卿公子两位,一个是顾前辈的亲传弟子,一个是他的至交好友,想来若是他们的话,能够打听出来什么也未可知。只是……”他们就算是真的知道什么恐怕也不会说出来,一如今早那般。 看着越今朝因为她的话燃起希望的样子,挽澜默默地那句没有说完的诛心之语咽了回去。而且,她也没有办法解释她是怎么知道闲卿和明绣知情不报这一点的和她自己又为什么没有早些说出来。 好歹以后还要靠着他们处理启魂圣宗和柷敔呢,还是太早就挑拨团队关系比较好。 挽澜这样自我安慰地想着,坚决不承认她其实是舍不得对他们下手这一点。 很快,闲卿和明绣两人也走了过来,越今朝同之前一样上去打探消息,可惜如挽澜所料一般无功而返。 无奈之下,越今朝只好放弃这个投机取巧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往前走。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虽然时不时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灵对他们进行攻击,但对方都好像在害怕什么一般不敢靠近他们,只是不断从远处扔些水球、石块什么的。可是这样的攻击对颇有些修为的众人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只要注意躲避即可,最终这些无伤大雅的攻击都沦为了排解枯燥的赶路过程的乐趣。 就这样,一行人一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四通八达地迷宫,乘小舟来到了一处高台。众人登上高台,遥遥望见远处寒髓的本体——一株巨大的命莲树。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寒髓了。”挽澜看着通体泛着金光,明显是心情不错的二哥这样说道:“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说完,挽澜收起了一路上一直紧握在手中,蓄势待发的白玉笛。 “挽澜姑娘之前在担心什么吗?”居十方十分配合地接了话。 “……”挽澜面露犹豫,张了张嘴似是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来。 此时闲卿上前一步看着挽澜问道:“挽澜是否是在担心泉眼卫戍一事?” 挽澜闻言诧异地看了闲卿一眼,见到对方眼底的关心,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是。” “我之前一直担心寒髓卫戍会出手阻拦我们接近泉眼,所以才有所防备。如今看来,当真是我太多心了。” “之前顾前辈也说过:没有钥环接近泉眼可能会被卫戍攻击。你也只是小心谨慎而已。”洛昭言见挽澜很是懊恼的样子便上前开解道。 “说的也是,”挽澜对着洛昭言粲然一笑,似是全无他意地说:“九泉已是上古之物,泉眼卫戍想来也是身具上古神力。若是她真的要阻拦,又岂是我等以凡人之力能轻易与之相抗衡的呢,当真是我多此一举了。顾前辈既然有心引我们来此试炼,又怎会险我们于危险之中而不顾呢。” 这句话才说出口,其余人脸色均是一变。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自己对上上古之神的情景,不由地一阵后怕。 同时,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想到挽澜话中的另一层意义时,挽澜又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想,即便是我们几人合力,这样的力量想来也不足以引起卫戍的重视,若是这样说,那我们被无视掉也实属应当。但是……”挽澜故作担忧地看向明绣,忧心忡忡地说道:“顾前辈身负无垢钥环,而依前辈先前所言,九泉之间应是互有所感。莫不是……寒髓卫戍是因为被顾前辈绊住了才没有过来寻我们?” “你说什么?!”听到这番猜测,明绣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撂下这句话,明绣狠狠地瞪了一眼挽澜,召出明灯便要往回赶。 然而就在她与挽澜擦身而过的瞬间,被挽澜拉住了手臂。 众人不意挽澜会有此举动,一时之间就连明绣也没反应过来,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明绣剧烈地挣扎起来,试图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却没能成功。 无法,明绣对着挽澜怒斥道:“放手!别拦着我去救师父!” 救? 挽澜在心里冷笑,就凭你们现在都没看穿我,还想和忘尘司命一争长短,也太不自量力了。 可是,即便她这样想,脸上还是一片无辜,更多了一丝被人误解的委屈。 “我没有阻拦你的意思,只是……你跑错方向了。” “胡说!这边就是我们过来时的方向!” “是啊,没错,我们是从这边过来的。”挽澜十分配合地点点头。 “那你还不放手!” 看明绣的样子简直像是挽澜要再不松手要给她来一发三昧真火了。 