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祭智子的灾难（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细长而锋利的柳叶刀结束精妙绝伦的片鱼后，握着这把菜刀的人面无表情地抬眸直盯着眼前的人，“料理对于我而言，只是复仇的工具。”　　“所以你的料理永远都是冰冷锐意得让人胆寒。”一个宛若叹息般充满着怜悯的男声回应着。　　风祭还没有等看清对话里的男女长什么样，陡然间就像是被人推进了无底的黑色悬崖，失重的瞬间让风祭惊恐地挣扎了起来，睁开眼后却只看到被微微晨曦染白的格子门。心跳声仍“咚咚咚”清晰透亮地敲击着耳膜。简单做了深呼吸调整心跳后的智子把枕头底下的菜谱摸了出来，藏进贴身的小挎包里后便径直起了床。　　　　凌晨五点，旅馆的厨房已经忙碌起来，氤氲腾腾的热气以及新鲜食材因炖煮而融合起来的香气也跟着从明亮的窗口冒了出来。尽管不断进进出出的人们踩着匆忙的节奏，却用着细碎而安静的脚步尽最大的能力不引起任何噪音。努力这么恪守遵循着这样保持安静的原则，厨工在看到风祭智子赤着脚踩在结霜的地板时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下一秒就知道错了后紧捂着嘴巴，连忙走到她的面前，皱着眉担忧说道：“会着凉的，我给你找双鞋子。”　　“啊，我挺喜欢这样的……”她还没有说完，厨工就径直跑去前台服务处给她找鞋子。而她趁着这段时间，偷偷混进了厨房，果然看到了两个一丝不苟的少年的身影。　　　　昨日一色慧对于司瑛士的请求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下一秒拉着司瑛士到了后厨，生怕他反悔逃跑似的地跟旅馆后厨介绍了司瑛士也是跟着一起来帮忙的兼职工，这让司瑛士当场就傻眼了。　　一色慧便笑着说道：“帮忙是我来你往，我帮了你，你也帮我一个小忙吧。”　　于是两人都住在了旅馆的职工宿舍里，同时这也就成就了两个打扮朴素，却难掩光耀的少年人清晨微亮就在厨房忙碌的风景。　　两人正在目不转睛地准备着早晨的酱菜。工作的细致从料理的准备和料理的多样化便可见一斑，从由昆布、辣椒和芜菁一起乳酸发酵而成的千枚渍，到大原的红紫苏，小黄瓜和生姜一起腌渍的MIYAKO渍，再到用酒糟腌渍守口萝卜和胡瓜而成的奈良渍，到最后的先用米糠腌渍过一遍，再到昆布高汤腌渍第二次后而成的半切白萝卜糠渍。鲜艳明亮的色泽透着清爽香脆的风味，两个料理人凭着自己出色的料理技巧进行精细的摆盘。　　风祭智子仅仅只是看了几秒，便飞速地观察周围，注意到没人会看到她这边后便偷偷地把手伸向其中一碟。然而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司瑛士拦了下来。然而司瑛士只是凭着自己广阔的视野条件反射地发现厨房的不对劲，“唰”地一下稳稳地抓住偷吃的手臂后才定睛看向作案者。风祭智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被抓包，刚想说点什么，反而看到司瑛士像是被自己被抓住一样吓了一大跳，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风祭心虚地咳了一声：“你忙。”手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司瑛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尽力努力硬气说道：“不要在厨房添乱……行不？”　　风祭这点还是讲道理的，打了一个Okay的手势，从厨房溜了出去。她倒是喜欢这种跑进厨房偷吃的游戏，小时候经常会被人投喂一些吃的，刚才只是突然兴起重温罢了。还没有离开多远，一色慧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并且给风祭递了一碟子小食。　　“请我的？”不知道为什么，风祭直觉一色慧便是这种体贴入微的角色。但是他一笑，就让人觉得超级腹黑。　　“是的。”一色慧微笑道，“司学长似乎挺担心你心情不好，所以让我送出来给你的。”一色慧回想到刚才司瑛士好像被事后报复的惊恐表情，推着他让他去帮忙送吃的。　　原来如此。　　风祭智子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收下了。　　“给他带句话，让他好好干。”　　一色慧一听，忍不住笑了。这可是远月十杰首席啊，也不能看到他好欺负就这么颐指气使的。“冒昧问一句，你和司学长是什么关系？似乎在学园里没有见过你。”　　“我和他刚认识，他要跟着我，我就让他跟着了。”　　“？？”痴、痴汉？看不出来司学长是披着软弱易推倒的皮居然可以干出这么变态行径来。这份勇气对司瑛士而言算是弥足可贵的。　　风祭智子说完之后也不等一色慧反应便挥了挥手没说再见就径直离开了，留下一色慧哭笑不得的表情。　　还是依旧相当我行我素。　　　　记忆中屋子的主人要比现在苍老而尖刻得多。　　风祭智子报上自己的名字后，得到了前田家的接见。　　在她看来，薙切仙左卫门对她使用食谱这方面相当得谨慎。司瑛士与其说是陪练，倒不如说是起监视约束自己行为的。所以嘴上说带着他来京都，其实是想方法支开他，单独和这个人见面。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她打心底就不相信薙切仙左卫门。　　老实说，凌晨6点钟，天还没有多亮，一个陌生的少女突然静悄悄地站在旁边打井水的大婶旁边实在有些吓人。前田大婶带她进屋之后就一直偷偷躲在角落观察她，被男主人喊出来准备茶水的时候也没有敢和她对视。　　前田左次郎是祖父料理亭的副厨。自祖父从皇居退役自开门户后，前田便一直跟随着祖父，长达十年之久，主要负责食材准备，其中也包括食材的采购。　　“你和你母亲长得真像。”前田也没有端着自己是老前辈的架子，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感慨了一句后，又继续说道，“不过真亏你找得到这里。谁跟你讲的？”　　风祭智子把菜谱递到了前田面前：“我拿到了它。”　　前田像是认得这本菜谱，淡定从容的表情瞬间一变，两手像是捧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上面全是污渍的菜谱，从头翻到尾，感慨非常，最后抬起头说道：“既然拿到菜谱了，钥匙呢？”　　“什么钥匙？”　　“拿到菜谱不是已经得到了薙切先生的认可了吗？”前田看风祭智子一脸茫然，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一些，说道，“看来薙切先生还没有跟你说吧。”　　风祭智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正坐起身说道：“请务必跟我说明情况。”　　“那不行。”前田一下子就拒绝了，“没有监督者吗？”　　“…………”薙切老爷子到底瞒了自己有多少东西啊？连司瑛士都算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