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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沉寂了半天的会议室,在指针指向十二点,有了动静。不过,只是中途休息,下午一点还要继续。  第一时间,孟茧指示吉安带领各位董事前往预定好的酒店用餐,由文峰和靳雪陪同。自始至终,也没见杜陌从会议室走出来。  六十分钟的空档,很快在钟表的滴答声中消逝。孟茧在会议室外徘徊许久,焦急的等待依然不见期盼的身影,终于按耐不住自主拿主意跑到附近的餐点,买回午餐送进去。  会议室里,摆放了一张可容纳几十个人座椅的长行黑色椭圆桌,将偌大的空间硬生生占据了一半。长桌的最前端,杜陌正以背对的方向坐在靠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茧拎着饭盒,推门而入。这个会议室对她而言并不陌生,时常开重要会议都会安排到这里,她算是常客了。只不过,看似寻常的熟悉环境,因为心境的变化,木然有种道不明的压抑。况且,她看得出杜陌的状态并不好,他似乎很累,又有些心不在焉。孟茧控制不住的猜想,是否上午的会议进行的不顺利,那些名为长辈的股东,刻意刁难了他?  当然,寓意象征地位的那张椅子,要想坐上去,坐得稳,会很难。杜陌能力再强,终究不是冷硬的机械,他会有感受,别人的反对和赞同一样会影响他的心情。孟茧活到至今,最深的感触就是活着喘气容易,可要想每口气都舒舒服服的喘出来,可谓比登天还难。她是心疼杜陌的,就如同埋藏在心底已经扎根的感情,她很难漠视他。  “吃点饭吧。”孟茧将饭盒从打包袋子里拿出来,一一掀开盖子,整齐的摆放在桌上。如同长征漫漫悠长的会议,需要储存足够的体力。  杜陌闭目的双眼因她的到来而睁开,他缓缓转过身,看她:“你吃了?”  “还没。”  “坐下来陪我一起吃。”  “好。”  孟茧没有推脱,甚至她已做足了准备,买来饭菜的份量就是两个人的,并且杜陌也注意到筷子是备的两双。  他眉眼微松,似乎透露出隐约的欣快,疲倦的面容得以稍缓:“吃吧。”  吃饭的过程很安静,或许是因为时间太短的原因,两人吃饭的速度都比往常快了很多,不管各自心情如何,但一顿饭到底吃的很平静。  还有最后十分钟左右,孟茧麻利的将餐盒收拾妥当,提袋就要离开,就在这时,杜陌突然说:“为什么不问我上午的会议情况?”  “我觉得你可能不想说,既然我帮不了你的忙,问与不问也没多大关系。”孟茧实事求是的说。  “哦?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确实变了不少,以前我记得你经常像个好奇的小猫围着我问东问西,那时候你可没管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杜陌回想从前,他得承认,自己有多么怀念过去的时光。  “人都会变的。”孟茧木然道。  十岁的孟茧和十五岁的杜陌,从相遇相知,再到分离,都挨不过永恒的时光,无论他们愿不愿意,人心都会在时光里变迁。他们会长大,自然也渐渐明白,什么叫无可奈可,也终将学会凡事要顺其自然。  “的确,人都会变。所以在你眼里,你跟我妈以全心全意的帮助我为交换条件来换取你搬出杜家,也是在你所谓的改变之内?”杜陌态度骤然变冷,原先被柔和光环包围的周身逐渐被阴鸷的狠厉覆盖。他看向孟茧的眼神,透着不同以往的锋利。  孟茧拎着袋子的手因用力变得血液不通,同她的面色一样透着惨白。  杜陌站了起来,走向落地的窗边,凝视晴朗天空下的繁华世界:“那天把你送回家后,我又回了趟医院。我和爸妈聊了很久……你要搬出去的事,他们同意了……他们还问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起了这个念头……其实你应该明白,当年的那件事没有人怪你,它是个意外。可是我却想不通,为什么时隔这么久,当我们所有人都在慢慢释怀这件事,你却依然不肯放下。孟茧,其实我是想问你,你执意不肯和我在一起,真的只是出于我是杜亭弟弟这个原因?”  最终,远程集团经历了一天的高层会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通过集团最高领导者的换位。