然而下一刻包括明绣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挽澜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寒髓所在的方向,一脸无辜地说道:“可是,顾前辈,现在明明在那边啊!” “什么?!” 越今朝、越祈、洛昭言、居十方和明绣反应过来后异口同声地问。唯有闲卿在最初的惊讶过去后陷入了沉思,却又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挽澜显然注意到了闲卿的变化,对他同样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她松开拉着明绣的手,又重复了一遍个刚才的话:“我说:顾前辈,现在在那边!” 说着,她又指了一遍寒髓所在的方向。 或许是挽澜平时信用太好,或许是众人关心则乱,又或许是对挽澜的能力深信不疑,她才说完,明绣便一马当先地朝着寒髓那边跑去。越今朝、越祈、洛昭言和居十方也紧随其后,生怕晚一秒就会出什么事一样。 转眼之间,方才还“热闹”着的高台,就只剩下挽澜和闲卿两人了。 对视一眼,他们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了悟,并肩走下高台。 与之前几人火急火燎的状态不同,挽澜和闲卿不慌不忙的样子倒似胸有成竹、闲庭信步一般了。 “挽澜果然聪慧。什么时候察觉到的?”两人走下台阶,踏上石砖路的时候,闲卿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没有很早,”挽澜轻轻摇摇头:“在之前越今朝对顾前辈说出‘考验’二字之时,看到顾前辈的反应便有一点想法了。直到方才上了高台,看见寒髓下方的人影,确定是顾前辈之后,我才敢确定下来。” “所以,方才你是故意那么说的?为了报复一下寒江兄的这番‘算计’?” “是啊。”挽澜见闲卿已经猜了出来也不狡辩,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想法,“如何?觉得我心机深沉,心胸狭窄?” 挽澜仿佛玩笑一般的问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闲卿的答案不能让她满意,那他就不会有一丝机会得到她的真心了。因为真正的她远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光风霁月、洁白无瑕,所以,如果不能接受的话,还不如一早就断了他和她的念想。 “是。”闲卿仿若不经意地回答。 挽澜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虽然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失望。 然而,还没等她伤感多久还没开始就夭折了感情,下一秒她又听见闲卿这样说道:“不过,这样的你很好,很真实。而且,我也不用担心这样‘心机深沉、心胸狭窄’的你被别人抢走了。” “……”心头一跳,挽澜不由自主地朝闲卿看去,诧异地发现对方说出这句话确实没有一丝勉强或者不情愿的感觉不由笑了出来。 不过即使这样,挽澜嘴上也坚决不会承认,听到这样一番话,她确确实实被他感动了。 努力压下唇边的笑意,挽澜保持着她特有的高冷讽刺他道:“是吗?看来闲卿公子看人的眼光还真是有待提高。”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挽澜也不好意思再说,只能微红着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闲卿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顾前辈的计划的?” 看着挽澜明明很高兴但死不承认的样子,闲卿就知道她很满意他刚才的回答了。 为了不把挽澜逼得太紧而不搭理他,闲卿便没有多说,直到听见这个问题才配合地回答道:“说来惭愧,我是在你说出寒江兄的位置时才想到这一层。” “呵呵~”听闲卿这样说,挽澜不禁失笑。 她偏过头笑睨了闲卿一眼,说道,“你只是懒得去想吧。因为对顾前辈的信任,所以并没有去想一路上可能会遇到什么,会不会有危险。而且,依你的性情,就算是想明白了也不过是像现在一样顺其自然吧。” “挽澜确实了解我。”闲卿很高兴的说。 “不过,还有一点我没有想明白。” “是什么?” “顾前辈此举的用意,或者说,他安排给我们的考验是什么。”挽澜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闲卿:“从现在的状态来看,顾前辈的计划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么再去追究原因反而不重要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最让人看不清的也只有顾前辈的这个考验。