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小肖上山考察时,他就发觉这镇里不太寻常。好好的一片山,开采率极低,全镇只设有一条青石板甬道,其他的都是脚踩出来的土路。这青石道走向斗折蛇行的,每过一会儿就得拐弯,几乎每个转折处都设立有小景点。景观虽美,但从园林设计角度来看,位置并不合理,像被谁硬生生戳在这里似的。
方才他苦苦思索,尝试找到几座损毁建筑之间的联系。
以山脚的蓝镜亭为起点,前行几里路就到达了明安石桥,也是青石板道的第一个转折点;继续直行,就出现了近百米长的扶翠竹廊;没过多久,又到达了阳眼井,恰好是小道的第二个转折点;接着向前走,耸立着蝉鸣塔,是小道的第三个转折点;经过蝉鸣塔以后,就是小道的第四个转折点——凤凰春阁;最后一个地方,就是山顶的大宅,这里是青石甬道的尽头。
他的脑海中展开了一副地图,损毁的建筑化作小点,随着白日的记忆描绘起路线。一条、两条、三条、四条…
最终,连接七个建筑的线条显现出来,弯弯的曲线活像那倒放的舀汤勺和没有底下一点的问号。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没错,正是北斗七星阵!那镇长家对应的就是北斗头星——天枢!
袁峰的心脏怦怦直跳,他不会看错。初遇麓邪那天,老树精领他去作法,那供桌上燃着的,不就是北斗七星阵。
现在只需要确定一件事了,袁峰钻出被窝,把自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留下熟睡中的小肖,独自向山顶走去。
外头漆黑一片,袁峰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才勉强看清脚下的路。麓邪曾给他讲过,自古以来世间存在着很多阵法,其中道家最为精通。阵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三大场态的调理,让阵法见效的核心就在于天地场能量的阴阳合一,互生互利。只有天地场阴阳调和后才能将人场的能量发挥到极致。如果真的是阵法,就一定会有阵眼,比如那老树精的北斗七星阵,每座烛台下都压有一枚五帝钱。
顶着寒风不知走了多久,一幢颤颤巍巍的老宅终于出现在眼前。只见那被大火吞噬的破屋顶敞露着天空,丛丛孤草簇拥在裂着数条大口的灰墙边。大宅的两扇门早已不知所踪,空落落的客堂大敞,地面全是枯枝残叶。屋子里摆着一台破烂不堪的落地钟、一张烧得漆黑的桌子和几把歪倒在地的椅子。
袁峰小心翼翼地踏进脚,一股子食物霉变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屋子阴暗又潮湿,冷得像冰窖。他取下手套,从地面随意捡了根树枝,四处翻找起来。
半晌,袁峰扔掉手中枝桠,搬过椅子坐着歇息。整间大宅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并没有看到哪里长得像阵眼。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这奇人异事总不能老找上他吧……袁峰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拍拍满手的灰尘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正当他就要迈出大宅时,一股绞心的疼痛感突然袭来,胸口犹如被烙上滚烫的赤铁,袁峰痛呼着蜷下身,一把扯开外套,双手在胸前胡乱抓着。
始作俑者竟是麓邪送他的项链,那块陨石接触到空气后瞬间失去温度,青墨色岩体自他手中发散出夺目红光!袁峰还来不及讶异,那石头竟脱离他的手心,漂浮在半空,牵引起红绳直直地指向他背后。
他顺石头所指方向看去,那是客堂右侧的落地钟,难道它想告诉自己……
袁峰借着红光疾步冲向大钟,青铜制的钟摆早已停摆,生锈的指针脱落在模糊的镜面里。他左看右看,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陨石依然直直地指向大钟。难道是在后面?他打量着大钟背后发黄的墙壁,准备先搬开试试。近一人高的实木大钟有些份量,他卯足了劲才搬动分毫。
突然,一声钟响,震得他浑身一抖。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