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在这儿啊，快跟我来，”简妮说着，就把田茗往外拉，她嗓音低哑，但其中仍有掩盖不住的兴奋：“真让你给说中了，院长办公室里还真有大发现！”　　田茗迅速反应过来，将脑中那些哀思尽数挥去，任由简妮拉着他的手臂往前走。　　可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却没见到任何异常，门紧紧闭着，田茗上前扭了下把手，发现被锁了。　　“什么大发现？这门根本就是锁着的……”　　他虽这么说，但还是掏出那根细细的发卡，动作熟练操作着。　　简妮有些惭愧地背过脸去，“那个，里面好像存放着病故者的死亡病历……”她能跟他说是乔一这个“透视挂”告诉她的嘛……　　田茗很是讶异，问：“你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放了什么？”　　他打量着那扇门，虽说这门上有块竖长条半透明的深色玻璃，可他刚也试着从外往里窥了下，只能见着影影绰绰的一些办公陈设，根本看不到什么病历，她是怎么知道的？　　田茗眼中现出迷离之色，门锁却“咔哒”一声被打开，简妮立刻钻了进去，视线直接锁向了办公座椅后面的那一排书柜。　　她十分麻利地拉开柜门，上下检视了一遍就发现了几份拿夹子夹好的A4纸，动作无比熟练，仿佛这就是在她自己家。　　田茗看得瞠目结舌，却很快被简妮手上那一沓病历给吸引了过去，将困惑与质疑都暂时抛在脑后。　　只因简妮扬起的纸上，抬头就写着大大的“死亡病历”几个字，她举着手上的东西，一脸得意地炫耀了下。田茗接过那些纸，摊在桌上翻找，想要找到属于母亲的那一份。简妮则在办公室里晃了起来，随意地开了几个抽屉，不过什么有价值的都没找到。　　“那里面没有属于田茗母亲的那份，据我推测，应该是已经被销毁了。你能找到的这几份，说明死亡就发生在近期，还没来得及录入存档，这才幸运地保留下来。”乔一开口，照旧不疾不徐淡定非常的阐述着，“对了，里面有给病人使用过G-93的详细记录，你把它拍下来，当做证据。”　　简妮抬头看向田茗，他还在闷头寻找，光线很暗，但他仍不肯放过纸上的每一个字。简妮将一声叹息埋进心底，缓缓靠近，唯恐打扰到他，顺手抄起几张被他抛在一边的A4纸，开始摄录留证。　　被乔一搜出的病历分别来自五个人，三女两男，简妮粗略翻了一下，发现他们在生前均患的是不治之症，且已经病入膏肓，这样一来，即使是突然死亡，也有借口可以搪塞住家属的质疑。　　田茗果然一无所获，他有些失神的望着简妮，魂不守舍地说：“只有这些么？为什么我没有找到……”　　简妮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那我再帮你找找，看是不是被藏在别处了。”　　“你这是在做无用功……”乔一冷冷淡淡的嗓音立刻蹿出，简妮却是无动于衷，像根本没听到他这句话一样，再度回到书柜旁，里里外外的翻找起来。　　“听到没有，简妮，这毫无意义，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乔一又加了一句，见到简妮的动作一顿，接着停下，他心情才刚觉好些，就看到她拿出手机，在那上面写下的一行字——　　“我知道对于你而言，这一切毫无意义，因为你什么都知道，但是对于他，这就是全部的希望。”　　是她以田母死因有蹊跷为由将他诓来，是她将他置于危险之下，就算乔一说的是真的，她也狠不下心去劝他主动放弃。　　田茗看着简妮的身影在屋中来来回回，见她高举着手机照亮，在一堆档案文件里穿梭、检视，那颗茫然了许久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他几乎立刻醒悟过来，默契地加入了她的行列。　　然而一方得到安抚，可另一方……　　简妮等了很久，没听到乔一再发一言，感觉这个小魔头又不高兴了，八成是自己没有按他意思行事而得罪了他，但要让她做到像他那样绝对的理智与冷漠，简妮自问，她做不到。　　夜色渐浓，窗外一轮圆月播洒着温柔的光，给屋中人带来少许便利。　　突然，简妮听到了一声“咦”，之后窗帘无风自动，像是引着她往窗边走。　　帘幕拨开，入眼便是一个文件架，之前被帘子挡着，竟没发现。那里面放着厚厚一摞档案资料，简妮随手翻了翻，见是另一部分死亡病历，数目不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田茗母亲的那份。　　“哼，算他运气好！”　　简妮还在翻找，冷不丁听到乔一这样说，顿时眉开眼笑，朝田茗招呼道：“快来，我这儿又找到一些。”　　