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紫兰口中得知李菲菲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宁平便放弃合伙开店的打算。趁史文强每天忙着江北市道路改建工程的事,他和阿宾在芷兰亭顶楼腾出两间房子,弄了个场子(赌博场所,以押宝、牌九、麻将、纸牌二十一点等为主),用手里仅有的资金放点高利贷,行内称放炮子。利息是九五开,比如客人当晚借走一万,只给九千五,第二天必须还一万块。如果没还,每天会以五百块的利息增加。一个星期后,利息从新计算成本金。也就是一万再加三千五,从新每天按5%收取利息,以此类推,所以很多人常常被利滚利逼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因为喜好玩两把的人,都知道芷兰亭的后台,渐渐的人越来越多,每天也有几千的收入。宁平跟着史文强那么多年,知道攒钱,以备将来应急之用。而阿宾就不同了,每天晚上的份子钱刚到手,就挥霍的一干二净。 周末晚上,宁平在忙芷兰亭的事。一个老赌棍开口要借两万块钱,因是常来的熟客,阿宾让他打个欠条,想也没想就拿给了他。可没过半小时,那人骂骂咧咧的,说今晚上风头不好,又输光了。在赌场里,钱哪里还是钱,就一堆废纸,刚还在自己手里,一眨眼就落进别人口袋。 阿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樊建川,你他妈昨晚上是不是舔女人的毛了,这么晦气。” 樊建川苦笑道:“舔个□□哩,老子三四天都没碰女人了。别废话,再借我两万。” 阿宾拿出一叠钱道:“咱们场子的规矩,事不过三,这次再输,可不借给你了。” 樊建川大声道:“乌鸦嘴,给老子闭上。那次借钱老子没还你,怕个毛线啊。”说着,嘟嘟囔囔的写了张借据,又钻进人群当中,吆五喝六的赌起来。 来场子玩的都是熟人,彼此骂骂咧咧的都习惯了。阿宾也不在意,点根烟看着桌子四周吵闹的赌徒。 一根烟还没抽完,樊建川又火急火燎的走过来,说道:“再给我拿两万。” 阿宾瞪大眼珠子道:“不行,这都第三次了。” 樊建川硬着脖子道:“你管第几次哩,老子又不是不还,别叽叽歪歪的,快点拿给我。” 阿宾也有点生气,说道:“你他妈也是天天在场子里混的,不能坏了规矩。” 樊建川见他发火,低三下四的说:“阿宾,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知道我的,借钱向来不超过三天就还了。怕个吊?” 阿宾见他满面堆笑,口气也缓下来,回道:“兄弟,不是我不借给你。这事让老大知道了,非挨骂不可。” 樊建川皱眉道:“谁是你老大?你叫过来我和他说。” 阿宾道:“平哥呗,怎么,你不知道?” 樊建川闻听,大笑道:“我当是谁哩,阿宾,这个场子打开始我就来,这也有段时间了,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就算阿平在,也会借给我。” 阿宾一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便道:“我打个电话问问。”说着走出房间,拿出手机:“平哥,没现金了,怎么办?” 因为是周末,客人相当的多,宁平正在工作区忙的不可开交,闻听不由得一怔道:“怎么?十来万都借出去了?” 阿宾道:“是啊,那个阿川还要借咧,我这没有了。” 宁平道:“我的手头也没有了,大半夜的,就算去自助银行,一下也取不来这么多。” 阿宾急道:“那怎么办,你想想办法,合不成我们不放了?” 放下电话,宁平左思右想,也没有个解决的办法,突然,他抬头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忙紧走几步道:“莉姐,等一下。” 莉莉刚送一个小妹进包间,正要去一楼吧台,停下扭身问:“怎么了平子?” 宁平耳语道:“先借我五万块钱,明儿还你。” 莉莉诧异道:“大晚上的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宁平道:“楼上场子今晚生意格外的好,手头缺货。” 莉莉道:“我也没那么多,只有几千块。” 宁平思索片刻,言道:“你先从吧台借给我点,明天再补上。” 