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野晗一口气喝完了排骨汤，又忍不住将八宝肉饭吃得一干二净。尽管想要给卫东留下好印象，但实在太好吃了喂！她根本克制不住自己啊……　　　　“要不要再来一碗饭？”卫东问道。　　　　杨野晗摇了摇头，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靠在椅背上。虽然她很想再来一碗，可胃就这么一点点大，根本容纳不下。　　　　“你们这儿有外卖吗？”　　　　“没有。”卫东道：“店开了还没多久呢。”　　　　“太可惜了。”杨野晗叹了一口气，“要是有外卖的话我肯定天天叫你们家的，在美国能吃到这么正宗的中餐也太幸运了。”　　　　当然，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能遇见卫东才是她认为更幸运的事。　　　　“雨停了！”李乐指着窗外说道。　　　　杨野晗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她待会有课，只能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告辞：“我先走了，那次有空再来。”　　　　卫东点了点头，“你的伞在门口，别忘了。”　　　　“一共多少钱？”　　　　“六十美元。”　　　　杨野晗从她的香奈儿钱夹里取出一张100美元的纸钞递给卫东道：“不用找了。”　　　　“这……”卫东握着那张薄薄的钞票，皱了皱眉。　　　　“剩下的就当那碗排骨汤的费用吧。”　　杨野晗俏皮一笑，临走前故意没有拿走那把伞。　　　　……　　　　接下来的日子里，卫氏餐馆新推出的山药排骨汤大受欢迎。中国人吃饭习惯喝汤，同时山药炖排骨汤的营养入味也吸引了不少年纪较大的在美华人来品尝。　　　　原本卫氏餐馆的客人还都局限于唐人街华人以及一些被ins安利过来的食客，名气传出去之后，不少华裔也会大老远的开车过来品尝。　　　　中午，唐人街。　　荣泽望着排起长队的卫氏餐馆，朝身旁的白人男子笑道：“以这样的人流来看在这个地方开中餐馆绝对不会亏本。”　　　　白人男子皱眉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这里一排的中餐馆只有这一家人气火爆嘛？”　　　　荣泽不以为意：“估计是这家店比较好吃吧。以我们荣氏的手艺，你还怕比不过别人？”　　　　“嗯……”白人男子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你再打听打听，我总觉得就这样把店开在人家对面不太好。”　　　　“你怕什么。”荣泽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含着些讥讽的意味，“开在他们正对面刚好可以将这些流量客人给抢过来。”　　　　“你啊。”白人男子摇了摇头，“你应该多向你弟弟学学，你太偏激了。”　　　　“哼，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天天只知道做菜的厨子罢了。”　　　　“你能将荣氏做大到今天的地步靠的不是他？”　　　　荣泽哑口无言了，拍了拍白人男子的肩膀，道：“凯尔，我们也去排队吧，尝尝看竞争对手的实力如何。”　　　　语毕，他们排在了长长的队伍后面。今日的天气倒是凉爽，最近纽约的天气变幻莫测，明明已是深秋了，前阵子太阳还很大，现在才渐渐冷起来。　　　　这样一等便等了快一个小时，在冷风中吹了半天脸都冻僵了，荣泽黑着脸走进餐馆。他环视了餐馆一圈，点评道：“装修还可以，就是地方小了点。”　　　　“嗯。”凯尔赞同道：“这里的排队时间太长了，如果我们店开在对面绝对不会让客人等一个小时。”　　　　“那当然了，我们租下的面积可是这家小餐馆的五倍多。”　　　　正聊着，李乐走过来给他们递菜单。荣泽和凯尔都很有默契的闭上了嘴，直到李乐离开后才重新谈及这些事。　　　　“什么破菜单。”荣泽捏着那张薄纸，细细看了看：“菜品这么少？定价倒还挺高的。”　　　　凯尔拿过来看了一眼，但他对于中餐了解不多，看不懂这些菜是什么意思，便拿给荣泽道：“你随便点一些吧，我不吃辣。”　　　　“服务员！”荣泽把李乐叫了过来，“来两份米饭，再把菜单上所有的菜都上一遍。”　　　　“啊？”虽然菜单上的菜品并不多，但李乐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土豪一口气就要全点的人。　　　　况且眼前的两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像那种暴发户有钱人。坐在右侧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华人长相，头发略秃，穿着颜色鲜艳的商务衬衫，撑起一言难尽的啤酒肚。左侧的白人男子倒还年轻些，同样也是一副商务打扮。　　　　“四喜饺是单个售卖，只要一个吗？”　　　　“四喜饺来两个，别的一份就行。”　　　　李乐点了点头，转身一路小跑进厨房把单子递给卫东，“东哥！外面来了桌客人说要把菜单上的菜全点一遍。”　　　　卫东颔首，示意李乐将点单的纸条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装了两只先前温好的四喜饺让李乐带出去，从厨房里拿出蔬肉开始做别的菜。　　　　“您好，这是您点的四喜饺，一共两只。”　　李乐将精致的小盘子放到餐桌上。　　　　等李乐离开后，荣泽将盘子移到自己面前，啧啧称奇：“想不到这么一家小店也会用这么贵的餐具。”　　　　