田茗母亲的那份病历果然就在其中，简妮见证了田茗从悲伤到疯狂到崩溃，最后万籁俱寂。她感到无所适从，几次想要上前安慰，却被乔一严厉勒令不许过去，任田茗跪坐在地板上自行发泄。　　月光依然温柔，照拂着伤心者满身满怀，像是净化，像是治愈。　　简妮立在窗前，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句充满了苦涩的“谢谢”。　　她即刻转身，“你还好吧？”她很小心地问道。　　“嗯……”　　田茗长长地叹息一声，声音微弱，他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来，抹掉脸上的泪水，向来不肯在外人面前表露一点点脆弱情绪的人此时觉得十分的窘迫，他垂着脑袋，嗓音喑哑得厉害：“你家人的证据呢，找到了没有？”　　简妮不料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哽了一下，想了想，按照乔一的意思回道：“没，我想等会儿去楼下再找找。”　　田茗背对着轻晃的月光，简妮看不到他的脸，等了会儿没见有什么反应，她开始思量是不是自己的谎言要露馅了……　　“楼下……”田茗沉吟着，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闷，“楼下住的病人就多了，还有医生跟护士在值班，你确定要去吗？”　　“呃……确，确定。”　　要是不下去，姓乔的小子还不得活撕了她。　　“那好吧，那等会儿到了楼下，你记得一定要站在我身后，只有我确认安全了，你才能出来。”　　“哦，好，好的。”简妮答得唯唯诺诺的，因为她听到乔一恶狠狠的传音过来：“我还用得着他来替你操心！”　　就在简妮以为下一秒乔一就要大骂出口的时候，他反而安静了下来，除了那尚不平稳的呼吸声依旧泄露出了他的情绪。　　简妮退出院长办公室，跟着田茗下楼。田茗如他所言走在前面，在楼梯间的时候冷不丁失去了平衡，绊了一跤，猛地朝下冲去，要不是底下没剩几阶楼梯，说不定这一下就摔在地上了。　　简妮急忙往下走了几步，问：“没事吧？”　　她举着手机打亮灯光，照在田茗身上，田茗回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一派担忧之色，坦坦荡荡一望见底，便挥却了心底的犹疑。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明明感觉是有人推了他一把，若不是简妮，还能是谁……　　他连道两句没事，简妮只以为是他下楼时不甚小心，并没有深想，自然也就没在意乔一那飘在空中尚未散尽的一个鼻音。　　忽略掉刚才的意外，两人十分顺利的来到五楼，田茗从楼梯间往外望，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而且位于中央位置的护士站里好像也没人。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虽然他从没再这么晚还逗留在疗养院的经验，可这未免也太安静了，病人少是一方面，怎么连个值班的医生护士的人影也寻不见。　　时间缓慢的流逝中，就连等在后头的简妮也感受到了这股奇怪的氛围，她从田茗背后钻出个脑袋，越过他的肩头朝外面瞄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她们躲在暗处窥探的这半天，走廊上连一个人都没有经过，再加上乔一对她说道：“目前看来，五楼还算安全，有人在医生办公室里面，咳，办事，你赶紧的，出来吧。”　　有了他这句话，简妮不免胆子大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五楼该值班的人正办什么事在，反正都跟她们没甚干系，他们办得越久越好。　　“既然没见到有人，不如我们出去看看情况？”简妮建议。　　田茗也迷惑起来，照理说不应该这么顺利啊，为什么给人一种任由他们闯进来调查的感觉，那些白日里趾高气昂的医生跟护士呢，不可能晚上一个值班的也不留吧……　　田茗想不明白，但见等了这许久都没有什么异动，他们所在的五楼整整一层就像是被人给遗忘掉了一样，他甚至也没见着有一个病人出来走动，难道这疗养院要停业了不成。　　简妮是个急性子，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万一人家办完事出来了怎么办，大好机会可不能白白错过。她先于田茗迈出楼梯间，往前走了几步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转身对田茗说：“安全的，出来吧。”　　