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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八月二十号当天,人们清早走出家门时,发现首府上空阴云密布,是一副风雨欲来的征兆。    但是这点儿阴霾挡不住兴奋神经燃烧的媒体记者们,这一日清早,拂晓的晨光还没从议会大厦背后升起,典礼殿堂外已经聚满了记者。宪兵队拉起警戒线,无数镜头等在安全线外,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无数双眼睛跃跃欲试地窥探着,几乎要诱发密集恐惧症。    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四个小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溜了过去。    很快,殿堂前的白石广场上停满了悬浮车,都是来观礼的首府权贵。毕竟是联邦元首的订婚典礼,再怎么在心里不屑鄙夷,明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足,因此这一日,观礼宾客到的也格外早,当两位主角还在各自的私邸换装打扮时,殿堂中西装革履的宾客已经在举杯交谈。    军部两位大佬也收到了观礼邀请,穿着军礼服混迹在宾客中,就像鹤立鸡群一样醒目。这堪称联邦建国以来独一无二的世纪婚典,布置也是数得着的奢华,上万朵玫瑰花在同一时刻绽放,视觉效果相当惊人,味觉效果更是壮观,让人从眼睛到鼻子经受了一把无与伦比的洗礼。头顶的二十四盏水晶吊灯也很给力,生生把个婚典现场打造成了核爆现场,中央的水晶走道折射光线,成了人造的九天银河,人走在上面,还没体会到星河倒卷的震撼,眼睛先被晃瞎了。    曼斯坦因摸了下鼻子,这联邦上将一辈子混迹军营,头一回被这么大规模的生化武器包围,很有些不适应:“这是玫瑰花的香味吗?味道这么呛人,再待下去我都要花粉过敏了。”    李斯特没接话茬,从走进典礼殿堂,他的眉头就拧巴在一起,没打开过。    曼斯坦因压低声音问:“你还在担心中东那封函文?”    函文上提到的新闻发布会是八月二十号,当地时间上午十点,由于两头有一个小时的时差,恰好和联邦议长的订婚典礼赶在同一时刻。    也不知这伙遭瘟的叛军是有意还是无心,反正这个消息一放出,全首府的新闻媒体都要疯了,一边赶来婚典现场踩点,另一边还要时刻注意发布会的直播,演播厅主持人的个人终端上被堪比弹幕的信息填满了,更新速度让人目不暇接,都不知该从哪里下口。    “八月二十号……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日子?”李斯特低声自语,“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    曼斯坦因略带疑问地看着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两人的窃窃私语中,门外的媒体发出一阵骚动——新人的礼车已经到了门口。红毯尽头,无数保镖的簇拥下,悬浮车拉开推门,年轻的联邦议长走了出来。    周遭顿时响起一片“咔嚓”声,镁光灯此起彼伏,恨不能把这场盛典的男主角刻在镜头里。    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好日子,凌昊天也打扮得格外精神,量身定做的白色礼服,从肩宽到腰线契合得无懈可击,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就是大写的“玉树临风”四个字。他扎着紫色领巾,胸口插了一朵白玫瑰,走上红毯后很自然地回身向媒体招手,一时间又是一片打闪。    这个亮相已经够拉风了,随便哪份报刊,上个头版绰绰有余。可很快,媒体发现这不过是前菜,真正的大餐还没上桌。    这天早上的天气实在不好,大约老天爷对这场“世纪婚礼”不太看好,连个笑脸也吝啬露出,开始只是有些阴,后来不知从哪儿流窜来一股大风,顺手拾掇来一片浓云,把本就露不出脸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空旷的广场上风声呼啸,媒体们一个个缩脖含胸,仿佛一下从盛夏快进到深秋。    他们还没来得及对这不赏脸的老天爷表示唾弃,阴霾笼罩的空中二环再次驶来一队悬浮车。  新娘的座驾到了。    