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平淡,到了京城,辰宁也更是忙碌,世务常多琐碎,为衣食,为名利,可她一个修行的,原本是要清净法身的,如今倒是都沾了个遍。
阔别京城许久,难得还有的是人惦记她。
便是她不乐意,因平王那边生出的闲言闲语,加之昌王义子这身份,也常有推脱不得的邀约。
倒是穆莺几个每日里出去游玩,开心的不得了,回了府里连连称赞京城的繁华。
且此处不同于瑶城,城中阵法稀疏,众人游赏多日,也没出什么事儿。
祁远得了辰宁给的机缘,自然每日勤加修炼。
孔离性格暴躁,却对上祁还算和气,闲暇之余偶尔也会亲自指导照顾祁远修行,因此,虽短短数日,祁远也觉得收益颇丰。
辰宁原也想也想请着孔离也指点一下其他几人,只可惜孔离不愿见生人,只与他说了,架上书卷,若有助益于修行,可作誊写带出去。
辰宁自然没空,她也当做没听见,直接从书架上挑了几卷孔离誊写的书卷就跑了。
祈远觉得愧疚,于是找了原本,一笔一划的替孔离认真誊写,祈远字迹端正,孔离也看也挺满意,便不再说什么,倒是有意无意找了几本自己原本要抄录的给祈远帮忙。
但祁远抄书,孔离总要在一旁一一列举辰宁往日的罪状,从混元天时睡懒觉,练功偷懒,下海历练迟迟不归,常常搅得混元幻境天翻地覆。
都是辰宁未曾和祈远提起过得往事。
孔离这密室中藏书颇丰,有许多是从混元天的藏书楼中带出来的典籍,祈远看来总有醍醐灌顶的功效。
辰宁拿了几本从孔离那抢来的书卷,皆是孔离誊写的版本,孔离的字迹潦草,众人看着费劲儿,于是干脆扔在了一旁。
倒是叫苏卿看中了其中一本《灵虚志》,她发现这卷轴上的虽然字迹潦草,却也能勉强辨认,只是这里面竟然有不少已经查不到资料的上古丹方!
苏卿当下十分欣喜,见众人也不看,便一并搬了回去认真的研读了起来。
再后来,阿鸢和穆莺怎么喊她,她也都婉拒不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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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百里彦,自入京以后,也已经很久未曾出现过,辰宁惦记南珺说过的,有些怀疑百里彦是受了伤,于是去了一封拜帖问候。
可还没送入府内就被退了回来,说是百里彦近日里不见客。
辰宁见是这般,也干脆算了,反正见了面也是徒增尴尬。
倒是这一日辰宁原本准备去睡了,大半夜的鱼官儿跑来叫她,说是孔先生有请。
辰宁还未进院子,便远远的闻见一阵酒香。
“今儿怎么了?”辰宁指了指院里,问鱼官儿。
“下午卜了一卦,然后就这样了。”
“卜出个什么来了?”
鱼官儿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也没敢问。”
辰宁进了院子,瞧见孔离盘坐在池塘边,旁边抱着一个酒坛,已经喝得醉醺醺了。
看着样子也是心情非常不好,辰宁走了过去,学着她盘腿坐在池边:“先生卜了个什么卦?”
“生死卦。”
辰宁手里顿了一下,“给厌先生的?可有结果?”
“无解。”
说着,又见孔离皱着眉提了酒坛起身,“无解也不是坏事儿,前些日子算了一卦,让鱼官儿给你说了,你可解出了意思?”
“先生可为难我了,你也知道卜算一课,我素来学得不好。不过先生那句‘东升月落’,月落大约指的是梁月仙之死。”
孔离抬头望着明月,叹道:“我只希望东升,指的不是东海的变化。”
风吹虫鸣,眼前一池波澜,鱼官儿听她们说的沉重,自己在一旁也有些手足无措。
孔离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开口了,转过身往屋内去,走了几步,看着鱼跃水还楞在那处,于是伸了手,鱼官儿这才小跑着过去,小心的扶着孔离。
孔离回头看了一眼辰宁,见她还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池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也给你卜了一卦,你现今可准备好了?”
辰宁闻言起身,“先生不必过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可要将南家老太太接回来?”
“正准备这几日。”
“那再晚一阵子吧。”说着,孔离便转身离开了。
辰宁闻言顿了一下,略皱了眉,拱手恭送了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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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仿佛是要应验孔离所说的,京城出了一桩大事儿。
辰宁得到信儿,已是近午时了。
那时她正与梁管家在书房里盘着几家铺子的帐。
来福大老远的边叫边冲了进来,“公子!公子!公子不好啦!”
他这一嗓子叫得惊天动地,差点让辰宁忘了数。
抬头便瞧见来福跑得满头大汗。
辰宁虽忍不住皱了眉,却还是笑着打趣他:“什么公子不好了?你公子我哪儿不好了?”
“不是公子不好了,是公子出事了,不好了。”来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解释了一遍,偏偏气没顺过来,这断句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