荣泽浸淫高端餐饮业多年，眼光毒辣，一眼便认出这个盘子的价值不菲。哪怕是他，都舍不得给自家店买贵到这种地步的餐具。　　　　换言之，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使用工具了。以它的价值而言，可以说是值得珍藏的艺术品了。　　　　凯尔用筷子戳起了一只四喜饺送入口中。刚咬破皮，一股鲜美滚烫的汤汁霎时喷溅出来，他赶忙拿了纸巾擦拭，回味着唇齿间的鲜嫩爽口还有些意犹未尽。　　　　“荣泽，你尝尝看，这家小店恐怕卧虎藏龙。”　　凯尔最近在学中文，他使用了“卧虎藏龙”这个词汇来描述，心里觉得十分贴切。　　　　荣泽也夹起四喜饺咬了一口，在吃完一整个以后，他面色微变：“是还不错，我们可以考虑买下这个的菜谱做法。”　　　　正聊着，李乐端着菜走过来道：“您好，这是滑炒鸡丝。”　　　　荣泽伸筷夹了些许，咀嚼之后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虽然不通厨艺，但这些年来吃过的山珍美味数不甚数，因而才能品尝出做出这道菜的厨师实力之强。这滑炒鸡丝香濡爽口，色香味俱全，令人颊齿留香回味无穷，就算是他花高价从香港酒楼挖来的大厨恐怕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凯尔尝了几口，默默地把盘子移到自己面前开始大吃特吃。等他吃完了快大半盘，叹着气道：“你的竞争对手实力很强啊。”　　　　“一盘菜而已，我不信他别的菜也能做到这个水准。”　　　　话音刚落，李乐端着菜再度走过来道：“您好，糖醋排骨还有您点的米饭上齐了。”　　　　荣泽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排骨，他想要证明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正确的。嚼了嚼口中的排骨，香鲜至极、油而不腻、咸甜适中……他勉强笑了笑，同凯尔说道：“没事，我们店里的大厨也能做出这个水平的。”　　　　“是吗？”凯尔吃的根本停不下来：“我没怎么尝过你们那边厨师做的菜。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中餐都这么好吃。”　　　　“您好，这是山药炖排骨汤。”　　李乐将汤碗小心翼翼地放在两人面前。　　　　“味道很不错。”凯尔尝了一口，忍不住竖了一个大拇指。　　　　荣泽品尝了一碗，顿觉滋味甘醇、清润可口。他心知汤底极能体现一位厨师的功底，而做出这些菜的厨师，绝对非同小可！　　　　“您好，这是最后一道菜，八宝肉。”　　因为荣泽他们点了米饭，李乐便把八宝肉套餐里的饭给撤去了，仅上了一盘菜。　　　　荣泽和凯尔不多时便将这些饭菜吃得一干二净。凯尔一边剔牙，一边笑道：“我们明明是来打探竞争对手的，却自己享受了一顿美食，还给人家送上了上百美金的营业额。”　　　　荣泽咬着牙，“没关系，我有信心能超过他。我请来的厨师，实力只会比他更强。更何况这家店的菜单菜品太少了，就餐体验也很差，这是他们的缺陷所在。”　　　　“中国厨师真是强大。”凯尔忽然感叹道：“我以为这家店的厨师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你请来的人还能比他更厉害。”　　　　“毕竟中华餐饮博大精深嘛……”荣泽打着哈哈道。　　　　……　　　　一晃几天过去，卫氏餐馆对面的四家店铺忽然被拆了重新装修。卫东每次路过那儿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尘味，而且噪音很响。他没太在意，一直按部就班地生活着，直到某一天李乐忽然打了鸡血一般跟他说：“东哥！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有个香港餐饮业要来唐人街开店的事情吗？”　　　　卫东： “嗯，我还记得。”　　　　“那家店居然要开在我们正对面！”李乐叫道：“谁给他们的勇气，居然敢跟咱儿卫氏叫板！”　　　　卫东被他那模仿太监的语气逗笑了，朝窗外看了一眼，对面的装修正进行得热火朝天，一个穿着鲜艳衬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指挥着工匠搬这抬那。　　　　李乐也往窗口眺望了一眼，指着那中年男人气道：“卧槽居然是他！东哥，他之前来过我们店里吃饭，就是点了全部菜单的那个！”　　　　卫东皱了皱眉。餐饮业彼此之间竞争激烈，发生冲突是常有的事情。当初香港餐厅遍地开花，那么点地方挤着那么多馆子，餐馆老板们最恨那些开在自己店对面的人。　　　　唐人街不大不小，这家店偏生要开在卫氏的正对面。在原来的香港，这就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暗示，意味着两家店即将打响“战争”的号角。　　　　“我听说对面的中餐厅还是连锁品牌，在香港特别火，是老字号了。”　　　　卫东道：“你知道店名吗？”　　　　“好像是……”李乐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卷毛，不确定地说：“荣氏中餐厅？”　　　　“砰！”　　一声巨响。　　原来是对面的脚手架倒翻了。　　　　一片骂骂咧咧的吵闹声传来。卫东垂下头，抚平衬衫上的褶皱。他的师弟，也姓荣。　　　　那家红遍香港的连锁中餐厅，恰好便是他师弟名下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