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笔触细致,用色温暖,画中女孩的眉眼安静精致,让人不难想象出画它的人是怀抱着怎样的情意落笔的。 “我梦见的最后一幕便是她的——死亡,这应该是死亡吧,我想她大概是为了我而选择了破碎。” 左清黎神色戚戚,神色有些焦躁:“我醒过来之后久久无法忘怀,所以画了出来。” 实际上不用他多说,光是看着画中的漫天星光,顾言蹊便能回忆起她当时是以怎样一种决绝的心情破碎的。闸门一旦打开,余下的记忆便如泄洪般一泻千里。那一天许家的宴会、苦涩的吻、甚至是季之怿的神情,所有顾言蹊原本以为自己忘了的东西,都在这一幅画的提醒下想了起来。 画中的是许家的阿顾,却又不是阿顾,因为那个阿顾从未为了季之怿牺牲过。真正为了保护首席先生,为了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是顾言蹊。 左清黎一直梦见的、深爱的、寻找的,全部都是顾言蹊。 顾言蹊浑身颤抖,看着看着,她捂住了脸几乎想要大笑出来了。她实在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是被这样的一幅画困扰着,她竟然成了自己的替身! 说出去谁能相信?她一直吃醋的情敌是自己,顾言蹊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的蠢,竟然早不想到问,白白伤心这么久。不过她同时想到,既然梦中人是他的执念,那么接下来就好解决了…… “雪见,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左清黎见女孩捂脸颤抖着,以为她哭了,顿时慌张又笨拙地试图将她抱进怀里:“对、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过去。” 在他叙述的同时,顾言蹊忽然眯起了眼睛,她注意到男人的精神力无形波动,像是有一根线在背后牵引他似的。她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以强大数百倍的力量监控着那根线。出人意料的是,那根无形的线上隐隐传来一种熟悉的精神气味。 顾言蹊动了动鼻子,心里一惊,这不是陈璐口罩上残留的痕迹吗?陈璐和苏清顾什么关系? 见她迟迟不说话,左清黎更是一阵难言的心慌,他抱住了女孩,试图用她的体温来打消自己的慌乱。他抱的太紧,顾言蹊回过神来,她动了动,又好气又好笑:“松开点,我又不会飞走。” 那根无形的线在左清黎靠过来时动了动,一股恶意蓦然传递过来,顾言蹊双眼微微一眯,分出一部分精神力抓住那股恶意的情绪顺藤摸瓜找了过去。 “你再说一遍,为什么喜欢她?”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脸来,直视着左清黎。 “……” 她认真无比,眼睛里都落满了星星。左清黎莫名地不再担忧了,他抿了抿唇,郑重地像是签订一个大项目似的:“喜欢她,众人都离我而去,只有她一个人逆着众人前来。教给我期待未来的生活,教给我什么是爱。” 线像是压过减速带的车似的抖个不停,顾言蹊乐了。 “勉强合格,” 顾言蹊笑的见牙不见眼,她放下了心中的纠结之后对男人越发亲昵起来,身后要是有尾巴,此时怕是恨不得摇成一朵花:“先生,先生,我是你包的吧?” 左清黎不明所以,应了一声。 顾言蹊戳了戳他结实的小腹:“那今晚可以睡在一起吗?” 左清黎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冷淡的面容上罕见地染上了绯红,被撩的头顶都快冒烟儿了。他讷讷半晌,刚想低声应允,就听女孩笑嘻嘻地说:“看来是不愿意,那就算咯。” “不,” 他有些急,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腕,垂下眼:“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不想委屈你。” “好吧,先生真像个小姑娘,” 顾言蹊心上重担一放下,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她踮起脚尖在男人唇角快速吻了一下:“这么害羞,反而显得我像个坏蛋了。” 左清黎被她偷袭了个正着也不恼,捏了捏她的手:“我们解除这段关系吧。” “嗯哼?” 男人沙哑道:“包养关系是不公平的,你我之间用这两个字形容只会是一种侮辱。