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倏然收起浮荡唇周的冷笑。
足有三月,她何曾说过这般软柔好听的话。
善于伪装,适时逢迎的小狐狸,险些用她脸上绽露出楚楚惜人的表情将他迷惑。
“再敢多言半句,我现在就让你清楚认识到,什么叫心肠软热。”
男人话似锋刃,这么听来,半点不像顾清越口中所述的善心慈悲之人。
银狐揽着顾清越的肩骤紧,拥着她快步外走。
顾清越也不再多加言语,话多即错。景湛是否会来狐山冒犯,谁也不知道。
目前只能先回桃梨馥,等见到了姐姐和族人再作商议。
银狐顾虑景湛反悔,人到院中,脚底向地面运力一踩,飞至房檐带着顾清越跳出皇宫。
“陛下……您,您就这么轻易放圣后走了?”许进不解。
他都把能掐会算的老巫师关押牢房了,不顾众人反对也要跟狐妖在一起。
前日闻大人还劝导,说狐妖魅人,假使他一意孤行,他们便辞去官职。
谁人曾料,他们陛下在朝堂上竟做出疯狂之举。
手持短匕立于大殿,褪去黄袍,抵着自己,犀利要挟各大臣们,说,狐妖与臣子,二者不可缺一。
如若再逼他做选择,那他只能以自宫向先皇请罪。
说是,无能管理瑞国王朝,他也无颜再留着此物。
大家伙儿瞬间惊愕惶恐,纷纷跪求收回匕首,收回此话。
景氏皇朝哪能无后人??
他们唯一的宝贝陛下倘使真变成不能行事之人……那他们岂不做了欺师灭祖数礼忘文之事!
狐女的事,就此摆平。
大臣们怕他来真的,这两天也没人再敢提起诛讨狐女。
景湛平静敛起望着二人离去的视线,眸子一挪,腔内慑出声低低的闷笑。
阴厉的笑声令未退的士兵和许进头皮顿然抽紧。
淡月漾着素雅的光线,景湛长臂伸直,指向梨花树根下昏厥不醒的红狐,
“把那个垂死的小东西暂且关押天牢,明日一同带上。”
“陛下,奴愚鲁,不知您何意?”许进未懂他的意思,紧随着询问。
景湛转身回屋,留下阴鸷的冷,“狐山。”
仅仅扔掷两字,却可使人在炎夏生出钝骨的寒……
山间的风糅着馨雅的花香,毛体纯白的马儿,奔跑的时速都带了愉悦的力量。
沉重的马蹄声伴着女孩自由轻快的欢呼,“银狐哥哥,自由了,我终于自由啦~!”
她坐于坚实的马背,大张双臂,笑容洋溢在洁嫩的脸庞上。
看着温俊的银狐,欢笑道:“银狐哥哥,我每天都在想你跟姐姐。
在我难过痛苦的时候,不开心想哭的时候,只有想着你们,我才能有好好活下去的力气。
现在我终于回来了,往后不管日子有多难,遇到多大的危险,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银狐本笑着,忽而顿住,他拉紧缰绳,白马在绿油油的山间停下。
“小狸,我……”他抿着饱满的淡粉色唇瓣,澄明的眸子艰涩难辨。
顾清越见他欲出又止,呼吸蓦然凝滞,“怎么了?”
氛围寂静,树木绿丛“瑟瑟”摇荡,白马鼻腔中发出声重重的“哼哧。”
马蹄原地踏了踏,紧接,低下长长的头颅开始啃嚼山边野草。
风撩散了顾清越的紫发,银狐抬手将那些碎乱丝发捥顺。
“对不起小狸。”他满怀愧疚道:“圣女姐姐的仇……我始终没办法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