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归寺被太!祖皇帝钦定为国寺,寂归寺的前一任主持慧摩大师更是在她出生时给她算命,算的命数准确无误。 宁长安想,要为孩儿求平安,还是应该去寂归寺,若是能见上慧摩大师一面就更好了。为表诚心,特意准备一万两香油钱。 杨妈妈拦着劝道:“小姐,谁家捐香油钱,一百两就足够了。”他们家小姐手松呀,真是松的跟流水似的,捐香油钱都要一万两的! “妈妈,我是为表诚心。”只要能保佑她的孩儿能健康平安的好好养着,别说一万两,十万两她都捐。 “小姐,一百两已经很诚心了,平日里大家捐香油钱,多的几十两,少的就几个铜板,没几家会超过百两的。再说只要小姐您愿意,您可以每年去捐呀,不是就图这次的,一下子捐一万两真的不合适的。” 宁长安思考片刻,决定道:“那好吧,我就捐一千两。”不能再少了,吩咐道:“朱颜去跟奶娘去备好一千两纹带着,再数两千两的银票,以备不时之需。出袖和弄烟去备好衣裳和糕点,我们再过两刻钟就出门了。” 她们家小姐说风就是雨呀,杨妈妈不得不再劝道:“小姐,还是换成捐三百两吧,不用今日就急着出门,先送张帖子过去,让寺里做好准备。 寂归寺在京郊五十里以外的晓竺山上,从宁王府过去要大半日的。您现在出门,到那里都要申时了,还是让寺里先提前做好准备吧。” “妈妈,我是去拜佛的,跟所有的香客一样,哪有让寺里准备来迎接我的。”宁长安摆摆手,让杨妈妈别劝了,她已经决定了。 只要能保佑她的孩儿安好,就是让她从山脚下一步一叩的徒步上山都成。 想到孩子,宁长安心又酸的想要哭了,瑾儿快要一岁半了,正是要认人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要找娘亲,凤祁会怎么跟瑾儿说呢…… 收拾妥当后出门,非有一队护卫要跟着她,说是保护她,还说这是王爷的意思,宁长安原本想的只是轻装简行,拗不过这对护卫,只好同意了。 容涵就在王府中,知道她出门没在意,女人家,想要拜佛正常的。 他的书桌上正放着一份大梁的密报——那位死而复生的燕王上个月领了吏部侍郎一职。 原本大梁的朝堂上后族一党一手遮天,这次随着燕王领下吏部侍郎一职,这西风已经压到东风!这才一年而已! 梁帝年纪大了,没剩几年活头,这已是最终的角逐了! 已经不难看不出大梁将来会是谁主沉浮,而他去年若是死在外面或是真变成傻子,这朝堂真能抵抗的住那位的征伐吗? 老二若是能胜出,还有的争的,他们自己就要先内乱! 老四连看个花魁都要偷偷摸摸的,还能指望他有多少成大事的魄力! 老六的心思或许真不在朝堂,至少惠妃是没有要争的心。 老九没城府又太孝顺,若是他上位,这江山姓萧还是姓容都不一定,跟老二一个后果。 老八要是真聪明,绝不该让外祖家的人出头,一查就能被盯上;应该与大梁燕王这般,暗中收服朝臣,还要让旁人无迹可查,这才是真正的能人。 所以老八只是心思深而没那个能力,即使能藏到最后,即使能赢也不会是大梁的对手。 其他那些个兄弟更是不用说,容涵把密报合上,低低一笑,争霸天下若是能有个对手,那也不错。 他曾经想过,十多年前,在他看史书时就曾经想过,若是在父皇手上能把大梁收复回来,他一定要做南征的大元帅。 若是没在父皇手上完成,到他手上,定然要把南方那片河山收复回来,最好是在大周建国百年之际。如今百年时或许不能,可收复回来却是一定的。 大梁燕王,他等着与他一会的时候! 抵达寂归寺的山脚下时,日暮已经偏西。宁长安为表诚心,没坐马车上山,戴好帷帽,不顾劝阻硬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 跟随保护王妃的队长灵机一动,立马派护卫跑上山去知会寺庙做好迎接王妃的准备。 终于走到庙门前,知客僧已在等候,宁长安拿帕子擦擦额头的薄汗,摘掉帷帽,双手合十,行佛礼:“师父有礼,俗世中人宁长安,想进山门拜会,沾沾佛缘。” 知客僧念一句佛号,颔首道:“施主有心了,请随贫僧来。” 宁长安再次颔首表一礼,随知客僧往庙里走。 大雄宝殿中参拜的香客寥寥无几,大约是处在京郊,往常前来参拜的香客并不多,更不提此时已日落黄昏。 望着那佛祖金身,宁长安下意识地按按心口,缓缓走上前去,跪在蒲团上,无比虔诚的给佛祖磕三个响头,请求我佛慈悲,保佑她的孩儿平安健康。 磕完头站起来,捐上香油钱,她问立在一旁的僧人:“师父,我能否拜会一下慧摩大师?劳烦你跟大师说我来自扬州宁家,我出生时慧摩大师曾为我算过命,不知大师是否还记得?信女今日前来想亲自拜会一下大师。” 这僧人乃主持座下大弟子,应道:“施主是有心人,请随贫僧来。” 真能见到呀?宁长安按着激动的心跟上,绕过大雄宝殿,走到寂归寺的后院,在一间很普通的厢房前站定,厢房前站着一位穿着白色袈、裟的老和尚。 这僧人便对那老和尚弯腰行一礼:“师父,施主到了。” “回去吧。”