莉莉忙摇头道:“不行、不行,那是公款,强哥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 宁平道:“姐,帮个忙罢,强哥知道了,我跟他说。” 场子里的状况莉莉知道一些,因为阿宾时常用收来的利息请大家吃喝玩乐。当下就说:“行是行,但明天必须还上。强哥哪里没事,万一让周总和赵总知道,非开了咱们不可。” 宁平见她松了口,忙不迭的说:“知道了,知道了,快点罢莉姐。” 两个人一前一后厮跟着来到一楼吧台,莉莉道:“盈盈,拿五万块钱给我。” 盈盈眨眼问道:“莉莉,你拿钱干什么?” 莉莉道:“有点急用,明天补上。” 盈盈摇头道:“不行,得三个老总其中一个签字,这是规矩。” 莉莉闻听,只好歪头看着宁平,意思是说:你看,不行的。 宁平灵机一动,对趴在吧台枕着胳膊不语欧阳若曦道:“若曦小嫂子,我有急用,你能不能帮个忙?” 欧阳若曦呀的一声,抬头傻傻的看着几个人,说道:“我能帮什么忙?” 宁平满脸堆笑说:“你是我嫂子,又和周总关系不错。先借我点钱,我真的很着急。” 欧阳若曦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轻声道:“我可做不了主,你还是问莉莉姐罢,她是经理呀。” 莉莉忙道:“咱们这群人,也只有你和强哥、周总说的上话,我可不敢犯上。” 欧阳若曦知道宁平日常把自己当大嫂一样,言谈举止很是尊敬。除了她和史文强,芷兰亭他谁都不放在眼里。看到他苦苦哀求,兼之刚步入社会,对人情世故和企业管理更一窍不通,不由得心软起来。又有莉莉在一旁怂恿,只好回道:“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强哥行不行。” 宁平正苦于没有借口向史文强说明,闻听忙道:“好、好,你问问。” 欧阳若曦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接通电话。 史文强正和周玉婷在江边散步,接起电话:“若曦,怎么了?” 欧阳若曦吞吞吐吐道:“我、我有点事,想从吧台拿些钱。” 史文强笑道:“什么事啊,要多少?” 欧阳若曦道:“五万。” 史文强大吃一惊,忙问:“你这深更半夜的,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欧阳若曦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听见询问,支支吾吾的说:“不是我、是、我、不是......” 周玉婷见史文强的超常的反应,凑上手机,轻语道:“什么事阿强?” 史文强捂住扩音器,小声道:“若曦这丫头大半夜的借钱,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周玉婷不信,站直身子说道:“这小屁孩能有什么事,肯定不是她借的。” 史文强点点头,缓和的问:“若曦,到底怎么回事?” 欧阳若曦贝齿咬住红唇,看了一眼宁平,回道:“不是我,是宁平急用,他不敢问你借,所以要我打电话问问。” 史文强像有点明白,说道:“你让阿平接电话。” 欧阳若曦吐了吐舌蕾,边把手机递给宁平边说道:“强哥要和你说话。” 有了这个台阶,宁平安心许多,接过手机说道:“强哥,前几天我和阿宾在楼上开了个场子,今晚上客人很多,钱都放出去了。所以才......” 史文强道:“原来是这样啊,等一下,我问问周总。”说着挂断电话。 周玉婷也隐约听到了,不满道:“这么大事,怎么不和我们商量呢?” 史文强道:“咱俩整天待在江北,他想找人商量也找不到。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几个小兄弟弄点零花钱而已。” 周玉婷小鼻子一哼道:“就你的兄弟重要,别人都是空气行了罢。” 史文强笑道:“吃女人的醋也就罢了,怎么男人的醋你也吃,傻了吧唧的。” 周玉婷道:“好啦,好啦。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明天我就回去了。” 史文强亲了她一下嘴唇,又拨通电话:“莉莉,你拿十万给宁平,打个收据。” 莉莉答应着,史文强又询问了一下会所的近况,然后叮嘱几句,方挂断电话。 宁平忙问:“怎么样莉莉姐,强哥答应了吗?” 莉莉道:“还是咱们的小嫂子魅力大,一下借给你十万。” “啊?!”宁平不知是惊讶还是兴奋,对已经站起来的欧阳若曦鞠躬道:“谢谢小嫂子。” 