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沉沉,月南归甩甩酸痛的手腕,仔细整理好奏疏。 一旁的荏苒见他忙完,忙奉上茶点,月南归抿了一口,只觉得口中异香蔓延,不由问道:“好香,这是什么茶?” 荏苒笑着道:“这是精灵栅特产的水滴石穿,不过产量很高,也算不上特别贵重,不过它入口生香,再配上“一瞬消”,可以解乏安眠,是最适合做夜宵的了,世子可喜欢?” 月南归闻言拈起一小块剔透的糕点尝了尝,只觉得甘甜里有有了一丝清爽,脑海里一瞬晴明,又放松下来。 “劳你费心了。” 荏苒笑了笑,走近为月南归系好了披风,“世子忙了一天也累了,且早些回殿歇息?” 月南归摇摇头:“不忙,总归过了困头,且去园子里走走吧,多日未曾赏过夜景了。” “是。” 玉书殿的花园,离各宫颇有些距离,其中栽种的也非奇花异草,而是悬龙木。 墨色的叶子从乌木悬枝上垂下来,和黑夜连成一片。 月南归由荏苒陪着走进去,四下沉沉,荏苒有些担忧的道:“世子,夜深了,是否派人......” “这么晚了,且让大家休息吧。”月南归摇了摇头:“虽然悬龙园与各殿相隔甚远,但毕竟还在玉书宫中,稍作歇息,无妨。” 月南归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头也垂下。 夜很安静,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世子?世子?” 荏苒慢慢探出手,试了试月南归的脉象。 直起身来,少年脸色浮起一抹满意的笑。套住一只白色的玉瓶,打开倒在月南归的手掌上。 红色蔓延,越来越大,月南归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得苍白,待到红色布满手掌,不再扩大,荏苒方掏出一只锦盒要将其装起来。 “啊!” 手指刚触及血蛊,便感觉到尖锐刺痛,一道微弱的红光从他的指尖窜入身体,迅速向上游走,荏苒脸色大变,抬手封住几道大穴,踉跄的靠在栏柱旁。 “好漂亮的血蛊啊!” 荏苒的眼睛蓦地睁大,惊恐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浮诛。 白骨枪忽明忽暗,此刻宛如鬼火般的映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如鬼似魅。 浮诛扯去月南归的披风,弯腰,在月南归的手掌上闻了闻,“咦”了一声,扭头看了看已经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的荏苒,却见他面色涨红,眼睛里血丝密布,周身红光窜闪,痛苦不堪。 “哈,真是有趣极了。”浮诛看着昏迷的月南归轻笑,“害人反而被被害的牵累了。” 指尖轻点,血蛊挣动起来,浮诛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烟:“‘再不吐干净,你主子可就要死了?” 血蛊颤了一下,随即瘪了下去,一息便成了重回透明,浮诛把它千里挑起来,弹到倒地翻滚的荏苒胸前,锦衣应声而裂,血蛊接触皮肉,发动起来。 浮诛看了看仍旧昏迷的月南归,鲜血回归,但毒却没解,月南归的面色依旧苍白。浮诛“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斜眼看了看一旁密密麻麻的悬龙木叶子,伸手抱起昏迷的人,瞬间消失在了夜幕里。 风临阁里。 月亡梓和阎璜和叼着烟抱着月南归的浮诛六目相对,神情俱是复杂。 浮诛挑挑眉,径直穿过两人走进内室,将月南归放到床上,迈了一步,又回转过去扯过一旁从未打开过的云被草草盖好。 “这么晚了,林主大人还前去看护小侄儿,这份提携爱护,亡梓佩服。” “哪里哪里,”浮诛不紧不慢的抽着烟,手一扬,便满上了三杯酒。“还是鬼主大人护犊心切,能不顾吐血未愈、印堂还发黑就冲过来。” 阎璜看了看内室的方向,“林主大人,世子如何了?” 浮诛闭着眼睛端着酒杯,一副回味之态:“‘水滴石穿’长与精灵栅百草谷,是难得的好茶,“一瞬消”入口即化,清淡别致,是上好的茶点。” “不过二者相逢,再加一点外力,却能让滴水力量暴涨,瞬间消去磐石,这种事难以察觉,生死无心,所以我给它起了个名,叫‘无意间’。” 月亡梓面色顿変,看向阎璜的目光几乎要化成实质。 “别紧张,”浮诛拍拍月亡梓的肩膀:“虽然‘三大奇毒’已经被你们吹得玄而又玄,但‘无意间’这玩意只有特定的时间,配上特定的药引,依次服下特定的剂量,且在服下半个时辰之内不接触任何有解毒可能的物质才会毒发。其他时候,这两样就只是两样好吃的。” “说起来,配毒过程里多一点少一点都不成,你侄儿居然能全部配好,这样的天分运气,啧啧啧,结合你家老爷子的事......”浮诛颇为感叹的吐出一口烟,“鬼主大人,我觉得你比往生使更值得让人担心啊。” 月亡梓听完配制条件,放下心来,再看浮诛一派悠闲,晓得月南归业已无事,也不再问,只唤过今是,命他销毁玉书宫与孽镜台所有的“水滴石穿”和“一瞬消”。 阎璜有些无奈,继续问正在“啧啧”咂嘴的浮诛:“那荏苒......” “你说那个下迷药成毒血差点被杀的倒霉阴兵啊!”浮诛耸耸肩,“血蛊的速度很快,不过阴兵的血难喝的很,要是那小家伙不爱喝.....” 她“忧愁”叹气:“这会子我也没法子了。” 月亡梓听到血蛊,转过身来,“阴兵要取麒麟纯血。” 浮诛好笑:“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 阎璜和月亡梓对视一眼,阎璜点点头。 月亡梓将一张烫金的请柬递给浮诛:“无境学宫筹备以毕,三日后开课。” 向来蕴着风流的狐狸目难得郑重:“小侄南归,有劳林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