本来我想着遇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可是,现在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了。或许,等一会儿知道寒髓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能猜到了。” 看着挽澜慎重的神情,闲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地问道:“挽澜,你似乎……对寒江兄并不看好?” 闲卿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换过了一个温和的词语,其实他本来想说的是“讨厌”,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不太可能相看两厌,就换了个用词。 不过,他怎么向也想不到,对于挽澜来讲,这还真不是第一次见面,或者说,这只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而且,挽澜从自家九泉本身的角度出发确实对这样的守护喜欢不起来。 “何以见得?!”挽澜很是惊讶地看着闲卿,心中确实一沉,“我对顾前辈教导后辈的方式可是十分赞同和钦佩的啊。” “那或许是我感觉错了吧。” 闲卿直觉挽澜说出的这句话不是假话,便认为是自己误会了。可是他哪里想得到挽澜不喜顾寒江的其实是另一方面呢。 挽澜听闲卿这样说也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他这样说缘由,只是岔开话题道:“我们走快一些吧,他们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 “好。”闲卿感念她的体贴自然乐得配合。 因为那座高台本已距离寒髓不远,挽澜和闲卿自是很快便赶到了寒髓前方的平台。而顾寒江和其他人正等着他们。 “你们来了。”顾寒江看着两人笑言道,丝毫没有计划被人看穿的尴尬。 “顾前辈,久等了。” 挽澜盈盈一礼,似是很抱歉耽搁了大家的时间,实则暗讽他故意设套在这里等着他们。可是她这样说又让人挑不出错来,所以也没办法指责她失礼。 不同于挽澜尚且顾及着双方年龄、辈分、人情交往的原因而没有直接点破,闲卿一过来就开启了两人日常相处的嘲讽模式。 “寒江兄安排的好戏似乎没成功啊。” 听闲卿这样一说,其他人方才反应过来这一路上所谓的“考验”似乎并没有出现。 “今日不知何故寒髓卫戍——忘尘司命竟未曾现身,不然便可由她考验你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命运时的心境了。” 说着,顾寒江颇为挽澜地摇了摇头,似乎很可惜浪费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突如其来的命运’?”挽澜疑惑地看向顾寒江,向他请教道:“还请顾前辈明示。” “……”顾寒江定睛注视了挽澜一会儿,实在是找不出任何作伪的情绪,只得解释道:“九泉身为天地灵脉枢纽,除灵力丰盈外,还各有奇能。不过因九泉已是上古之事,我也只能从历任守护者留下的相关典籍中略知一二。寒髓之事也是从司命处得知。” “九泉之中无垢可预见未来,而寒髓则能昭示世间生灵生死。” “昭示生死……听起来跟阴间的生死簿一样啊。” 居十方惊叹于九泉的神奇却不知道,他所说的生死簿其实是寒髓在鬼界的投影。所以,硬要说的话,是生死簿像寒髓,而非寒髓像生死簿。 而顾寒江毕竟不是寒髓守护,并不了解这些事,所以没有办法告诉他真实情况。 “三年前,我感应到有人自无垢出入,讶异之下赶至泉眼,却发觉灵脉中有一股乱流,循着乱流竟追踪到了寒髓。”说完,顾寒江看向越祈:“越姑娘,你把手贴近水面,但切记不可接触水面,否则你将被卷入水中,传送回我们刚进入此地时到达的地方。” “好的,我记住了。” 越祈依言走到平台边缘蹲下,伸出右手贴近水面。很快,两朵并蒂而生的莲花从寒髓所在的方向顺水飘来,停在越祈面前。 “花上还有牌子啊,上面是……”越祈仔细地辨认着上面浮现出的文字:“我和今朝的名字?” 顾寒江点点头,再次转身看向寒髓:“这株莲花树,便是泉眼寒髓。” “挽澜姑娘果然猜得一点也没错。” 居十方见事实与挽澜的推测竟然分毫不差,心中对挽澜更加信服。 “哦?” 闻言,顾寒江再次向挽澜投去目光,可是这一回挽澜根本没搭理他,因为她正和洛昭言低声说着什么。 无奈,顾寒江只得将目光看向越祈那边。在看到那对并蒂莲时生出了一种“当真如此”的感觉。 “果然是你们。三年前,我来到此处,这枝并蒂莲与无垢钥环共鸣,浮现于我面前。花开并蒂,你们二人的命运密不可分。” “司命当日曾与我说过,正常情况下命莲应该又花芽生长至盛放进而衰败,像人从出到死的过程一样。而你们的并蒂莲却是那一天凭空出现,连司命也不知道这并蒂莲从何而来。”他看向越今朝问道:“越小哥,可否将你与越姑娘的身世告知我们?” “今朝?”越祈看到越今朝低头不语便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其实她觉得大家已经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一定不会害他们的(挽澜除外),所以说出来也没关系。