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虞也不好意思主动去寻新婚的表姐,昨天出了那么一档子破事,蒋虞也懒得去逛什么园子,懒在屋子里发霉。下午的时候淑慎派人请蒋虞过去,蒋虞由朝薇引着来了那座花园小洋楼。 在那小洋楼的一楼客厅与郑淑慎闲聊。 蒋虞似是见到表姊心情微微好了些,昨天被顾沂炜欺负的生气也散去了不少,笑嘻嘻的开着玩笑,道:“表姊好福气,生活在花园子里头。” 淑慎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痴痴道:“阿虞,只有你道我是好福气。” 蒋虞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只好找了表哥为借口,“表姊,我们不说这些了,表哥回淮北了?” “淮北出了意外,哥哥赶回了淮北,把你留给了我照顾。”表姊神色淡淡的,轻轻道。手中继续摩挲那细细小小的物什。 蒋虞没心没肺,乐呵呵的答了一声:“嗯。” 尺心似是有什么委屈,怕是刚来了这,不太习惯,蒋虞向来心大,也没有细想什么。 之后蒋虞陪着淑慎说话,尺心,还有那个送糕点的粉衣丫鬟朝雨并一个叫朝慧的老实丫鬟在一旁服侍着。 四点多的时候,走廊里想起了“哒哒”“哒哒”的皮鞋声,本来蒋虞正接话茬子,听到后,忙禁了言,尺心,朝雨,朝慧也屏息以待,淑慎忙把手中的小小物什藏进了袖子里,周边气压严肃了几分。 伴着“哒哒”的皮鞋声,一袭笔挺的玄色军装映入眼帘,顾希炜自顾自的解了斗篷,随手扔给了朝慧,朝雨赶紧递上手巾,顾希炜随手接过,擦拭手指。眸光一扫,盯了盯站在沙发边上的淑慎,站在那里,低了头,敛了眉,一动不动,而后顾希炜自顾自地上了二楼。 余光都没有分给蒋虞一眼,可偏偏蒋虞还是感觉很冷,很怕。 顾希炜不在,蒋虞还可以放肆的郑淑慎闲聊,可顾希炜一回来,蒋虞大气都不敢出。 蒋虞很怕顾希炜,寻了个由头,就溜回了客房。 只是蒋虞走后的小洋楼并不宁静,尺心扶了郑淑慎上了楼,进了卧房,尺心埋怨道:“姑爷也真是,还刚新婚呢,一天回来也不多看看姑娘,姑娘啊,您好歹给姑爷解解斗篷,送蛊茶水啊。不然,姑娘这样和姑爷过一辈子啊?” 郑淑慎微微皱了眉,本想呵斥尺心,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顾脱了鞋,侧在软榻上捡了本书看。 尺心见此,只好闭了嘴。 蒋虞回了客房,洗漱之后,不一会儿就犯困睡下了,却不想噩梦连连,梦到爹被下了大狱,额娘抱着六岁的弟弟哭啊哭,自己不知道身在何方,想抬起手臂给额娘擦擦眼泪,偏偏手臂沉的很,怎么都抬不起来,想抱起弟弟,可偏偏怎么也接近不了弟弟。 蒋虞在凌晨三点就醒了,偏屋子有黑漆漆的,让人害怕的紧。 蒋虞赤着脚,摸索着开了灯。 屋外小榻上睡着的朝薇迷迷糊糊的起来,相看蒋虞,蒋虞披头散发,月白的丝质睡衣,脸色惨白,吓坏了朝薇。 朝薇不过一时发愣,随即上前来,蒋虞只感觉一双热乎乎的小手贴上了额头,极想挥开这双手。似是手知晓蒋虞的心意,热乎乎的小手轻轻落了下去,耳边轻飘飘的传来:“还好,没发烧。” 蒋虞似是想到了什么,口中喃喃道:“我爹怎么样,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朝薇知道蒋虞口中的爹是前几天来参加婚宴的蒋外交长,看蒋虞精神失常,声线格外温柔:“蒋外交长好好的呢,没事啊没事。” 蒋虞听了这,才稍稍安了心,舒了口气。 朝薇从床边拿了鞋来,服侍着蒋虞穿上,扶着蒋虞坐在了床边。 好不容易挨到九点钟,朝薇陪着蒋虞去了小洋楼,蒋虞扑进了淑慎怀里,哭道:“表姊,我梦见爹爹出事了,给人下了狱。” 淑慎轻轻的拍着蒋虞的背,柔声道:“阿虞,没事,舅舅好好的,好好的呢。” 淑慎安慰了好一会儿,蒋虞还是抹着泪,哭个不停,哽咽道:“表姊,我,我想回蒋公馆了。”不怪蒋虞想走,这里有欺负她的顾沂炜,还有让她怕的要命的顾沂炜。 郑淑慎本是孤身一人远嫁到东北,人生地不熟,本不愿放蒋虞走的,可偏偏蒋虞要回家,也不好留下蒋虞。 下午,蒋虞在顾公馆门前,郑淑慎在门下,目光柔和凄凉,蒋虞心下不忍,可是自己早晚要走,迟一些也是这般光景,忍下酸楚,闷闷的说了声:“表姊,我会常来看你的,蒋公馆离这里很近很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也不等淑慎回答,扭了头,钻进了洋车。 车子缓缓行驶,蒋虞还是忍不住扭头去看表姊,蒋虞视力很好,表姊脸上的泪珠,尺心的一脸不忍,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蒋虞嗓间似堵了一股气团,闷闷的,直到车子行驶的远了,淑慎和尺心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蒋虞才不复看了。 身边的朝薇知心贴意,轻柔笑道:“蒋姑娘,可以常来顾公馆陪少夫人的,姑娘再来,婢子还给姑娘引路。” 蒋虞强忍着泪意,闷闷道:“好。” 朝薇在劝道:“姑娘心里发苦,不如吃些糕点吧,临走前婢子从厨房拿来给姑娘解乏的。” 蒋虞细看才发现,大大小小包了十几个油纸包,怕是各色糕点应该是都包了些,旁边还准备了茶水,蒋虞由着朝薇拆开一个油纸包,随意捻了一块吃。 或者是吃了些甜食,心情好了一点,还是无聊,轻轻打量起了车子,旁边是朝薇服侍着,一个侍从官开着车子,门外站了四个侍从官扈从着,车子由一个侍从官开着,副驾驶上却是她错认为表姊夫的灰色军装男子玩着手中的勃朗宁□□,想到此,好一番羞恼,不自觉的出口:“哎,你是谁?” 或者是碍于情面,灰色军装男子略有些不情愿的吐字:“周祎华。” “哦,原来是东北少帅手下第一副官周祎华啊,我听表哥提起过你。”蒋虞不经思索的吐字。 周祎华略拧了眉,不在理会。 蒋虞本就伤感梦境,又和表姊相离,混不管周祎华什么反应,又捻了一块香米酥放入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