杜陌亮出他以往的业绩,及对目前的经营状况做出精准的阐述和承诺未来集团的提升等一系列方式,获取了股东们的支持,正式成为远程集团的新一任总裁......当此消息风靡A市的大街小巷,孟茧已经站在了属于自己的新家里。  如梦初醒,形容此刻她的心情最为贴切。  两室一厅的精装修房,位于A市最繁华的商业区。白蓝黄三色主格调的色系,清新渗透着温暖,除去自带硬装的家具,软装上全部按照了她的喜好布置。这个家,每处每地,无疑不透着送礼者的用心。  孟茧盯着电视屏幕里,被大批媒体记者包围的熟悉面孔,依然难以平复怅然的心情。  她和杜陌——那么近,又那么远。  近到她随处可以获知他的消息,但始终无法见上一面!  一个星期前,文峰拿着署名她的房产证及新家钥匙站在她面前,杜陌之前所说的话得到了印证。他送的家,孟茧很喜欢。不论风格还是地理位置,都可以显明他是真的了解她的所需所想。  孟茧不开车,这在很多人看来不能理解,但不开就是不开,不是所有事都必须向每个人解释缘由。杜陌就从来没问过她,孟茧觉得他可能猜到了原因,像这个房子离公司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足以证明。  那日,他问她不肯释怀的原因,她狼狈的再次以逃离的方式避开了令她也不敢正视的答案。其实,如果不是杜陌问得直接,孟茧还没有往深处想过。也许是不敢,又可能是找不到答案,她仿佛已经习惯抱着愧疚的心生活,还没起过哪天应该把它丢掉的觉悟。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孟茧今日的生活方式里,有许多她逼迫自己形成的。比如……学会坚强、隐忍孤独、不再无所顾忌的……去爱一个人。而愧疚,伴随杜亭的离去,成了她心底再也无法抹掉的烙痕。孟茧不敢忘记,要不是杜亭,她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可以每天睁开眼睛看到初升的东方太阳,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她是给不出杜陌答案的,不论他是不是杜亭的弟弟,或者她的难以释怀像他看待的那般不纯粹,她欠杜亭,是事实。  文峰说,杜陌到外地考察分公司了,近期内,不会现身。而孟茧即他胜任后的第二天确实不曾见过他。人长大后,忙于应付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何况身负重担的杜陌,背负了几千口人的经济命脉,相比普通人,他的行程会更紧凑。  三年前电话联络的方式就被两人默契的‘扼杀’。上次要不是杜廷远的要求,孟茧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的。所以,就算目前形势和平,她上回得以从他手中逃脱,两人依然固守相互不打扰的模式。号码虽有,却成了被尘埃覆盖的摆设,至今,杜陌和她都没有主动找过对方。  新家安妥后,孟茧请文峰转达她的谢意,却换来他略显惊异的表情。她想,文峰虽然知道她是杜家的养女,但和杜陌曾经的特殊关系可能不知情,她理解。只不过一向沉默少言的文峰,突然出其不意的一改往常,建议她,有些话亲自说会更好,变相婉拒了她。以此,到目前为止,她依然欠杜陌一句‘谢谢’。  杜廷远自从卸下事业重担,心脏病反而渐渐的有了好转。多日的治疗,整个人的精神面都得到大大改善。孟茧这些日子一直是,家里、公司、医院三个地方连轴转。她下班固定会去医院陪杜廷远待一会,今日也不例外。然而,不期然遇到有段日子没见的唐凡。  唐凡正在和杜廷远说话,看到她,笑的点了点头。  日子静悄悄的过得像流水一般。  两人于那日凌晨通完电话,唐凡以男人要善始而终的理由提出由他处理后尾的问题。其实,说白了,就是对长辈做个交代。孟茧同意了,毕竟唐凡的身份比她出面更合适。当然,她也没隐瞒是因为自己告诉唐静敏的原因,她相信唐凡懂得她的意思,而唐凡今日的态度也变相的表达了他的想法,既然他有心不提,孟茧必然心照不宣的将这一页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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