踩点的群众们为了抢一个上风位,早上三四点起床的大有人在,等到现在都犯困了,此时不由眼前一亮。所有镜头不约而同地对准当中一辆被白玫瑰簇拥的花车,镜头后是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恨不能用视线轰开车门,把里面的女主角拖出来,摊平在光天化日之下。    好在媒体同仁们都是肉体凡胎,眼珠子发不出射线,那盛装的新娘安安稳稳地下了车。等候已久的伴娘立刻簇拥上去,为她捧起三米长的裙摆,裙摆上缀着钻石和塔西提珍珠,亮出的一瞬简直比典礼女主角还要吸引眼球。    这联邦最富盛名的美人头戴十二串花冠珠翳,毕竟出身名门,亮个相也格外矜贵,轻易不肯让人窥见容颜。她手捧一束白玫瑰,每一朵都精挑细选,恰好在半开不开的一瞬出现在镁光灯下,和捧花的女主人一样,朝着镜头露出矜持而含蓄的微笑。    记者们的眼睛都直了,正要按动快门,这时,那闹脾气的老天爷好像发现地面这一出大戏换主角了,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张望,随手拨走一块挡了视线的浓云。霎时间,拨云破日,一道天光打下,正好射落在捧花的新娘身上。    她背后是漫无尽头的长长阴翳,身前是拔云破雾后的金光铺地,仿佛从最远古的神话中步出。  昭阳第一倾城客,不踏金莲不肯来。    不知是谁手快按动了快门,骤然响起的“咔嚓”声把一帮媒体神游天外的魂给拖了回来,他们手忙脚乱地举起镜头,一边捕捉这近乎神化的一幕,一边感慨第二天的报刊销量大概要再创新高了。    此时,那步步生莲的新娘款款走进礼堂。由于新娘那倒霉催的父亲放着好好的联邦元老不当,闹出了叛国丑闻,而近支的男性亲属也大多吃了挂落,谁也不敢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出头,这一路走来,她只能一个人,形单影只、孤苦无依。    宾客中响起窃窃私语,水波一样四散开,似乎在感慨这位“美第奇公主”颠转反覆的际遇,原本是含着金勺子出生,受尽千恩万宠,却摊上一个脑子里有坑的父亲,一夕之间失去一切,只留下一个“千金”虚名。要不是未婚夫为人厚道,非但没落井下石,还坚持完婚,恐怕这所谓的“公主”没几年就被人抛诸脑后,或是为求生计攀附上某位权贵,反正下场不会比她入狱的远亲们好多少。    那些私语声压得很低,毕竟是联邦元首的订婚宴,谁也不想在这时触霉头。然而他们谈论的内容依然一字不落地传入新娘耳中,珠帘之下、面纱之后,新娘那宛如桃花绽放的眼角轻轻一弯,笑得恬然自得、毫无破绽。    ……据说,扑猎的猛兽看到在爪子底下垂死挣扎的猎物时,也会露出类似的微笑。    三寸高的鞋跟在光可鉴人的水晶走道上走出了行云流水的效果,难为后面帮捧裙摆的伴娘,既要跟上新娘的脚步,又要艰难地维持住平衡,以免在万众瞩目之下酿出滑倒的惨剧,一心二用,怎一个辛苦了得。    不过好在,这一路并不长,走道尽头,等待已久的新郎向新娘伸出手,新娘微笑着迎上前,小鸟依人地挽住他的手臂。    两人一同转过身,面向司仪并肩而立,男的玉树临风,女的娇艳动人,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自成风景,最挑剔的摄影师也找不出毛病。    按照惯例,这时本该由主婚人说一段冗长而套路的祝词——由于联邦元首身份特殊,主婚人也不是随便抓来一个就镇得住场子,既要德高望重,又要系出名门,在一堆国会议员挑来翻去,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只好矬子里拔将军,把伯纳德副议长请上了台。    两鬓斑白的副议长捧着早已准备好的讲稿,却没来得及念出声,因为典礼程序临时做了改动,一面全息屏幕在殿堂半空中浮凸而起,打算在肉戏上演前先热个场,插播一段事先录好的影像。    等了一早上的宾客一边喝着香槟酒,一边等着看八卦短片,怎知屏幕亮起,上面冒出来的不是新郎新娘的恋爱情史,而是一个黑不溜秋——浑身包裹在黑色方巾里,偶尔吝啬地露出一点儿身体零部件,从皮肤到眼珠还是一色棕黑的男人,活像个黑无常。    宾客们本想围观一出花前月下的言情小清新,怎料临场串了台,直播起惊悚悬疑片,前后心理落差太大,一时没防备,不由惊叫出声。    那黑无常大概只是个热场的小喽啰,对着镜头调试片刻,就让出机位。紧接着,这出大戏的主角终于亮了相。    宾客中又是一阵惊呼,这回是因为看清了“主角”的脸,心理防线受到了毫无预兆的冲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那张脸在联邦各大媒体上晃悠了半个多世纪,简直不能再熟悉。    