我想——我想和你谈恋爱,然后结婚,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 一个家庭,不可否认这正好戳中顾言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无父无母,流浪之后被抓进实验室做了好几年的小白鼠。可以说从很久以前,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就成了顾言蹊最不可言说的愿望。 梦境世界是现实的投射,倘若现实中的首席先生没一点这个意思的话,梦中的他怎样也不会说出这个请求的。确认了这一点的顾言蹊顿时敛去了眉眼间的所有锐利,笑的温柔缠绵:“如你的愿,先生。” 一切都如穿堂风,拂过万千山脉,最终落定。 …… 深夜,城市陷入了宁静。 “不要过来!!” 陈璐猛地坐了起来,哆嗦着手打开了床头灯,昏黄的光映的她脸色比鬼还苍白,她像只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吸入氧气,在被憋得受不了后再一股脑地吐出来。 她刚才又做了一个诡异无比的梦,自己被熊熊大火包围着,被灼热的温度烘干了身上的血和泪,皮肤开绽直到焦黑,疼的她想逃又逃不掉。 陈璐神经质地摸出来了好几个玉佛挂在了身上,又缩在床上打了个电话,咬牙切齿:“你不是说只要我放了火,就不会再做梦了吗?!你骗我!”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陈璐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她的眼睛越来越空洞无神,等到挂掉电话之后,只见女人从抽屉里翻出来了一把剪刀,嘴里不停喃喃自语:“只要死了,就能长眠了。” 只要死了,就能长眠了。 她双手倒握着剪刀,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胸膛,闭上眼狠狠戳了下去! 就在刀尖即将划破皮肤时,一股柔力轻轻打在她的手腕上,将剪刀打落在地。铿锵一声清脆响动,惊醒了陈璐,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剪刀,终于承受不住地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空气中若有若无地一声叹息,逐渐消失在了风里。顾言蹊抛了抛手中的小u盘,里面是陈璐保存的所有她和苏清顾的来往记录。她也算是有心防着,竟然将所有证据都保存了一份,正好方便了顾言蹊。 得赶快回去,背着先生出来的,可不能让他发现。顾言蹊拉起了兜帽,身影顿时渐渐消失在了原地。自从发现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是精神力构建的后,她的行动越发不受限制,几乎可以说是随心所欲了。 另一边,苏清顾穿着条单薄的白裙,走到了别墅区的门口。 “哎!你是哪位?有通行卡吗?” 保安人员拦住了她。 女孩摘下眼镜,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中年保安,然后柔声说道:“我是左总的人,让我进去可以吗?” 保安和她对视了三秒,晕晕乎乎地点了下头。女孩戴回眼镜,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她就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无往不利的,没有人能抵抗的了。苏清顾从小就发现,似乎只要自己凝聚起注意力,她就能随意窥伺、控制他人的想法。 她把这个能力称作意志力异能,想提高也很简单,只要去吞噬他人的意志力就好了,除了意志力坚定的人以外所有普通人她都不放在眼里。吞掉一个人的意志力就能大幅增长,现在能入她眼的很少了。 只除了那位左总裁,他的意志力庞大无比,苏清顾倾尽所有能力也只吞掉了一丝。她无数次庆幸这个男人不会使用他的意志力,否则的话自己只是一个照面就会被碾压成渣。 在美食的诱惑下,苏清顾想了一个好方法,她窥伺到了男人的梦境,便将自己整容成了他梦中人的样子,以此来降低他的警惕,慢慢消磨他的意志力。 如今,他身边多了个不简单的人,竟然能触碰到自己的监控线——苏清顾像是一只蜘蛛,给每一个她看准的人下了监控的线,该是收网的时候了,迟则生变。 这样想着,苏清顾趁着夜色找到了那栋别墅。她已经快要忍不住将男人的精神力吞噬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