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下,一袭蓝衣女子走进了胡家的门,热络的叫董玉华:“娘,牧哥儿可在家中?” 董玉华认识牧哥儿十三姐薇薇,从桌后站起来,不生分的笑着,“在的,只是他们昨晚睡的太晚,现在还没起身。” 薇薇扶着肚子微拢的董玉华坐下来,“我来找他们玩的,他们睡着,改日再来。” “丫头,来了,就玩几日。”董玉华忙声相留,脸上露出急色。 薇薇弯腰坐下来,左顾右望,屋子没改,胡家的改变甚大,家中请人服侍了。 再动眼,家中来了客人。 紫衣的少年。 他们称他为捷王爷,董玉华上前见礼,免了跪拜。 薇薇去拜见,越捷盯着她,自己给自己免了礼,笑着说:“牧哥儿的十三姐,薇薇。” 越捷轻呼一声:“十三姐?牧哥儿竟然还有姐姐,还是美若天仙的神仙姐姐。” 薇薇愣了愣,她倒是担得起神仙姐姐的美誉,弯起眉眼,“捷王爷谬赞。” “坐,你坐,来了家中,当自己家,不用客气。”越捷结巴的待客,“一大早,你还没吃饭吧,四婶准备些饭菜。” 董玉华吩咐婢女去叫小厨房准备。 薇薇道:“捷王爷,我不用吃饭。” “饿了就得吃,你别客气就是了。”越捷给薇薇倒杯茶,贴着桌面推过去,“牧哥儿,牧哥儿睡着,我陪你说话。” 薇薇指着越捷有些青的眼窝子,“你的眼睛,你也没睡么?你们都在长身子,怎么能不睡觉,胡闹!” 越捷嘿的一笑,“近日的事儿忙,忙的顾不上睡觉。” 薇薇一双大眼内清透见底,动唇道:“当王爷很忙么?那便不做好了,学胡家爹娘种种地,有一口饭吃就行了。” 父皇封的王可以不做么?越捷愣扯了下脸,一笑道:“怕是不行。” 薇薇回敬了一盅水过去。 越捷盯着青瓷盅内的甘泉,泉水清凉沁脾,脑中的倦意退了不少。 “这是天露台接的露水,本是给牧哥儿带的,你这样累,将它喝光,一下就不累了。”薇薇不冷不热的道。 薇薇从袖袋内掏出一瓶药糖,“四姐做的丹糖,恢复生力的,你每日吃一颗,百日后无病无痛。” 牧哥儿的姐姐真多,还有会做补药的,越捷喝水的嘴一顿,笑眯眯伸出的双手接握在手中,“谢谢十三姐。” 薇薇单手支着下巴,不迭的催着,“喝水呀!再将药糖吃一颗。” 越捷打开瓶塞,倒出一粒金色的糖粒塞口中,埋头喝水。 盅内的水甚多,越捷将一盅水喝光,肚子圆滚滚的。 “十三姐,好撑!”越捷扶着肚子。 撑肚子的不是水,是越捷吞下的一粒丹糖,薇薇轻轻的笑:“你在屋子内走走,很快便不胀肚了。” “走走之后还觉得胀肚,明日吃半颗丹糖,连着吃两百日。”薇薇再说了一句,站起来道:“坐这儿难受,我也走走。” 薇薇说走便走了,去了河边散步。 越捷本是去睡,这会儿精神着,烦恼尽去,手指把玩着羊脂玉瓶,心内思量胡家早先是做什么的。 “捷王爷!”风解落在门外唤越捷一声,举步走进来,小厨房做的饭菜正好送上桌,坐下来道:“这时才吃饭,牧哥儿和风灵子呢?” 越捷撩开眼皮,对视风解落一眼,“你在这儿吃饭,我去瞅瞅他们可睡醒了?” 风解落在家中吃过才过来,这一桌子菜,再美味儿,也没有太大的胃口。 饭菜摆在这儿,不吃的话,浪费的很,一人在这儿吃。 杨天广带着秦相悦过来,桌旁坐着三人。 再后头,薇薇回来,便四人一坐。 几人看着薇薇,薇薇喊董玉华娘,愕然愣怔,风解落先想到家中再来了一只狐狸精,乖美的狐狸精。 只吃摘回家中的樱果。 在胡家留了半日便走了。 胡牧白睡醒,一个面也没见到,只拿着薇薇留下的字条。 “野狐狸,十三姐每次过来,你都在睡懒骨头,下次来,你再睡着,十三姐打你屁股。” 风灵子穿了一半衣裳,抓过字条,欣然:“十三姐来信了吗?她说什么?” “十三姐来过了,见我二人闷头睡着,心里不高兴,拍屁股走了。”胡牧白散懒的说着话,动着快断的手骨,“风灵子,从今晚开始,分床睡。” 风灵子突然捂着嘴大咳起来,咳出大口血来,“牧哥儿,怕是不行!” “风灵子,你才刚好好的,为何吐血了?”