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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之灾

这已经是久坂被投入狱中的第三天。    在她关押地点周围的牢房都是空空的。期间并没有人来关注她,最多只是有狱卒每天两次地给予生存必须的水和食物,然而她并没有什么胃口去动它们。    她身上的伤口只在她昏迷时有人包扎过,之后就再无人照料,所幸天气并不炎热,还不至于发炎化脓。    而且更为令人庆幸的是,她这次伤口愈合速度格外地快,在当时她一度以为致命的伤口,现在已经开始愈合,痒得厉害。    自己没有死,却到了这个没人理会的地方,比起之前几死之时更让她感觉绝望。    她得好好捋一捋,都发生了些什么。    最后一次见到胧,已经是接近十年前的事情。当时她只以为他死在了巨石之下,根本没有想过他还活着,更没有想到他居然又回到了奈落。    这漫长的岁月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无法探知。只是她所认识的胧,是一个会对着侩子手头领叫老师,容易手足无措但始终坚定自己的想法,带着温柔有些闷骚的人。    她能用那个鬼地方的变态教育来安慰自己对方为什么和自己一见面就毫不留情,招招杀意;但是她并不能想明白为什么在这样之后自己没被杀死,反而是带到了这个鬼地方。    更何况在她意识到胧没有死后,对当初自己和老师没有把他带出来的行为感受到了惭愧,她只觉得,对方一定是恨他们的。    这算是一种变相报复吗?在一个人满怀希望地想要达成某个目标,她可以为此付出几乎是自己的一切,对方却能在瞬间让她困入谜境,甚至连一件事的结果都不能知道。    这几年她确实毫无长进,但是这无所谓。她最爱的师父早已不再了,那么教会她很多东西的老师,她想至少要保护他。    如今的困境,又谈何保护?  当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逃出去。    她尝试去摸牢门,虽然那木桩已经有了年岁,想要撼动它却是完全不可能。挂在门口的锁看着很唬人,拽起来更加唬人,几乎是纹丝不动。    这让一度只会暴.力开锁的她陷入了沉思,后悔当初没听听战友闲谈时传授的开锁本领。    她又开始在牢房里反复检查有没有可以使用的工具,这个地方空间不大,又格外干净,在她不能触及的地方有一扇极小的窗,小到在她退无可退时,都不能够从窗口窥见天空。    她又反复研磨周围的墙面,极为粗糙的墙体,并不能够支撑她爬到窗口那里。    开玩笑吧,这种情况让她怎么能够逃出去。    颓然坐在地上时,久坂遏制不住地想起很多事情。    曾经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他们年轻到甚至不能够被成为少年,为了夺回老师,加入战争。    她不愿意想象那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她已经失去了一些同学,之前在师塾时或是熟悉的,或是没有太多交集的。    正如高杉之前说的那句:“你难道不想早一点救回老师吗?”  他们哪个人不想。    可是在满怀希望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是不怕的,因为希望就在那里。  只要希望还在。    久坂不能够放弃希望。此刻,她把目光对准了会来送饭的狱卒。    若是他身上带着钥匙最好。即使没有带着,也能从他身上探得一点消息。    她之前曾观察过狱卒,每天来送东西的人都不一样。穿的却始终是天照院奈落的标配,黑僧袍,腰间别刀,腰后还有一把肋差。    判断一个人有没有钥匙,看看他会不会开门就行了。    构思完大致计划后,久坂就趴在地上,耳贴地,一直在等待她期待的声音出现。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她就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脚步声,极轻极轻的脚步声,轻到连精神紧绷的她几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是她俯卧在地,开始装死。    ……    胧到达久坂的狱门外时,就看见她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就像是个重伤未愈的病人一样。    虽然她确实是重伤未愈的病人,不过此刻胧只关注到,藏在对方宽松衣物下,早已紧绷好的肌肉,以及刻意维持在正常的呼吸频率。    没有过多思索,他打开了门。    几乎是在他踏进里面的同一时刻,久坂动了,她猛地从地面上弹跳起来,以一个难以反击的动作攻过来。    第一击的目的不仅是为了震慑,她以侧身撞上胧的正面,第二个动作是极快地抽刀逃离。    失败了。在握住刀柄的一刻,胧比她更快地往她手腕处一敲,又一压,趁势将久坂手里已经抽出一半的刀夺了回来。    “……又是你。”久坂向后退了几步,左手扶住刚刚被敲打的右手,那里已经肿了起来,并不好受。    她咬咬牙,又继续奔上前。向右侧压低身子堪堪避开一刀,她反手抽出对方身后的肋差,转身反击。    铛的一声,刀对刀,人对人。    两个人拿刀僵持着,一个咬牙切齿,另一个面无表情,久坂的力气显然敌不过胧,全凭着一口气撑着。    肌肉酸痛,双手颤抖不已,几乎是快要节节败退的境地了。    她一发狠,将手里的刀侧下去,突然没了阻拦的对方的刀滑上来,在贴近她肘部的地方才停下。    就是现在!    放弃肋差,她直接抡起左脚踢中了胧的左腹部,然后被抓住左脚踝,一翻一扭间,她只听见骨头咔哒一声。    在她扭转过来时,那手里捏着的肋差早就断成两半,她右手极为用力的抓紧对方的刀刃,任鲜血肆意流淌,只让那刀锋动弹不得。左手将原本紧握于手的连着一小段刀刃的刀柄投掷出去。    胧偏头躲过,刚刚用来扭断久坂左脚的手空出来,合拢掌心击中了久坂的腹部。    久坂被打得整个人伏下去,若不是右手还紧握着刀锋,恐怕此刻已经瘫倒。    她显然是在压抑自己咯血,只听见有血滴滴答答垂落,没有她的声音。    久坂头久久的垂着,像是丧失了再战斗的能力。    胧俯下身去,想要检查她的情况。    ……不对,有哪里不太对劲。    在他没有想出答案之前,眼前寒光一闪,他全力向后避开,依旧是被划开了脖颈的部分皮肉,血流不止。    ——久坂的嘴里叼着断刃。    此刻她嘴唇周围的皮肉都被划开,血肉模糊,她将那断刃甩开,虽然已经是满身狼狈样,但是她此刻的神情倒有种,她才是胜者的感觉。    “本来我只是想拿到钥匙的,看到是你,我就忍不住想要多打你几下。”    “为什么?”胧捂着自己的伤口,极为冷静地发问。    久坂此刻的表情阴沉得很,她冷笑着说:“之前你几乎是要杀了我,你忘记了?”    这他当然没忘。    “你当时看我,眼神不是一样带着恨意吗?”  “谁都有不理智的时候,更何况,在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老师那时被捕和你是否有关?”    她其实在等待一个否定的答案。    “是我带的路。”    长久的沉默后,她完全不能分辨自己是出于震惊,不可置信还是愤怒里,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隔着很远飘来,她问:“为什么?”    “为了——得到。”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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