欧阳若曦虽羞的面红耳赤,内心却感到丝丝的甜蜜。轻声道:“乱喊什么呀,快去忙你的罢。” 莉莉鼻子酸酸的,拿起宁平写好的收据,看了一眼,放进抽屉。 欧阳若曦察觉到了异常,贴着她的肩膀问:“莉莉,你怎么了?” 莉莉牵强的笑了笑,说道:“若曦,你和强哥到哪一步了?” 欧阳若曦刚褪去的红晕,又霎时映满脸颊,嗫嚅道:“什么到哪一步了?还是原来那样。” 同为女人,莉莉又怎能看不出来,顷刻间便觉得手脚发凉,头晕脑胀。她长叹一声,拿起笔整理晚上的账目。 欧阳若曦抬起头,看着大门外的霓虹灯,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 江北市的夜色很美,滨江路两边的暖色路灯,照在路旁的树丛中,马路上车来车往。 两个人越走越远,渐渐的走近蒙山公园。广场上跳舞的人正收拾着音响,三五成群的离开。 周玉婷挎着史文强的胳膊,一声不响的信步而行。她多想时光能够静止,与心爱的人就这么一直往前。无论前面是黑暗还是光明,永不回头。 史文强贴在她的耳边说:“很晚了,咱们该回去了。” 周玉婷这才从遐想中惊醒,仰起小脸道:“要不,去公园再逛逛罢。反正我每天要回去了,你多陪陪我。” 史文强紧了一下搂在她蛮腰的手臂,说道:“好,听你的。” 蒙山公园和蒙江只隔一条宽马路,相传是东吴时水军的分寨。高大的城门楼下是环形的城墙,前面是一个偌大的广场。进门数十步迎面是一座几百米高的林山,山顶建有一座点将台。 无论对游人、还是当地人,都是二十四小时免费开放的。 周玉婷忽道:“咱们爬上去看看好不好?” 史文强一怔,说道:“爬山?你可穿着高跟鞋呢。” 周玉婷弯身脱下鞋,提在手里道:“没关系,光着脚上去。” 上山的石阶很是光滑,时常有登山客或孩童赤脚攀登。史文强也不好拂了她的兴致,便相互搀扶着拾阶而上。到底是女孩子,刚到山腰,见有一个平台,放了几个石凳和石桌。周玉婷便气喘吁吁的走过去坐在上面,说道:“哎呀妈哦,累死我了。” 史文强站在她面前说道:“这还没到山顶,就累成这样。等会下来可怎么办?算了,咱们不上去。” 周玉婷娇笑道:“都到这了,怎么能半途而废,下来走不动,你背我。” 史文强抬腕看一下手表,说道:“都十二点了,还是回去罢。” 周玉婷摇头道:“NO,不管几点一定要到山顶。” 史文强恐吓她道:“这黑漆麻乌的,你不怕有人打劫?” 周玉婷唬的一下跳在石凳上,紧紧搂住他的脖颈道:“不会吧,治安这么好,怎么可能。”其实,她哪里会怕,是撒娇而已。女人无论多么强势,在自己挚爱的男人面前,都会装成受惊的样子,以博得男人的心疼和怜爱。所谓的小鸟依人,就是这种心理。 暖玉温香拥在怀里,吐气如兰痒抚心中,史文强对着她的小嘴狠狠的亲了一下,咬着她柔软的耳垂道:“你怕不怕。” 周玉婷春心荡漾,痴语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说着,香兰轻吐,缓缓的和男人的舌蕾搅在一起。 此时万籁俱寂,阒无人声。只有微弱的轻风拂面,虫儿低吟. 周玉婷嘤咛一声,浑身颤栗。更紧紧揽住男人的身躯,如蚊嘶般说道:“会不会有人?” 史文强抽出手,撩起她的裙摆,往身侧一带耳语道:“这么晚了,不会。”说着,使劲一用力。 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撑的满满的,周玉婷不由自主抱着男人的头。从没在野外这么疯狂过,男人的野蛮示爱使她矜持的心释放到了极点,被刺激的欲死欲仙。不由自主的迎合着,享受着。 片刻,史文强又将她按在石桌上,猛烈运动起来。 周玉婷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她迷离美目,弓起身子,嘴里有节奏的哼唧着。 随着男人一声急呼,女人痉挛般的瘫软在石桌上。 史文强穿好衣服,将她抱起坐在石凳上,轻声道:“舒服吗小蹄子。” 周玉婷还沉醉在刚才的酥麻中,小脑袋深深埋在男人的胸口。呓语般道:“阿强,我要你一辈子都这么对我。” 史文强爱抚着她瘦弱的后背,说道:“嗯,我一辈子都好好对你。” 周玉婷嗯了一声,贴在男人,聆听着心跳,回味着刚才的疯狂。史文强一手抱住女人,一手拿起石桌上的内裤,从她纤巧玲珑的小脚上套进去,然后缓缓的往上拉。 有几颗忽明忽暗的星子还挂在天空,月亮已升到了正中。 良久,女人才张开俏目道:“阿强,咱们回去罢。” 