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儿。”
蛟二方一拐入那天的后巷,就看见一架如那馄饨摊老板所形容的,“十分亮眼”的白马车。
这马车,车厢四壁用的白色缎子不知是出自哪家,竟有种如新雪般的晶莹之感,远远看去,几乎让人以为这马车是冰雪砌就的。拉车的两匹白马也不知是何品种,较普通的马更高大,通体的白毛如流光锦,让马儿也仿佛是玉做的了。
这玉公子的确阔绰,出行的马车都如此华丽。
蛟二围着马车绕了两圈,心中不禁感慨,也觉得越发疑惑:这玉公子来玉京这么多年,一向隐居山中,却为何突然转了性,开始频繁出入赌坊伎馆,还乘这般招摇的步具出行。
这般的矛盾让蛟二心中浮现出玉公子华丽衣衫装点的那张灰败枯槁的脸。明明是年轻公子的模样,那面上的皮肤却干枯灰黄如行将就木之人,两粒漆黑的瞳仁也黯淡无光,若是不说话不动,真就像具死尸了。
蛟二想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里也似乎升起一丝不祥。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马车,朝赌坊后院走去。
“都到这了,就从后门进吧。”
小院里的积雪无人打扫,蛟二一脚踏入院中,雪便没过了她的脚踝。那日仓促,并未细看这院中布局,如今自院门进入,站在院中,才看到这小小一方院里,除了马厩,还有一间小巧厨房,只是看起来早已荒废了。
厨房门边三步,就是那日她与谢慕行追着那山羊胡奔出来的暗巷。这样看来,这暗巷并非刻意为之,而是方便自后院厨房往赌坊内传菜而设的。
蛟二拐进同样积了厚雪的暗巷,不多时便走到了尽头的木门前,隔着门,赌坊内喧沸的人声,庄家的吆喝胜,骨牌的撞击声已能隐约听到。这扇门后,便是赌坊一楼大厅左侧,最深处的一间包厢。
不知今日这包厢中可有人在?这疑问只在蛟二心中匆匆闪过,她的手已抬起,一把将木门推开,霎时,暖风热气裹着方才的隔着门听不真切的喧哗,扑上蛟二的面来。
“上牌!”
“快打,别磨磨蹭蹭的!”
“催什么催,催得人心慌,一会打错了你赔吗?”
“嗨,你这人,我最烦跟你这样的一起打牌!”
“少废话!爱打不打!”
包厢里玩牌戏的一桌人吵吵嚷嚷,并未听到蛟二的脚步。而她倒也淡然,从容地将门合上,踱出了遮挡这扇门的屏风。
“啧,怎么感觉有点冷?”坐在屏风一侧的人感到了蛟二开关门时带起的冷风,狐疑地抬头一看,恰好看到蛟二背着手从屏风后走出来。
二人四目相对,那人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戒备。而蛟二却面色如常,两手从身后换到身前,身子微微前倾,朝那人勾起一抹有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