胡牧白惊的三魂掉了两魂,扶风灵子在榻上,为他治伤。 风灵子微张的嘴内,满口鲜红,却是自己咬舌咬的。 是胡牧白说要与他生分,搬离住处,慌张之下,咬到的。 不想咬得太重,差点咬断舌头,自尽而亡。 舌头这刻好疼,好疼,疼出了眼泪。 死狐狸精不治舌头,治五脏六腑,气得人七窍生烟,呜呼哀哉。 风灵子不耐道:“牧哥儿,你不用治我了。” “害了病,不治不行,风灵子,你别学女人的矫情的样儿。”胡牧白沉喝乱动的风灵子。 风灵子一动舌头,舌根疼,跳动的心跟着变紧,胡牧白这时虽然治标不治本,心不紧了,元气更充裕。 牧哥儿,牧哥儿竟然为风灵子渡修为了。 他有多少修为可以渡? 风灵子感触到胡牧白体内的天阶星火长成了赤焰,为胡牧白填高修为,很快便能补回来,比他苦修快多了。 安然的享受得来的内修,再想着明日是否再咬舌一次,既能得来胡牧白的照顾,还能捡些好处。 风灵子心里变得坏坏的,面上佯装生气:“哪是矫情,是真的病了,你怕过了病气,便住去书房。” 胡牧白一头热汗,收住变乱的气息,扶住装病的风灵子,怕他再生变故,打消了分开住的念头,“我没说怕过了病气嫌弃你。” 风灵子不理胡牧白。 胡牧白摸摸风灵子的头顶,好话哄着:“病了再睡会儿,我在这守着你。” 卧下的风灵子登时悦了,“你真守着我,一步不离。” 风灵子就像长不大的孩子,胡牧白再哄这孩子,“我在一旁看书,同时守着你,什么也不耽搁。” 风灵子眨动一下眼,咧开嘴。 胡牧白对他一笑,抬手拿出一本天书,自个儿一字一字的琢磨。 风灵子半坐起来,与他同看书,这书内的文字是梵文,本来不会看,连得胡牧白两次渡修为,也能看。 胡牧白问:“你看这些文字,不头疼么?” 风灵子靠着胡牧白,一点一点笑起来,“牧哥儿,你忘了,我是识字的。” “你也会看天书?”胡牧白更加惊讶。 风灵子笑得更深,“会一点,会的不多,不过用心看看就懂了。” 胡牧白默默无话。 风灵子道:“牧哥儿,我们一同看,再说自己领会到的。” 胡牧白目内的光点闪了闪,点头道:“这书是爹送的,你别弄丢了。” 风灵子揉了揉鼻子,“不会的,我会保护好它,不让其他人看到。” 胡牧白从体内的墟鼎再取出一本,“这是上本,你修为不够,先看简单的。” 风灵子拿着上本,将精深的放枕头下以后看,展开书册,“一起看?” 风灵子不睡了么!!! 胡牧白观风灵子白里透红的好气色,风灵子现在不睡,也死不了,耗着吧,耗着耗着或许就好了,嗯了一个单音。 午后的屋外,热气蒸蒸,越发的热,这种大热天,他们这些小孩也做不了什么,一心看书明道。 董玉华来过一次,两个常在外的野孩子懂事了,心里甚慰的退出去。 再回来,备下了消暑的瓜果。 秀秀一同过来,抱了一把从外采的山茶花插瓶,爬上了塌。 她不识得几个字,看不懂胡牧白和风灵子读的书,哈欠连天的俯下身,秀秀睡前说了一句,“你们看吧!秀秀睡会儿!” 都是孩子,没有太多的男女之防,风灵子正为天书着魔,没闲顾秀秀。 这天气更热,无需盖被,胡牧白笑望了眼住心尖的女人,没看这天书,挪了笔墨纸砚过来,学写字。 越捷从外过来歇凉,看胡牧白笨拙的习字,直唏嘘,“在外说,这字是你写的,怕是没人敢信。” “这字难写的很,我写这样很不错,你这什么态度。”胡牧白小声抱怨,“你写得好几个字,就有本事了吗?本事还不及我了。” 越捷抱拳:“拜服,拜服,以后官斗,牧哥儿你先上。” 胡牧白咬着笔杆,笔杆咬出一口牙印,“当官就得斗么,怎么斗,打架还是舌战,考科举便是文官,我懂了,我用些手段,让他们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风灵子一双专注的眼抽神须臾,看胡牧白一眼,脸上挂着笑,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