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风祭智子的灾难 （六）人如娇花，美如画　　　　虽然有让司瑛士知难而退的想法，但要去京都倒不是开玩笑的。菜谱上有一道名为佛手涅槃的汤，需要用到京都的淀粉萝卜。这道汤的构思在于选取淀粉萝卜中部糖分最高的地方雕刻成佛手的形状，佛手中间坐卧着由有药米之称的黑糯米做成的年糕，意寓着人往生后会在佛陀手上涅槃。出汁部分的鲜汤不同于一般的由木鱼花（鲣鱼花）或者昆布煮出的鲜汤，而是选用小鱼干煮出高汤。问题在于对小鱼干的处理，菜谱上指出不要对鱼干进行除头清内脏的处理，但是这样煮出的味道会有涩味，这种汤是不能端给客人饮用的。能够解答这个问题的就只能去找京都的那户人家。　　　　虽是初春，京都的气温仍然十分低。风祭智子固然穿得多，但是并不保暖，脸上被冻得发白。相反地，司瑛士衣着轻便，但丝毫不畏冷，可见他穿得多好。可是下了列车后，司瑛士渐渐地面色为难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当男朋友的，旁边女朋友冷得直哆嗦，自己还心安理得地假装没看到。”　　　　“就是，皮相好有什么用，就是个渣。”　　　　“真是辛苦那个妹纸了。”　　　　司瑛士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这么碎嘴的一天。以他的性格，他也不可能和其他人争辩起来。但是她们说得也不假，风祭看起来确实很冷，原本红润的手指冻得青紫。一路上就一直那么盯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比较好。挣扎了大半天，在下列车后被含着冰雨的冷风一吹，司瑛士像是知道不能这么拖着一样顿住了脚步，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准备鼓起勇气跟风祭智子说借她外套穿。结果风祭看他不追上来，反而在脱外套，翻了翻白眼。　　　　“你是笨蛋吗？下雨没带伞，好歹有连衣帽遮着。你脱了做什么？”　　　　司瑛士有些心虚，像是这种做好事反而会觉得难为情不敢继续的人面对这种对话已经失去实践的勇气和意志了。只见他慢吞吞地戴上连衣帽后又努力措辞道：“那你怎么办？我们去买伞吧？”　　　　“那倒不用，车站东西有点贵，何况雨又不大，淋点雨又不碍事。”　　　　司瑛士还想坚持，就看到风祭跑进了如同浓厚晨雾的朦胧细雨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复杂。　　　　到京都之后还需要再坐半个小时的巴士到达目的地，从繁华的城市景观一路向着树林阴翳的山间小路一路向西。雨水细碎地敲打着模糊的车窗，冷风时不时从关不紧的门缝窗缝里钻了进来，即便车上全是人，还是不得不紧了紧衣领保暖。身子跟着车身摇摇晃晃的，全程也因为没有位子可以坐需要站着，但是这是从未经历过的事，因为这份新鲜感，司瑛士少见地保持着极高的热情，甚至脸上带着像小朋友去远足一般十分单纯的笑意。　　　　“我们不是来玩的。”　　　　司瑛士亮着嗓音说道：“我知道。”　　　　“……”风祭还想吐槽他几句，不经意抬头间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个打扮得严严实实的奇怪人物的目光。对方一看到风祭在看他，抬起手掩饰似的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抬眸还是注意到风祭在观察他时，他便扯出可以称为善意的微笑，并且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背过身。　　　　他的身形是瘦削修长的，抬起的手带着养尊处优的城市少年的细腻白皙，脸上用黑框眼镜遮了半边，却挡不住湖水蓝眸的澄澈透亮。总的来说，就是和这辆十分接地气的巴士违和感十足。这一点倒是和大少爷打扮的司瑛士如出一辙。简单的来说，司瑛士只是穿着一身贴身的蓝色羽绒和黑色牛仔裤。但由于衣着的高品质问题，司瑛士自带模特穿着赞助服出外景的帅气和英挺，并且全身散发着吸睛的亮度。再加上发色瞳色极浅的颜色对比，带给人一种从漫画里走出的来自雪国美少年的即视感，但因为气弱的关系，在风祭看来就像一个还没有长大的雪娃娃。　　　　风祭并不是第一次注意到那个眼镜少年在看司瑛士，若不是她和他对上眼，估计那个人还会继续不停地看着司瑛士。