史文强道:“你不上去了么?” 周玉婷粉拳打了他一下道:“不上了,我怕上去再被人劫一次。” 史文强正色道:“有我在,谁敢!” 周玉婷捏着他的鼻子道:“讨厌,就你敢!再来一次,恐怕今晚就住在山上了。”起身整理好衣服,靠着男人的肩膀。 史文强拿起她的高跟鞋,说道:“你穿我的,下山再换。” 周玉婷心情无比舒畅,趿拉一双比自己脚大三分之二的休闲鞋。隐隐约约的月色,照在树荫里两个依偎着下山的背影。 芷兰亭内放着惬意的轻音乐。员工们都在打扫卫生换衣服,准备下班。除了场子里还大喊大叫的,客人也已经渐渐稀少。 宁平飞快的上了顶楼,把钱递给阿宾道:“强哥给的,可别出事。” 阿宾惊道:“怎么强哥知道了?” 宁平道:“这是强哥的店,也瞒不住。你看好场子,我下去了。” 阿宾叫来樊建川,拿起纸和笔塞到他手里说:“打个欠条。”就这么一来一去的,在不到两个小时,借出十五万。第六次时,阿宾打死也不借了。 樊建川这才阴笑着说道:“我出去看能不能踅摸点,回来再玩。” 阿宾道:“去罢,记得明天还钱啊。” 樊建川头也不回的说道:“他妈的废话真多,知道了。” 第二天是周六,晚上客人也来了很多,唯独不见樊建川,阿宾也没在意。直到周日晚上,还是不见人来。阿宾慌了,这才把事情告诉了宁平。 宁平思索片刻,说道:“这阿川以前也借过几次,都是很快就还了。可能这次有点多,再等等罢。” 周一晚上,可能由于白天上班的原因。来玩的客人明显减少,只有五六个。平时的几个常客都来了,唯独不见樊建川。 阿宾道:“平哥,这孙子不会跑了罢?” 宁平道:“明儿你带几个人去他家里看看。如果他在筹钱,就宽限几天,如果不见人,那可就麻烦了。” 果不其然,等阿宾找到樊建川家,一问他爸妈老婆才知道,人已经十多天没回去了。也就是说,在这次借钱之前,他将近十天没回过家。 阿宾赶紧回去汇报,宁平登时吓的六神无主。自打跟史文强以来,在他身上从未发生过这种不牢靠的状况。凡事都办的妥妥当当,向以稳健而多得信任。他并非担心钱讨不回来,而是怕史文强不再相信自己。 两个人整整抽了一盒烟,宁平才道:“事到如今,也没其它办法,就按规矩做。” 商量好以后,阿宾找了一个小兄弟,白天不去,晚上就到樊家闹。讨债手段也就那么两种,恐吓或恶心人。每次到樊家,不是接水把樊建川父母、妻子及女儿的床被浇湿,就是有小兄弟在客厅里大小便。还扬言要将她女儿带走,送到KTV做小姐。 樊建川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普通人,那见过这种阵仗,早吓的魂飞魄散,只是躲在卧室里,看着满地满床的水,楼着孙女唔唔哭泣。他老婆齐冰冰稍微有点胆量,但也怕的不行,怯怯的说道:“他借的钱你们找他去,凭什么难为家里老人和孩子?” 阿宾同来的小兄弟中有个叫阿达的,大声喝斥道:“操尼玛的,你们俩是两口子,不找你找谁?再说了,父债子还,子债父也得还。” 齐冰冰道:“家里的钱全被他拿去赌了,那有钱还啊。”说着,也唔唔的哭泣来。 阿达□□道:“没钱,没钱你可以去卖啊,这点钱你多脱几次裤子不就还上了么。” 卧室里樊爸爸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打电话报了警。谁见过讨债的怕警察,见他报警,阿达更肆无忌惮了,捞起手里的铁棍,就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砸了稀巴烂。 警察很快就到了,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说道:“阿达,差不多就得了,别给我们难堪。” 阿宾对其中一个警察说道:“楚哥,我知道了。”说着,带领四个小弟摔门而去。 樊家以为就此风平浪静了,孰料第二天这伙人依旧到家里闹,警察来了之后,还和上次一样,将人劝走了事。 来来回回几次,樊家也知道了报警没甚么用,便放弃寻求保护的念头,带着孙女躲在乡下的亲戚家里。家里只剩下齐冰冰一个妇女,她哪敢待在家里。也回到娘家避祸。不想阿宾又找到他娘家闹起来。实在无奈,齐冰冰父母想拿出一点利息,拖延时间。 阿达接过钱摔在齐冰冰老爸脸上,骂道:“你大爷,当老子是要饭的?这么点钱打个炮都不够。” 齐冰冰老爸齐汉林弟兄四个,年轻时也算混过的人,当时就跑进厨房,拿着菜刀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