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什么谁啊谁的？！　　　　程栀搞不懂，怎么两个男人隔着个手机剑拔弩张的，她嗯嗯啊啊挂了电话，展示给傅洲义看手机上的来电记录。　　　　“应该是我爸爸。”她无奈地解释。　　　　“应该？”傅洲义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词，“所以你要走了？”　　　　　　程栀点点头， “我跟我爸爸也不太熟……他好像有点生气，我先回去了……”　　　　傅洲义冷冷道：“别的男人叫你走你就走。”　　　　程栀挠头，讪笑道：“那是我爸爸啊……”　　　　要命的是，程栀一笑，像漫山遍野楞楞肆意生长的小野花，齿若编贝。　　她简直是给傅洲义画下了境，谁也不得近身，整个心被塞得满满当当。　　　　“算了，我送你回家，”傅洲义起身拿了车钥匙，原本想和小家伙的美好夜宵也泡汤了。　　　　程栀没忘来这里的原因，摊开一只手掌，“你说我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　　　　“你那只鸡。”傅洲义原本以为她忘了，原本想要悄无声息地略过这件事，下次就还可以拿这个借口来忽悠小家伙过来了。　　　　然而程栀是一定要把东西留下来的，飞快地换好了鞋，不容商量的语气，“你，你帮我保管着！”　　　　她冲出门外又回头催促，“快走啊！”　　　　在线表演死亡版的跳话题。　　　　傅洲义开车驶上辅路，正是城市的夜。　　酒席落幕，珍馐变糟糠，人也作鸟兽散。　　　　喧嚣了一天的热浪终于退场，华灯将歇未歇，勾勒着整座城市的轮廓消瘦下来。　　月光搅和着霓虹灯盏，汇成斑斓的碎光，被楼宇冲散，零星溅落在房顶，街角和树梢。　　　　傅洲义用驾龄内最慢的车速开到程栀家楼下，脸色依然铁青。单元楼门前，一个中年男子正抻长了脖子眺望。　　　　程栀对比了一下回忆，“是我爸爸。”　　　　傅洲义“嗯”了一声，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隔着浓稠的夜色和车窗，他再次和程爸爸对视上一眼，像讳莫如深的较量。　　　　显然，他输了。　　　　程爸爸好像是故意地，眉开眼笑地准备迎接女儿，程栀开了车门一只脚刚踏出去。　　　　“给我发微信。”傅洲义说。　　　　程栀回头看他，之间男人锋利的侧脸轮廓陷入墨色，那边打过来的灯光又把边缘晕染，他嘴唇翕动。　　　　“我是说，你要经常给我发微信。”　　　　***　　　　傅洲义料想到片场的时候可能会泄露出去，提前安排了人在压新闻一直到第二天，只有一个“程栀片场”的热搜堪堪爬上了榜单四十多名，很快又被压下去。　　　　令他意外的是，今天的热搜倒是被另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霸屏——　　　　“姚沛激吻门”　　“姚沛停车场”　　“姚沛夜会神秘男子”　　……　　　　傅洲义眼睛蹙成一道狭缝，前线照片模糊不清，可信度但是挺高，那个陶醉其中的男人，傅洲义再熟悉不过了。　　　　人就是不经念叨，傅洲义新闻下的评论风向还没看到，一通电话插了进来。　　　　“哥，我也再停车场接吻被拍了。”　　　　傅行衍的声音里竟然还有点雀跃，这让傅洲义一个做哥哥的很无奈，“不要用‘也’这个字，我和你不一样。”　　　　想想又漠然补充：“你自己擦屁股。”　　　　傅行衍那边传来电梯到达的“叮”一声，随之是开门电子锁的声音：“没关系啊，估计料也是姚沛让放出去的，陪她玩玩。”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是熟悉的玻璃瓶碰撞出的音色。　　　　傅洲义狐疑地问：“你在哪？”　　　　傅行衍从酒柜里提出一瓶中意的红酒，关上柜门，“在你家啊，市中心那套。”　　　　