想着司瑛士一副人比娇花弱超级受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在列车上因为坐在外道被奇怪的大叔故意蹭了一下，而他不仅一点问题都没有发现，反而连声道歉，风祭智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今天下了雨，和计划有些出入，大概会在外面过夜。但昨天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订了房间，所以也不怕没地方休息。你有没有问题？”　　　　“那车费都被你付了，我付住宿费和回去的路费吧。”　　　　“…………你要那么坚持也随你。”虽然这些费用都可以报销的。风祭顿了顿才说到重点，“如果　　有意外的话，我可能会跟你一间房。”　　　　司瑛士一听，嘴唇立马干了，耳朵也立刻烫了起来，哆哆嗦嗦地看着风祭，就像不知道怎么反抗的受惊的小鹿。　　　　“单人间供应不足的话，双人间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吧。”本来乡间旅社就不好说定，若是单人间，又怕旅馆主人为了安排多出来的客人问不会拒绝的司瑛士愿不愿意挤一挤。如果遇到好人就算了，要是遇到奇怪的大叔要挤一张床，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尽管司瑛士满脸不同意，风祭一句强硬的“听话”让他闭上了嘴巴，但是很明显的，司瑛士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是难得心软的风祭宽慰地放软了声说道：“我等一下带你去吃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一时间，司瑛士像极了被逼良为娼有苦不能说的良家妇女委屈得不行，对着“恶霸”的风祭智子的劝哄委屈地扭过头，怎么也不应。　　　　啧，这人真磨人。　　　　下了车后，风祭智子看到雨落得越加大了起来，扯着司瑛士飞快地跑去已经订好的旅馆。果不其然，查了空房之后，只能让风祭智子和司瑛士选双人间。司瑛士瞬间心如死灰，服务员以为他是冻坏了，快步给他找了干毛巾擦干身上的雨水。而风祭智子看着服务的大婶满脸宠溺地看着司瑛士慢悠悠地擦脸上的雨珠，内心小人指了指自己：大婶，我呢？我全身可是被淋透了啊！　　　　结束前台登记后不多时，风祭智子注意到之前车上的眼镜少年也跟了过来。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一步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你们好。” 眼镜少年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司瑛士，眼里的笑意更甚：“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司瑛士疑惑地看向风祭智子，好像在问这人是谁。　　　　风祭智子立刻回瞪了他一眼。　　　　怪你自己招蜂引蝶！　　　　“……”风祭好凶啊！　　　　眼镜少年看到两人眼神互动，忍不住轻声一笑，把脖间的围巾解了下来后又把眼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爽挺秀的脸后说道：“司学长，没见几天，你就把我给忘了啊？”　　　　“哦，你是高二的一色君！”司瑛士见到熟人开心了不少。　　　　一色慧继续笑道：“刚才在车上我一直以为我认错人了，但是怎么看都像是司学长呢！顺利成为十杰首席，恭喜！”　　　　听到这个，司瑛士整个人都颓了。　　　　“首席麻烦死了，你不知道而已。”　　　　一想到旁边的风祭，司瑛士就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十岁。　　　　话音刚落，司瑛士像是想起什么，兴奋地两手抓住了一色慧的手说道：“一色君，你也是在这间旅社住吗？我们可以一间房吗？”　　　　一色慧看了看表情意味深长的风祭，又看了看满脸依赖急着等答案的司瑛士，反手握住他的手　　说道：“可以啊！”这一幕刺激得受腐文化影响多时的风祭智子眼皮一跳。　　　　哎哟喂，握得可真紧啊！　　　　攻受立现啊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