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牧白接着说:“常喜公公回京复命时,代三江的百姓谢谢圣上的鞭策,再递去三江的谢意,三江今年的赋税加一层,回报天恩。” 常雅惊讶一声,奴性之下还有良心存着:“牧哥儿,话不能乱说的。” 胡牧白满脸笑容,“男儿顶天立地,这些粮食胡家来给,胡家不够了,捷王府得到的粮食一并上交国家,以示对圣上的衷心,不会刮取民脂民膏,惹出民怨来。” 有人诬陷越捷治下的三江民怨不断,需要洗刷干净,今年势必还自己清白。 越捷忽闪着眼睛,流着泪点头道:“牧哥儿的意思便是本王说的,常雅公公回去后带话给父皇,皇儿不敢起了异心,待秋收了便交粮饷。” 胡牧白走出屋子,替越捷受鞭的兵将已经断了气,有义打的那个还余半口气。 不过下身一片血肉模糊,治好需要两三年吧,也是活该,谁叫他作孽的。 风灵子在胡牧白身旁,贼笑的道:“牧哥儿,是你在那条鞭子上使了手脚么?” 胡牧白道:“鞭子是虚无境打造的,通灵性,辨善恶,非一般的鞭子,不知为何会落在天子手上,天子特意让人带来,越捷真做了坏事,被打死了,就当没有生过这个皇子,他若安好,圣上也不用再生他的气。” 风灵子张口嘘叹,“如此一来,圣上还是有些脑子的。” “虎毒不食子,越捷是正宫所出,他还念着与皇后的夫妻之情,不会将事做绝了。”胡牧白抬眼盯着明月,月色皎洁,十分亮堂,笑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也得给前朝一个交代,才想到一个万全的法子。” 越捷走出来,胡家门外正用清水冲刷,行至胡牧白右侧,“父皇这一出杀鸡儆猴,京里与我也得安安分分的。” “这样不好么?牧哥儿觉得你父皇做得极好,还保全了你。”胡牧白徐徐的说。 越捷低着头脑:“牧哥儿,我还不能全明白父皇的心意。” 胡牧白摸着越捷的肩,“你父皇喜好美色,心里却是明白的,你只管做好自己的,让这三江富庶起来。” “至于一层的赋税,丢出去了,舍得孩子才套得住狼,胡家的名声同时出去,三江的名声也会在国内流动,算是咋们给咋们造势,待城建起来后,得空的富豪名士都会来,银子不是像雪花一般的飘下来,什么好处都回来了。” “你的那些弟弟们在这几年老老实实的,也不会向你使绊子,你同可以开开心心的长大,多好呀!所以别恨他。” 越捷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磕磕巴巴出话:“刚开始是恨的,鞭子落下来,渐渐明白些什么,不恨了,这时更会感激父皇,牧哥儿,你看会了父皇的心意,帮了越捷一个大忙,这粮食不用你拿,捷王府不要俸禄,全数补上。” 胡牧白流着哈喇子,笑起来,露出来满口恒牙,揩揩嘴巴,笑的心情舒爽。 “牧哥儿!”秀秀轻轻的唤门外的胡牧白,两眼情深绻绻。 胡牧白伸出手,“我是狐狸精,会挖人心,你别靠近我。” 狐狸精?还挖人心?越捷张张嘴,这两人前日不是好的,今日势成水火。 秀秀两眼湿哗哗的,“牧哥儿,你不要秀秀了么?” 胡牧白不敢娶秀秀,又想抱走她,肺上一团烂泥巴堵着,喘不过呼吸。背过身去,压制自己的不好的心情。 越捷支支吾吾的,“圣旨在今晚下来,一喜一哭,大番折腾,本王的心都碎了,你俩别闹了,赶紧和好呀。” “越捷你别说话,进去喝口安神茶,心就好受了。”风灵子硬着嘴,一字一字再道:“倒是你牧哥儿,迟早会与秀秀分开,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早些分了,免得以后生离死别,哭肿眼睛,痛不欲生。” “大家都好好的,为何会生离死别,牧哥儿同没做害人的事儿,更不会被父皇斩了头,我更不会这样做,灵歌儿,你大可放心好了。”越捷好好的开口,胡牧白帮他一次,投桃报李,报他的恩情,这辈子是报不尽的,便真心真意的。 越捷一口话暖人肺腑,胡牧白抖了抖两只耳朵,“我想静一静,你们各自散了。” “静一静,心就安稳了么?骚狐狸,你此刻优柔寡断的,会后悔的。”风灵子字字带辣的刺胡牧白,辣刺过他,回屋吃饭了。 骚狐狸便骚狐狸吧,三江老老少少皆知胡家住着一只玉面似的狐狸精,赞不绝口,多得人心呀! 