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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城网 > 江湖豪客传 > 雨雪斩马逢旧友 风尘传雁是前人(上)

雨雪斩马逢旧友 风尘传雁是前人(上)

辛弃疾带着滁州府众人在濠州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众人便分头走了,滁州府一干人等往滁州去,辛弃疾,叶冰和王世隆则往江西赶去。叶冰心中奇怪,问王世隆道:“这下不回滁州,往江西去做什么。”  王世隆笑道:“等到了江西,都要过年了,带你回家过年!”  叶冰一听这话,有些惊讶,又有些不知所措。惊讶者,没有想到日子过得如此之快,转眼之间又快要过去一年了;不知所措者,实在是自己已经十年没有真正地过年了,如今王世隆说辛弃疾带她“回家”,心中蓦地焦虑不安起来。  就中的焦虑不安,也不完全是因为年关将近的缘故。叶冰想到了辛弃疾在江西置业,主要是因为叶卿卿的老家在江西。辛弃疾本在江南无有归处,便以叶卿卿的故乡为故乡,就中深情,不可言说。叶冰虽然与叶卿卿亲厚,可是想到此节,心中终是有些不快,外加此番去往江西,定然能见到叶卿卿和辛稹,到时候要怎样面对,如今除了不安,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叶冰本想与辛弃疾说知自己的担忧,可是转念一想,辛弃疾不过就会劝自己不要多想。他与叶卿卿十多年来,早就是亲人了,莫说为了叶冰就冷落叶卿卿,就算是叶冰,也不忍心让辛弃疾担负这等薄幸的名声。  叶冰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有时候也在想着,若是她与叶卿卿易地而处,辛弃疾带回来自己这样一个人,只怕自己早就去道观里当姑子了。只是这世上的女子,并不都似自己,这才是令她为难的地方。好在叶冰生性豁达,虽然这件事情困扰了她几天,既然自己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索性就搁在一边,等着见到了叶卿卿,自然也就有办法了。  一行人从濠州一路南下,冰雪渐渐就不见了,可是叶冰却觉得更加湿冷了,之前断脚的伤处虽然骨头已经愈合了,可是在这湿冷的天气之下,仍然是每天隐隐作痛。辛弃疾为了照顾叶冰,只得慢慢赶路,生怕中间再有什么不妥。  走到徽州和上饶交界的婺源县时,已经是快过小年了。叶卿卿前几日已给辛弃疾来书,说自己已经带着辛稹和王世隆的妻女到了上饶。辛弃疾和叶冰本打算快马加鞭,一口气走上两日,速速到上饶,可是行至婺源县,竟然连日阴雨。叶冰伤处发作,疼得不能走路,一天早上醒了过来,竟开始高烧不止。  辛弃疾和王世隆只能停下来照顾叶冰,待她病好才能接着赶路。众人滞留在了婺源,每日辛弃疾除了练剑就是陪伴叶冰,叶冰心里焦急得紧,蜷缩在被子里,泪水盈眶,愧疚道:“我真是不中用得很,到哪去都拖累人。”  辛弃疾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谁还没有个伤病?”他说着看了看窗外道:“这几天雨就没停过,今天早上还下了薄薄一层雪,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走的。”  叶冰一听辛弃疾说“下雪”,坐直了身子,往外看了看。可是窗台离床边甚远,叶冰怎么也看不到外面。辛弃疾见状,连忙过去给叶冰披上衣服,扶她在窗边的椅子上坐好,生怕她又着凉,将火盆手炉等物都拿到了她的身边。  叶冰怀抱着手炉,转头看着窗外,所住的地方是一栋小楼,临近一条溪水,溪上架着一座小桥,两边都有梅树,可是因为连日阴雨,梅枝上一片叶子,一个花苞也没有。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虽然雨雪已停,可是依旧寒风瑟瑟。路上积着薄薄的一层雪,近前几乎没有行人,只有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黑点,似乎是仅有的一个路人。  “这种天气你觉得能走吗?”辛弃疾坐到了叶冰的身边,同她一起看着外面。  叶冰摇了摇头:“我觉得走不了。”说着又一指远处,“不过你看,还是有人在外面。”  辛弃疾定目细视,果然有人还在外面赶路。那人似乎很是着急,走得极快,不一时就到了近前。叶冰这才发现,原来那人骑着一匹高头健马,马上还驼着两个包袱,而那骑马之人,穿着棉袍子,结束整齐,腰配长剑,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只是脸上有些匆忙之色,催着马往前跑。  骑马之人走到了溪水边上,正待过桥,可是那马儿却无论如何不肯踏上桥一步。那人下了马来,拽着马辔头想把马儿往桥上拉,谁知那马儿不仅不肯往前走,还往后滑了几步。