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夜偷天酒
墙外又有一列脚步声行过, 是禁军巡行而过,公主猫在沈穆的怀里侧耳听,神情认真地像如临大敌。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了, 李仙芽才仰起头来,视线对上他低头垂询的眼神,免不得有些许的害羞。
“你乘过大船吗?有没有去过琉璃海的另一边?”
沈穆自然没有去过。
神都身处中原腹地,琉璃海都遥不可及, 更遑论海的另一边, 那里是未知的世界,大陆或者岛屿。
好在他读过书、看过禹迹图、海内经,还乘过船穿越过辽州湾、莱州湾, 也算经历过海上的动荡与漂泊。
“……夜色降下来的时候, 你会不知道身处何方,天地起初是合青色的墨,渐渐就越来越黑, 黑到一切万物都不见形迹。船在黑暗里浮游,分不清使你浮游的是冥河的水,还是银河的波涛, 也分辨不清前路, 恍惚会以为要往黄泉之下漂, 去向不明。”
公主听入了迷, 望向他的眼睛里有潋滟的水波,沈穆垂眼看她,轻轻一笑,抚了抚公主的额发。
“琉璃海大而无垠, 浩瀚有如银河,长公主殿下当年在大海上航行时, 也许见过更壮阔瑰丽的景色。也不知当时的她是怀着何种心情,向未知的前路奔赴。”
无垠大海,前路茫茫,身边还带着阿耶这个拖累,李仙芽想想就觉得胆寒,往沈穆的怀里缩去。
公主说到这儿,忽然仰头瞪他,“如今可还打算陪我?”
“舅舅爱夜读,你快随我去乾阳殿陛见,我叫舅舅即刻马上就把你赐给我。”
“不要再提这个卿那个卿了,都是我的臣子,岂可慢待?你洞悉世事,掌握人心,这么简简单单的真相,怎么会看不见?”
沈穆的笑益发盛开,拉着她的手往反方向去,边走边说道:“臣是好人家的儿郎,岂能无媒无聘的夜宿公主闺房?”
“跑到九州池门前偷窥,同我在文冠树下亲亲,莫非也是你的值守?快别骄矜了,今晚舅舅答应了,我就把你留在瑶光殿。”
他的指尖若风,落点处引发了一场小小的地动,公主一把攥住他的手指,坦诚地点头。
公主说着,执起了他的手就向前去,沈穆抬手,以手背抹了下唇,笑着拽回了她。
也许是今日,他才知道自己的狭隘,也许是自尊,也许是猜疑,才错过了许多。
她捏着沈穆的衣襟轻轻摩挲,蹙眉思索着,“小时候的我没同阿娘共历艰苦,如今我大了,总不能永远躲在舅舅的羽翼下——我才往曼度去了家信,不如收拾收拾,过些时日一起渡海找她去。有你陪着,我就不怕。”
“只要公主喜欢我……”他把喜欢我这三个字说的深沉,仔细听其间还有喜悦甜蜜之意,顿了顿之后,轻吻上去,声音在公主的唇上碾动摩挲着,“臣无所不应。”
“漏下二鼓。”
“臣正当值,岂能擅离值守?”
“现在几时了。”她哑着声音问,“也不知舅舅歇下没有。”
沈穆笑着摇头,先提条件,“臣在公主的心里有名有份了,自然会千里万里的相随。”
“夜宿这等事,又不是头一回,你怕什么?”公主就依着他走,脚步一走一晃。
“好啊……”李仙芽恼了,“那你可别想,横竖在我这里,你是断不能光明正大了,不仅做不了正室,面首你都要排最末。”
她被吻的意乱情迷,手臂环上他的脖颈,也不知吻了多久,方才放开彼此,她在他的肩头趴伏着,喘熄急促。
他柔软清润的唇,带着他身上的清气侵袭而来,起先只是轻吮她的软,在公主渐渐软下去的时候,他一手把她揽进了怀里贴紧,唇齿间却不放松,气息交缠的时候,他说张嘴,公主喘熄着,迷糊中应了一声,嘴唇微张,随着清苦气息一道席卷而来的,是他软而溼潤的舌,在公主的齿间舔嗜之后,绕上了她的柔软。
沈穆也不伤心,手掌上移,轻轻点在公主的心口,“公主的心里是否只有臣一人?”
“这般想来,阿娘不带我去,也是怕海上风云莫测,万一遭遇未知的天气,那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这么抱着吻,起初她还趴伏在他的怀里,后来又转了方向,背抵着粗糙不平的树干,好在他的手臂还牢牢地箍着她,为她抵御来自背部的尖利。
“从前夜宿,就只是夜宿而已。”沈穆笑。
李仙芽闻言,快走了一步,绕到了他的身前退着走,“你在想什么,今夜的夜宿也只是夜宿。”
公主笑的狡黠,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你不分昼夜地出入公主府,在别人眼里早就不清白了。”
两个刚陷入爱河的人,说的话总是乱七八糟的,公主和沈穆一路走一路闹,沿着九洲池的池水又走了一圈,湖风凉澈,吹的公主缩头缩脑,沈穆觉出她的可爱,弯下`身把公主背负在肩上,一路吹着风往瑶光殿里去,到了门前方才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