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舰寒警铃大作,他握着毛笔的手微紧,努力想要看清纸上写的什么,那些字重叠着挤在一起,他怎么也无法看清,磕磕巴巴的问:“这上面…写…写的什么?”
唐向晚没想到他已经醉的神志不清,还保持如此高的警惕心,胡乱扯了个谎:“这几日总也不见你,你须得赔我点损失。喏,这是欠条。”
楚舰寒痴痴的笑,深情的凝望着唐向晚:“何须写欠条,只要你开口,我把名下所有的产业都给你。”
唐向晚眼眶通红,喉咙就好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努力的把情绪咽下:“口说无凭,谁知你明日清醒后是否会反悔,立下字据,你想反悔也不能够。”
楚舰寒虽醉的不省人事,但他总以为唐向晚的举止怪异,他捏了捏眉尖,看向字据时,仍旧朦朦胧胧不甚清楚,只看一个“和”字。
和?
他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唐向晚:“什么欠条要用和字开头?”
唐向晚心中闪过一抹慌乱,她佯装发怒:“既然写了它,自有它的用处,你这般盘问我,倒究是什么意思。”
楚舰寒头痛欲裂下,仍不舍她生气,拿着毛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他的名字。
当他最后一笔落下时,唐向晚一瞬间就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楚舰寒已经签了和离书,她本该高兴才对,可她心痛的不能呼吸。
她紧紧的搂着楚舰寒,任由眼泪沾湿他的衣裳。
楚舰寒捧住她的脸,漆黑的眸底满是困惑,舌头打结的说:“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唐向晚摇头,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楚舰寒懊恼道:“别哭,都怪我不好,什么时候不喝醉,偏偏在你心情不爽快时喝的烂醉如泥。”又大喊:“竹青,去打冷水来。”
唐向晚努力平复心情:“这大冷的天,打冷水做什么?”
楚舰寒心疼的用大拇指揩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洗个冷水澡醒醒酒,好哄你开心。你且先去歇息,我马上就来。”
唐向晚才控制好的眼泪,又模糊住了眼睛,几次想要说话都喉咙发酸,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说:“你热热的身子触碰到凉水,明儿准要着凉。我原没什么事,我扶你上床安歇。”
楚舰寒努力打起精神,仔仔细细的注视着唐向晚的脸:“你果真没事?我不信,你都哭了。”
唐向晚神色黯然道:“骗你做什么?”把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吃力的将他扶着走向床边。
楚舰寒半搂着唐向晚,含糊不清的说:“你今天…情绪不好,晚儿,有事莫要瞒着我。”
唐向晚将他放在床上,替他把靴子和长袍褪掉,不由松了口气。
楚舰寒握着唐向晚的手,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一阵酒意袭来,控制不住的沉沉睡去。
唐向晚看着他英俊的脸庞,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掉在他的脸上。
他眼睫轻轻的颤动,努力想要睁开眼,眼皮困倦的想要打架,实在睁不开,只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晚儿,告诉我,谁欺负了你…我替你…报仇…”
唐向晚心里五味杂陈,她总以为她早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没曾想分别的滋味,竟然如此痛彻心扉。
她任由眼泪爬满了脸庞,脑海回忆着和楚舰寒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攥住,痛的她呼吸不畅。
竹青打帘子入内,借着幽暗的灯光,看到唐向晚的肩轻轻的耸动,于心不忍道:“小姐,子时已到,我们该走了。”
唐向晚眷恋的看着楚舰寒,手指从他的眉头滑落至鼻子,最终落在嘴角。
她俯身吻了吻楚舰寒的脸,依依不舍的和他道别:“舰寒,别怪我狠心,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们的缘分已尽,希望你一切安好。”
待到回身时,眼底已经一片清冷:“走吧!”
二人刚跨出门槛,荣妈妈恭身立在廊下,见她们主仆出来,眼睛早已红了一圈:“少夫人…”余下的话,实在不忍说出口。
唐向晚大约猜到荣妈妈的目的,连忙把和离书递给荣妈妈:“自嫁进清远侯府,多得祖母照拂,这一离去,此生恐怕难以相见。还请荣妈妈替我道一声谢,多谢祖母这些时日的厚爱。”绝口不提楚老夫人在她的吃食里下麝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