两人继续“组队”前行，途经的每一间病室皆房门紧闭，简妮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只看到病床上依稀有人躺着的影子，且全都一动不动。　　可这才几点钟啊，难道这么早就都睡了吗？　　为了不弄出动静，简妮放弃了进去查看的冲动，而且走了那么久也没听到乔一的提示，那G-93的存放位置应该就不在这里。她走完一半的走廊，见护士站里无人值守，且电脑都还开着，便对田茗说：“要不你去前面看看，我想查查电脑里还有没有什么记录。”　　田茗说好，又叮嘱她多留意四周动静，便独自往另一半走廊而去。　　简妮装模作样地点开了几个文件夹，在里面找了会儿，见田茗渐渐走远了，就开始召唤乔一：“你能感觉到在哪儿吗？我不想耽误时间，你告诉我，我直接过去。”　　等了大概三十几秒，乔一才搭腔，话里有些吞吐：“嗯……你，再等一会儿吧，现在过去，不太好……”　　简妮还从没见乔一说话这么“扭捏”过，反问他：“怎么不好啦？”　　又是一段长久到令简妮等到烦躁的等待，在她终于不耐烦到起身离开护士站的时候，才总算听到乔一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尴尬与无奈：“是你自己非等不及要去的，待会儿要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可不要大惊小怪，”他说，最后还补充道：“那东西就在医生办公室，你那个，不该看的别乱看啊。”　　简妮想，就在医生办公室你怎么还瞒我那么久，可是刚不还说医生办公室里有人的嘛，她把问题问了出来，但等了好久也没听到乔一的回答。　　这个死小子，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了……　　简妮没辙，又不敢干站着浪费时间，她循着田茗的方向走，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他。　　奇怪的是，田茗正蹲着身子，脑袋贴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上，正专注地往里望，连简妮的接近都没有发现。　　简妮心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了么……　　她视线一抬，就看到田茗蹲着的那个门口上，挂着的“医生办公室”的牌子……　　“喂，我说你……”　　她才出声，就被田茗一个回身掩住口，动作迅疾到眼睛只捕捉到了空中的一道残影。　　简妮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田茗，而田茗此刻的所有观感都集中在了他的手心，那上面若即若离地贴着她的唇，特别的柔软。　　本已一脸潮红的田茗像被什么给烫到了一样，连脖子都变粉了，他看着简妮的眉毛从一弯月牙变成了起伏的山峦，讪讪地收回手，压低了自己的脑袋。　　这大兄弟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变成这样，看A|片啦~　　简妮腹诽着，冷不丁一眼往门上的透明玻璃瞄去。　　我次奥！还真是啊！　　她终于知道田茗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好尴尬，好想原地消失啊，可是为什么脚跟陷进地板里一样，怎么动也动不了了。　　简妮的脸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正对着她的那扇玻璃后面，一幕非常香艳热辣的活春|宫正在她眼内上映，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个男的光|裸的屁股，还有女的的两条大白腿，脚踝上还挂着黑色蕾丝的内|裤。　　两坨白花花的肉体在办公桌上忘情的摇摆舞动，女的上半身的护士服还未褪尽，半掩半露的披在身上，那一声声带着压抑的娇媚低喘直往人的耳膜上砸。　　简妮汗了，视线收回也不是，继续看更难堪，这时乔一带着戏谑的声音飘来，“叫你不该看的别乱看吧，怎么就管不住眼睛，叫你别看还看！”　　他这一嗓子吼出来，惊得简妮往后连退两步，捂着脸颊，想变成一只能钻进沙地里的鸵鸟。　　“你可真是，喂，低头，”他凶巴巴地接着说，“正经的东西看不见，那地上的东西是什么，真是懒得再提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