联邦合众国前任议长,现任叛国贼,费迪南·美第奇。    宾客中的李斯特和曼斯坦因对视一眼,蓦地攥紧了拳头。    “……我亲爱的同胞们,好久不见了。”老人摊开双手,身后是厚重的幕布,他独自一人站在台前,对着联邦全境五十亿民众唱着独角戏。    “我希望你们都记住今天,这将是一个被载入史册的日子,在今天,联邦熄灭五年的民主之火又重新点燃……”    联邦观礼席中一片哗然,两位新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今天之后,军部排除异己的□□统治将宣告终结,天赋人权的荣光将真正降临到每一个人身上……”    帝都凡尔赛的首相办公厅中,幕僚团围观着这一出比闹剧还闹剧的戏码,一个个啧啧摇头,似乎在感慨天底下还有这般不要脸皮的人。    “……为了这一天,我们从未放弃战斗,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坚守人类最起码的自由和权利……”    密不透风的大幕背后,红衣女人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着联邦前议长这全情投入的独角戏,嘴角微微一勾。    估摸着费迪南的台词差不多快念完了,她轻盈一旋身,向旁退了半步,让出舞台。    “前戏唱得差不多,该到了大幕拉开的时候。”女人笔了个“请”的手势,“阁下,请出场吧。”    随着这个手势,费迪南带着颤音的演讲围着地球环游了一周,在绕梁不绝的余音中,厚重的幕布徐徐拉开,站在暗影里的男人拖着步子,一步一步机械地走出阴霾,站在聚光灯下。    那一刻,不论帝国还是联邦,都仿佛穿越到寂静岭,没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只见那人在万众瞩目下抬起头,露出那张消失了七年的脸,他穿着玄金两色礼服,双肩和胸口的纯金徽章,这套打扮是过去半个多世纪中,他每次在公众前亮相的固定行头,只除了一点……没戴青铜鬼面。    即便如此,那黄金徽章上的联邦版图已经让所有人齐齐抽了口冷气,有那么一瞬间,他们恍惚生出错觉,仿佛多年前那荒诞的冤案只是一个绵延不尽的噩梦,梦醒后,那个守护他们半个多世纪的男人依然站在原地,从未离开过。    然后,就见这男人冲着镜头,以及镜头后数以百亿计的观众们微微一点头,语气平直地说:“好久不见,各位,我回来了。”    “啪啦”一阵响,联邦宾客席中,水晶酒杯翻了一地,香槟泼得到处都是,弄脏了宾客们华贵的礼服,却没人顾得上收拾。    良久,有人怯生生地问:“……元帅?”    这两个字一蹦出,就像往平静的小水潭里扔了一粒有魔力的石子,瞬间招来狂风呼啸、暴雨倾盆,水潭上凭空卷起千丈高的浪头,要把满场目瞪口呆的宾客一口吞了。    “元帅……真的是元帅吗?”    “元帅怎么会和中东军站在一起?”    “元帅,您还记得我们吗?您还记得联邦建国宣言吗?您会继续带领我们,就像半个多世纪前的三战一样,走出绝境吗?”    类似的问题在宾客中传递,明知隔着一道全息屏幕的人听不见,人们还是不由自主地把惶惶多日的心声诉诸于口,就像在庙宇中发下虔诚的宏愿,明知是自欺其人的慰藉,还是期望天降奇迹,那端坐莲花台上的木雕泥塑能有所回应。    然而这一回,八风不动的神像真的给出了回应。    ——只见全息屏幕上,那面无表情的联邦元帅突然侧了下身,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着痕迹地波动了下,很细微,就像被微风吹皱的一池死水。紧接着,他对不准焦的目光毫无预兆地凝聚了,像一把锋利的军刀穿透屏幕,“钉”在联邦观礼席上。    那神像一样的男人微微一笑:“是的,我记得联邦联邦建国宣言。”    “我会带着你们所有人走过这段路,哪怕要穿过烽火硝烟,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哪怕敌人的屠刀就架在我们颈子上。”    “没有人会畏惧退缩,只要我们还穿着联邦军装,只要我们身后站着手无寸铁的联邦平民。”    “……就像我们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做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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