骑马之人见到这般情状,似乎十分生气,“噌”地一声拔出长剑,一下子将马头砍了下来。  马头滚落到了溪水当中,溪水立时就变成了淡红色,地上也登时血迹斑斑,犹如成片的红梅散落在地。马儿吃痛,虽然脑袋已经落地,身子还是扭曲几下才跌倒在地上。那斩马之人在溪水里洗了洗剑,放回了剑鞘,从地上捡起了包袱,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自己迈开大步往前赶路。  叶冰和辛弃疾在楼上将楼下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叶冰见那人杀马,一声惊呼,场景倒不至于十分可怕,也是有些吓人。辛弃疾见了那人,只是摇头,叶冰看着窗外道:“这人真是性子太急,吓了我一大跳。”  辛弃疾走到了窗边,双手撑在窗台上,道:“我们叫这位好汉上来喝口水酒。”  叶冰一脸惊讶,奇道:“你莫不是认识这个人,叫他来喝什么酒?”  “我还真认识。”辛弃疾转头对叶冰一笑,接着就弹出身子,冲着窗外道:“康广英康师兄!你上来喝口酒暖暖再走!”  斩马之人抬头一看,见是辛弃疾在叫他,先是一惊,接着又回应道:“辛师弟!好久不见!我这就上来!”说着迈着大步子往辛弃疾处走去。  辛弃疾坐回了叶冰身边,叶冰惊奇道:“这个人是你师兄?”  辛弃疾点了点头,道:“没错,当年我们都在亳州习武,这位康广英师兄比我和党怀英都略长些,相处了小半年,他便出师了,倒是个英雄好汉。”  正说到康广英是英雄好汉,他就风尘仆仆地上了楼来。叶冰冷眼旁观,见康广英浓眉大眼,魁梧健壮,气度不凡,心中叹道:“辛大哥说这人英雄好汉,果然有些样子!”  辛弃疾连忙上前迎接康广英,笑道:“多年不见师兄,若不是方才斩马,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  康广英也不客气,将包袱从身上拿了下来,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了辛弃疾近前,拍着肩膀道:“我也没想到,有十三年没见你了,听闻了你的英雄故事,一切都可还好?”  辛弃疾笑道:“都好都好!”  康广英眼睛一转,看到了辛弃疾身后的叶冰,见她做闺女打扮,也不向自己行礼,很是奇怪。辛弃疾连忙引见道:“师兄,这位是叶冰叶小姐,她身体不适,不能见礼,还请师兄多包涵。”  康广英一听“叶冰”的名字,恍然道:“你就是叶冰姑娘,那柳思齐是你在寿州救下的?”  叶冰微微一愣,不知道康广英如何知道这件事情,只好道:“没错,也是机缘巧合。不过师兄怎么知道的?”  康广英笑道:“柳贤弟如今就在舍下,他从寿州到了常州便是来投奔我了。”说着,康广英冲叶冰一抱拳道:“叶姑娘侠肝义胆,康某敬佩!”  叶冰忙道:“柳公子也曾于我有恩,师兄您过奖了!我腿脚不便,不能行礼,还请莫怪。”  康广英见叶冰口齿伶俐,甚有分寸,转而对辛弃疾道:“师弟,我这位弟妹倒是好得很!”  康广英这话让叶冰和辛弃疾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辛弃疾笑道:“如今还没成亲,哪里就叫上弟妹了。”  康广英笑道:“这样子来看,倒也不远了。”又对叶冰道:“叶姑娘,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师弟?”  “这我说了可不算。”叶冰羞得满脸通红,胡乱回答给自己解围,辛弃疾见状,连忙转移话题,问康广英道:“师兄如今在哪高就?”  康广英道:“还是在叶衡相公手下做事,此番来江西查案,本想着可以回常州过年,谁曾想刚才那畜生不通人情,看来是赶不上了。”  辛弃疾道:“师兄不用担心,我回头再找匹好马给师兄做脚力。”他语间忽然有些揶揄的语气,笑道:“不会耽误师兄跟嫂子团聚。”  康广英连连摆手,道:“师弟你可别取笑我,我没有你这般艳福。要说团聚,只有我跟柳贤弟大眼瞪小眼。”  辛弃疾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叶冰虽然觉得不妥,可也不禁莞尔。康广英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对辛弃疾道:“师弟,你不是要我喝酒吗?酒呢?”  辛弃疾笑道:“我们去外面喝酒去,婺源有几处好馆子,带师兄去尝尝!”  康广英看了叶冰一眼,道:“你不带着叶姑娘?”  叶冰忙道:“我这几天病着,没法喝酒,就不去扫兴了。你们去吧!”  辛弃疾感激地看了看叶冰,走到她的身边,给她掖了掖衣服,又将火盆拢得更暖些,对叶冰道:“那我就跟师兄去了,一会我让王大哥来照顾你。”  叶冰点了点头,辛弃疾一拍康广英的后背道:“师兄咱们走!”  康广英冲叶姑娘一抱拳,笑道:“叶姑娘,我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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