老和尚如是说,走上前来,行佛礼:“贫僧寂归寺主持然空,王妃娘娘有礼。家师已知王妃会前来拜会,特命贫僧在此守候,王妃请进。” “多谢主持大师,有劳主持大师。”宁长安赶忙回礼,心中感叹,慧摩大师真是高人,这就已经算出来了,让身后的婢女们在院中候着,她提起裙摆往厢房去。 推开厢房大门,关好,往里走去,她左右看看,就看到一位老僧人面西而坐,双目闭合,似是在打坐。 宁长安微微提一口气,轻轻走过去,在距老僧人三步的距离站定,双手合十,轻轻出声:“信女宁长安,见过慧摩大师。” 老僧人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的小姑娘满眼复杂,顷刻间又全部消散唯留一片寂然平淡,还礼道:“老僧慧摩,见过娘娘。” 宁长安差点没吓得一个哆嗦,有些结巴地说:“大师,您,您喊错了,我不是娘娘,娘娘们都在宫里呢。” 慧摩伸手做一请的手势,指向他的右侧的蒲团,淡笑道:“娘娘是为失散的儿子而来的吧,娘娘请坐。” 宁长安面色陡然一变,顾不得慧摩大师口中的称谓,立即坐过去,待大师转过身来,急不可耐地问:“大师,你能否算出来,我的孩儿好吗?有没有病着伤着,是不是健康平安,好好的养着?” 慧摩眼底的晦涩一闪而过,五十二年了,久的记忆都要蒙尘! 他那时才三十三岁,和师父、宴清一道算出来宁家将会出一个生而带有琉璃眸的女儿,这个女儿将会生的美绝人寰,还会是帝王生母。 可他们谁都没能想到,更是不可能会去想到,宁家的这个女儿竟然能生出两位帝王,还是两国帝王! 原来那才是真正的玄机之处,他师弟所说的,千载难逢的机缘啊! 宴清生前说人定胜天,他要拯救宁家,却是他的一手安排,葬送了前世宁家全族的命啊!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信,命中的定数,确实是天命难违。 慧摩浅浅一笑:“娘娘放心。” 宁长安真的松了一口气,大师都知道她有孩儿,自然是有通天的本领,她自是信慧摩大师的,忍不住问道:“大师,你能不能算出来,我的孩儿现如今究竟在哪里呀,我该去哪里找孩子?” “有缘自然能见到,娘娘不必忧心。” 不忧心怎么可能,宁长安伤感道:“大师,我出生时你给我算命,今日,你能不能给我的孩儿算个命,算算他将来的命好不好?他叫凤旻瑾,生于大梁的潜江县堰门镇,嘉丰二十二年腊月初四未时三刻出生。” 帝王之命算不算好?慧摩摇摇头,叹息道:“娘娘以为,小皇子该是什么样的命,才算是好命?” 宁长安愣住了:“小,小皇子?” “娘娘您的儿子,自然是皇子。” “大师——”宁长安干笑道:“您就别说这样的话了,信女此生,只求能找到我失散的孩儿安度余生,其他的绝不敢想,亦无意多想。 您就帮我算算,我能不能再见到我的孩儿,瑾儿命中无有坎坷?就像您当年给我算的那般,要十八岁前不能见生人。如今我的孩儿,您能不能算出来,要规避些什么?” “娘娘大可放心,你和小皇子命中还有母子缘分,会有再见之期。”慧摩缓缓低下头去,喃喃道:“老僧,想恳请娘娘一事。” “大师言重了,您有事尽管说。”宁长安连忙说道,她能找到她的瑾儿,太好了! “老僧想请娘娘一定勿忘,待到两国争霸之际,要以天下千千万万的生灵为重。”慧摩说的感慨不已,前世的记忆他找回来了,他上辈子活到一百零六岁,看着娘娘死后那两位君王都疯了。 他就看着这片大好河山烽烟四起,生灵涂炭,不是成祖时期不分胜负尚能有个休战之时,而是谁都要争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这一世,变数已生,但愿历史能重写。 宁长安蹙眉,一股怪异的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正要辩解大师就请她去休息了,她只好给大师行个佛礼,站起来,缓步走出门。 天色已暗,此时若是还要返回去,还没到城门口恐怕城门就已经关了,他们就在寂归寺借住一晚。 其实宁长安自己是一点不介意的,要是能的话,她倒是希望能在寺里住一个月呢! 入夜后,宁长安终于能独自安歇,抱着被子枯坐,望着那盏昏暗的油灯神色迷离,瑾儿,她的孩子,娘亲好想你,你好不好呀…… 相思最苦,宁长安不知怎么睡下的。 同一片星空之下,凤祁南猛然跳醒,猩红着眼眸呆坐许久才意识到又是一场梦,梦中有他的宁儿,梦醒之后什么都没有。 “父王,父王……” 带着睡意的软糯童音传来,凤祁南回过神,知道孩子这是要尿了,轻轻把半梦半醒的儿子抱起,带他去净房给他把尿。 照顾好孩子重新睡下,凤祁南轻轻拍着儿子的小身子,满心苦涩。 他不信神佛,可事到如今只能信,一直跪在佛前只为求个心安,终于见得悟散真人,他说你尚在人世,可我们还不到相见之期,之外的什么都不肯再说。 宁儿,若你真的安好,快些回来吧,别在外逗留了,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