但是这样的事情一向是由越今朝做决定的,她只能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了。只要最后越今朝不同意,她也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 越今朝凭借他和越祈的“心有灵犀”准确地接收到了她的想法,在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不是我想隐瞒,实在是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说着,他走到越祈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和祈三年前在一处山上醒来,除了自己的姓名外什么都想不起来,祈甚至只记得自己叫祈,我才让她跟我姓越。这三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过去,但一直没有进展……” “若仅是失忆,越公子何必隐瞒?”明绣听了这番说辞并不十分相信。 “对啊,我要是一早知道了,还可以拜托正武盟帮你找线索。”居十方也抱怨了一句,不过他的意思显然是觉得越今朝不够朋友,不相信他们。 对于他们的话,越今朝只是摇了摇头,不予置评。 “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失忆吧?我怕以前是因为被追杀之类的原因失忆,要是随便张扬,说不定会招来危险。” “……说的也是。”居十方挠挠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所以说啊,居公子为人处世还是单纯了一些~”挽澜抬袖掩唇轻笑:“不过这样也好,获得轻松自在~~” “不过,现在想来,那日在正武盟初见左盟主的时候,越公子便已经脱请左盟主为你寻访身世了吧。” 挽澜说这句话的时候虽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越今朝不意挽澜居然还记得那天的事,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只得实话实说,点头承认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挽澜也不纠缠,径自走到了水边依着方才越祈所做召来一朵能与寒髓沟通的莲花,和许久没见的二哥唠起了家长。 没有人不好奇自己的命运,即便看不破天机,也不妨一试。 抱着这样的想法,除了越今朝和顾寒江以外的其他几人同样走到水边引来了自己的命莲,仔细地观察着。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看不懂,其他人陆续赶到无趣,起身回去围观越今朝和顾寒江的对话了,只剩下挽澜还跪坐在原地。 “越小哥确是应该谨慎,因你二人与九泉恐怕大有联系。”更加说安这句话便转向越祈:“越姑娘,借你的手一用。” 越祈点点头,依言伸出自己的右手,顾寒江将自己的右手并排放到旁边。很快,众人便看到之前还是隐形状态的手环在靠近越祈的手时浮现出来,并且发出淡淡的光芒。 “钥环……在发光?”明绣喃喃道。 “我所持之无垢钥环,与越姑娘隐有共鸣,说明越姑娘与灵脉关系匪浅,而你二人的命运又息息相关。”顾寒江说着的同时郑重地看着他们两人,“灵脉近年颇不安定,说不定会有变故发生,将你们牵扯其中。越小哥,越姑娘,无论将来发生何事,还望你们戒慎戒惧,永远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想起顾寒江之前说的话,越今朝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抓不住重点,无奈之下直接问道:“前辈,你想暗示什么?你刚才说,泉眼无垢昭示未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面对越今朝的疑问,顾寒江很干脆地否定了他的想法,但是这个答案又显得异常耐人寻味。 他说:“未来之事尚未发生,即便我知晓什么,也不过如水中之月,不可当真。命运虽遵循天轨流转,但最终流向如何,却仍在乎人意,切记。” 听了这番话,众人沉默良久。 过了一会儿,越今朝想起来了之前在云来石上时听到的谈话,突然问向顾寒江道:“前辈,之前你曾说挽澜姑娘身上有九泉的气息,也是通过无垢钥环感知出来的?” “是的。”顾寒江肯定道:“挽澜姑娘与无垢钥环的共鸣度要比越姑娘强上许多。这般强烈的共鸣,我也仅在十年前曾在一名偶然擦肩而过的女子身上感觉到过。” 看着闲卿和明绣因为这句话而骤然亮起的眼睛,顾寒江连忙补充道:“只不过,那名女子如今应已近不惑之年。” 换句话说,她绝不可能是挽澜,你们两个找救命恩人也别认错了。 不过,这句话除了他们是谁也听不懂的。 “既然如此,不知能否请您与挽澜姑娘再试一次?” 