灯光穿透红酒瓶，发出幽深而迷人的光泽，他轻轻转动着手腕，轻描淡写道：“你知道嘛，我住过的地方全被狗仔翻出来了，想和姚沛见面都没有地方呢。”　　　　傅洲义脸色糟糕得要命，“滚出去。”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习惯了被亲哥骂，满不在意甚至还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别嘛~我们就见见面，聊聊天，喝点小酒，不干别的。”　　傅洲义向来没有在一个住处久居的习惯，所以光是这座城市就有不少他的房产，傅行衍也只是随便挑了一套。　　　　“不要把乱七八糟的女人领到我家。”　　　　傅行衍明白，这是松了口，也是，傅洲义作为他亲哥，虽然说话向来刻薄又冷漠，但骨子里还是纵容着他的。　　　　想到刚刚的来时碰见的事，傅行衍提醒他：“哦对了，刚刚来的时候，看见有记者扛炮在你家附近转悠，你小心一点。”　　　　傅行衍圈子里待久了，对这个比较敏感，碰见那两个人扛着长焦单反一副在拍摄风景的样子，可视线分明离不开进出车辆的车窗。　　　　“知道了，”傅洲义兴致不高，“那你小心一点。”　　　　短短几分钟，挂断电话，再瞟了一眼热搜，在一溜“姚沛”中，出现了两个新挤上来的热搜，一个是国际轻奢品牌的大中国区品牌大使一男一女公布了。　　　　另一则是有关于流量小生关炀的择偶标准。　　　　傅洲义关注到它们，是因为两条都和程栀扯上了关系。　　　　第一条是品牌官微发布了官宣，还颇为吊胃口地发了两人的背光剪影，然而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是关炀和程栀。这种级别的品牌合作，title又是品牌大使，对两位年轻艺人还说，绝对是脸上有光的事情，两边的官方后援团直接召集粉丝，区区几小时轮博过千万转发量。　　　　两人都是意气风发的新生代艺人，起码数据号召力可见一斑，然而竟然因此产生了一个新的群体叫“炀程CP粉”，官宣下面的热门评论第一条明晃晃写着“关炀程栀配一脸！”竟然也被点赞数万。　　　　傅洲义胸口闷堵，点开下一个热搜，眼底彻底浓聚了怒意。　　　　是个访谈视频片段。　　　　主持人提出“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这个问题的时候，台下的粉丝中引起了一阵骚动，时下流量爱豆众多，这种问题简直就是有标准答案的送分题，一般要回答“喜欢我的粉丝”之类的答案。　　　　关炀这次并没有这样，反倒是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地样子还一字一句地回答主持人：“我还真的有喜欢的女孩子。”　　　　下面一片哗然。　　　　提词器旁的经纪人疯狂比划着示意他别说下去了，关炀却敛了眼神，散发着招牌迷人微笑，仿佛陷入了某种具象的回忆。　　　　“她是那种特别天真，知世故却不世故的女孩子，瘦瘦小小的小黄毛。”　　　　说话的时候，关炀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好像偷偷藏了漫天的星星进去，下面的粉丝竟然被他的神情震撼到而忘了嚎叫。　　　　过了好半天才从观众区发出“不要啊！”“不可以关关！”　　“呜呜呜呜呜呜呜关关不行的！你才23岁！”　　　　傅洲义按灭了手机，黑掉的屏幕映照出了他一张阴鹜的脸。　　　　手机再次亮起，程栀的微信消息蹦跶出来，小姑娘　　　　“今天我拜托你帮我养的鸡怎样了？”程栀也看到了和自己有关的两条热门话题，隐隐觉得要是让傅洲义知道了那人又得不开心。　　　　傅洲义听见小家伙的声音，语气略有柔和，瞥了一眼桌案上的软陶摆件：　　“哦，长势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