越捷钦慕的看胡牧白一眼,胡牧白还在与秀秀生气,大家都还小,真生气了,不会气太久,明日就好了。 风灵子今晚说的,才让人不得不思索下去,往深处去想。 胡牧白为何不能与秀秀长久,他要离开大家么?还是与风灵子一同离开这儿。 越捷脑子灵聪,也有想不透的时候,迈进大堂内,喝董玉华煮的安神茶。 余下胡牧白立在大门外,明亮的夜色下,一言不发。 夜风卷起他漆黑柔顺的发尾,一点一点的扬起,他向着明月嗷呜一声,白雾自他脚下腾起,为一头九尾白狐,妖孽而清风般的朝月而去。 秀秀流泪的杏眸目睹胡牧白变成了狐狸,狐狸还回头看她了,黑亮而幽明的狐狸眼让她心尖一动再动。 她不怕狐狸精,至少不怕胡牧白,向天喊牧哥儿,“牧哥儿,你回来,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不管。” 胡牧白在圆月下一点一点变小,最后不见了,其实他没有走多远,在月亮上坐着,动了动两只尖耳,小声的嗷呜。 月下的仔细的看,会看到狐狸精住在月亮内,一会儿咬着自己的毛发,一会儿直起脑袋看去远处。 秀秀将手伸向圆月,嗓子内喊牧哥儿回来,闷在了嗓子眼,两眼冒出水泽。 然后她脚下一轻,有什么驮着她靠近胡牧白,再靠近有些冷。 靠月亮更近,冷的刺骨,最后双足着地,透不过呼吸。 秀秀张口喊牧哥儿,胡牧白转回了人身,搂住了向外斜的她,小嘴一张,吻住了柔软香甜的唇。 胡牧白的嘴贴住秀秀的,口口相连,脖子动了动,渡了大口仙气到她体内,“现在有没有好点。” 秀秀闭着的眼皮睁开,肺内的呼吸清润,身子也暖和了。 黑心肝的妖怪给不了这种感觉,胡牧白即便是妖,也是身负仙气的妖。 是头好妖! 秀秀垂着好看的眉眼,“好许多了,牧哥儿今后不离开我,我会一直这样好好的,你离开了,便是一朵凋谢的花,很快归于尘土”,她说话虽然轻如牛毛,一朵好花真成了春泥那样,晚景凄凉。 胡牧白搂紧了秀秀,揉进了怀里,她的身子好软,骨头也是软的,就像一汪春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抖着口:“秀秀,牧哥儿不走了。” “真的么?你别骗我。”秀秀仰望着胡牧白,月亮上的风紧气冷,满头长发被吹乱,乱发下一张脸明动,眉眼精致,“骗了我,我以后都不见你,躲的远远的,拿把刀杀死自己,以后都记不住你了。” 胡牧白面色铁青,放开秀秀,再次被对着:“那你现在就走。” 牧哥儿再赶秀秀离开,真不要秀秀了么?秀秀咬着唇笑了,“牧哥儿,从月亮跳下去,会不会死的很快。” 胡牧白愣吓的回头,张圆了两只狐狸眼,尖叫着嗓子:“小妖精,折磨人的,别吓牧哥儿,回来。” 此时不下一剂狠药,胡牧白还会丢弃秀秀,秀秀一咬牙,大步跑着,向前奔去,在月亮上身子轻飘,一跳可以跳好高。 向下跳,提起的双脚被什么捆住了。 秀秀被一条黄金编的绳子缠住腿,绕过腰腹,绑住了手,五花大绑的,动也不能动,向前栽去。 直挺挺的栽去地上,额头铁定又青又肿,再是膝盖会被严重擦伤,满身血肉模糊,遍体鳞伤。 这刻也不叫,摔死得了。 胡牧白拉着绳子的末端,向后一扯,快着地的秀秀被扯起来,倒在他怀中,气的面色铁青,双目绯红,咬紧牙齿:“你跑呀!怎不跑了,再跑,我挖了你的心,嚼着吞进肚子里。” 秀秀还是怕心被狐狸精挖了,眼皮跳动,死死的闭着眼皮。 她不能用眼看,拿耳去听,用心感觉,好像被胡牧白抱着向上飞,越飞越高,耳旁有什么破碎的声。 再凝神细听,胡牧白捂住了秀秀的耳朵,“闭上眼睛,不许睁开乱看。” 秀秀嗯的一声,靠紧胡牧白,他身上特别暖和,更靠近,隔着衣料摸他,先摸到衣料,衣料很滑,触碰衣料内的结实坚硬,脱口而出:“牧哥儿,秀秀好喜欢你。” 胡牧白刚到虚无境,还没将秀秀拿捏回狐狸洞,听到这煽情的话,心头雀喜,张嘴啊出个单音,雀喜着。 雀喜过头,双足没能立住,向下倒栽,双手还抱着秀秀,便一直翻一直滚,嘴里咿咿呀呀的,“秀秀,你这个害人的妖精,我这回被你害了。” 秀秀一不小心害了胡牧白,吊着他脖子的手也不松。以致一狐一人滚落在大河内,咚的一声,打破了平静的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