顾寒江听到这个要求自然乐意,他正愁挽澜的衣袖太长挡住了手腕没有办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守护钥环。 他转过身,很是为难地看向正在拨弄着身前命莲的挽澜:“如果挽澜姑娘不介意的话,我自然——小心!” 众人随着这声警告连忙看过去,只见挽澜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向他们这边,而她拨弄着命莲的右手不经意间便要接触到水面了! 见此情景,洛昭言和闲卿几乎同时向挽澜飞奔过去,试图抓住她的手。最终还是闲卿更快一筹率先握住了挽澜的手腕,然而此时挽澜的手指也已经点在了水面上! 就在所有人以为挽澜和闲卿会因此双双落水返回原地之时,两人过了一会儿也还好好地呆在岸上。挽澜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却抬头惊讶地看向抓着她手腕半蹲着的闲卿,闲卿也低头看向她,眼中慢慢的都是紧张和关心。整个画面在花树状的寒髓做背景的情境下显得和谐而唯美,美到让人不忍去打破它。 见两人无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却又好奇起来他们为什么没被水卷走。上前一看,这才发现:挽澜的手指只是点在了最下面的那一层莲花瓣之上,并没有接触水面。 真是险啊!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唯一想法。 “起来吧,这么久也该看够了。这里不安全,还是到里面去吧。”闲卿后怕地对挽澜说道。 虽然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看到挽澜的手要碰到水面的一瞬间他真是吓得连心跳都停了,脑海中只有抓住她,不让她掉下去这一个想法了。 “嗯,好。谢谢你赶过来救我。”挽澜微红着脸道了谢。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两人离得有些近,挽澜试图站起来分开一些距离,却忘记了因为一直跪坐着的原因导致脚麻了。 “啊!” 挽澜这一次是真的差一点跌到水里去,幸好闲卿还没有松开她的手,一用力将她及时带了回来,否则她就真得好好想想如何解释她落水不沉还不会被传送走的问题了。 在心中暗骂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之后,回过神的挽澜终于发现了一个更尴尬的情况。 现在的她因为刚才被闲卿拉回来的原因,整个人都依偎在闲卿的怀里,而闲卿为了扶住因脚麻而站不稳的她便用左手搂在她的腰间不让她掉到地上去,再加上她刚才想事情是低着头的,从外面看来,她应该是整个人都柔弱地靠在闲卿的身上吧! 这个认知真是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吗!挽澜简直不敢想象越今朝和居十方会用什么眼神看着她! 当着未婚夫的面,与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还丝毫不加掩饰!意外也不能这样是吧!这妥妥地红杏出墙啊!还是明目张胆的那种! 就算大家都是江湖人也没有这样开放的吧! 这样想着,挽澜偷偷地看了一眼,发现事情还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想象中鄙夷的目光并没有出现。只是闲卿明显是在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其他人又明显是一副看热闹的状态啊。 挽澜无奈,向在场的两位女性(明绣和洛昭言,为什么没有越祈?因为她现在躲挽澜都来不及呢,根本不用指望她来帮忙。)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然而她忘记了,这两个女人对这样的事情也是乐见其成的,又怎么会帮她,所以她注定只能保持着被闲卿拥在怀中的姿势了。 你们不帮忙,我自救还不行吗。 挽澜把这闲卿的手臂试图自己站起来,却没有成功再一次倒进了闲卿的怀抱中。此时,闲卿终于回过神来了。 在挽澜第二次试图自己站起来未果的情况下,她被心疼不已的闲卿横抱了起来。 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被闲卿放到了洛昭言的背上背着,而洛昭言此时也再没有拒绝,十分干脆地背起她往回走。 就这样,一次本来几乎要让挽澜暴露的危机,在众人囧囧有神地围观了一场“三角恋”和“红杏出墙”的“大戏”后,被所有人抛到了脑后。 而在他们离开忘尘寰返回人界以后,全程围观了这场狗血大戏的寒髓飞快地将消息告知给了其他兄弟姐妹们。 这也直接导致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九泉之间的谈话都是围绕着“三妹(姐)更偏爱谁”这个话题展开的。至于洛昭言其实是女人和闲卿是妖族这件事情则被他们有志一同地忽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